作者:作者:林家成
那青衣卫失笑道:“与个女人有什么好说的?”陡然想起一事,他又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主公还是一个这么能说的人。”
相识这么多年,主公一直是个沉默不喜多言的人,便是在那些人面前伪装时,也只是老笑着,至于话,他从来就不多。
郭允点了点头,低声道:“正因如此,我才有点不安。”
那青衣卫摇头道:“没什么好不安的,女人嘛,再喜欢又怎么样?置入后院多宠几次就是了。”
正说到这里,他叫道:“卢氏出来了。”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喃喃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
卢萦回到府中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她一进院子,元氏便跑了过来。朝着卢萦看了会,元氏突然叫道:“大哥,你今儿怎么了?这么高兴?”
卢萦一怔,问道:“我很高兴?”
“恩。”元氏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从来没有见大哥这么欢喜过,你看,你进来时脚步都是飘的。”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前来逮她的目的,连忙又道:“大哥,那绮香阁和醉梦楼都发贴子来了。你要看一看吗?”
卢萦笑道:“这事我知道。”她接过元氏递来的贴子,细细看了两遍后,卢萦扬起唇角,慢慢说道:“看起来是挺有意思的。”
两日时间转眼便过去了。
醉梦楼和绮香阁身为天下间最大的两处青楼,一直享有盛名。而它们比拼的事,不用宣传,也成了洛阳这一年来,最大的要事之一。
因两家比赛的场地在靠近洛阳的支流上。一时之间,洛阳船贵,无论权贵商家,还是普通庶民,都拼尽全力想搭上一只船,亲临现场一睹究竟。
耿六等人来接卢萦时,那表情亢奋之极。一少年更是手舞足蹈地叫道:“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盛况。”
他哇哇叫道:“倾巢出动,整个洛阳的风月人士全部倾巢出动啊。要不是时间太紧,洛阳周边人都会赶过来。听说这一次两家之斗,连陛下也给惊动了。”
耿六是个沉稳的,这时刻也有点激动。他看了卢萦一眼,见她微微蹙眉,不由关切地问道:“阿文,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那赌约了?没事,输了也就输了,反正你已经赢了范阳卢氏一场。这次输了,也不过是扯平了。”
那少年马上接口道:“什么叫输了就输了,这可不行,卢文,这事你得认真点。嘿嘿,上次你那洛河拦船一赌,把我们这些人都给震住了。这次你也不能让我们失望才是。”
又一少年叫道:“听说阴澈那厮果然混上了绮香阁,呆会应该就可以看到他了。”
几个少年的说笑声中,一人突然说道:“可惜了这难得的盛会,孙朝那厮却来不了。”
听到他说起孙朝,卢萦来了兴趣。
见卢萦看向那人,一直关注她的耿六马上说道:“阿文你不知道,那日孙朝带来的冯二姑子,她真毁容了。”
叹了一口气,耿六说道:“大夫给看了,说那容毁得很彻。大夫说,眼角嘴角,本来就是说话多,易牵扯的地方。冯二姑子伤了那里,以后那半边脸是不能看了。哎,孙朝这两天急得口里都起了泡,托着人四处找杨神医呢。”
另一个少年不耐烦地说道:“扯她做甚?好好一个姑子,非要缠上孙朝。现在弄出这一曲,听说冯府已把她放弃了。孙朝现在是兴头上,过个几日,看他还没有这怜香惜玉的心思。不对,容都毁了,也说不上是香和玉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得再说这个话题后,转向卢萦认真地说道:“卢文,听说这两天你没啥动静?我跟你说啊,男子汉大丈夫,输赢不重要,可这般不战而逃,可最是丢份。今儿这赌,你千万要撑到最后。不然,休怪我们不认你这个朋友。”
第一百七十九章 济济一地尽少年
看着眼前几个迫不及待,生怕她不参赌的少年,卢萦勾了勾唇,淡淡说道:“那日到醉梦楼后,你们“一不小心”把我与卢十一的赌约说给那些美人们听了?”
见众少年一怔,一个个瞪大眼看着她,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卢萦哼了哼,冷冷说道:“骑虎难下加美人怂恿的后果是,你们很是放了些豪言?还为此又设了几个赌场?使得如今整个洛阳人都在等着这曲戏,所以你们又亢奋又紧张?”
几少年呆若木鸡,过了一会,一少年才腼腆一笑,“阿文,你怎么知道了?”他摸了摸后脑壳,直觉得眼前这个卢文,越发像自家那个能干精明的长兄,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那双精明的眼了。
卢萦转向耿六。
耿六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卢萦的目光所到之处,众少年连连咳嗽。
瞟了他们一眼,卢萦慢慢说道:“我的胜率多少?”
那腼腆少年低头,老实说道:“一赔三。你一,他三。”
卢萦看了几少年一眼,哧地一笑,慢慢说道:“看来你们几个,是没有把赌注压在我身上了?”
众少年连忙嘿嘿直笑。耿六在一侧笑道:“别生气,阿文,我押了你。”这个时候,他盯着卢萦的目光有点复杂。这个俊美风流,又野性犹存,曾经让他想拐走深藏的少年,这时刻给他的感觉,倒接近他家耿二了。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有点为之气夺胆虚。
卢萦冷笑道:“也只拿了一小半金押我?还有一大半押的是卢十一吧?”
这下耿六也没有话说了。
卢萦头也不回,朝身后的仆人命令道:“去叫元娘过来。告诉她,马上拿出二千两黄金,押我胜!”
这话一出,众少年瞪大了眼,差点倒抽一口气。
一开口便随随便便拿出二千两黄金来玩,非是巨富不能为!真没有想到,这卢文家看起来连个长辈也没有,这卢文也是个还没有及冠的少年,却可以做得这么大的主?
他们面面相觑余,不免又想道:一口气便拿出二千两黄金来赌?卢文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可是,明知道她这两天啥准备也没做,又对这洛阳人生地不熟的众少年,还是无法对她产生信心。
这时,卢萦瞅了他们一眼,慢慢说道:“你们几人,一人再拿出四百两,全赌我赢。”
在令得少年人愁眉苦脸时,卢萦毫不客气地又说道:“做为你们擅自传扬此事,把我逼到不得不参赌的地步的惩罚。这四百两黄金,赢了,本金还你们,输了,”她弯起唇,慢腾腾地续道:“也就输了。”
众少年瞪大眼看着她。
好一会,那腼腆少年叫道:“阿文,你这不是打劫吗?”
卢萦冷笑,“我就是打劫!”
另一少年也苦着脸叫道:“四百两金我是有,可是阿文,这个,我大哥管得紧……”刚说到这里,卢萦眼睛慢慢一阴,淡淡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了?”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那少年立马连声点头。开玩笑,在他们这个纨绔圈子里混的,连这么多点金都舍不得拿,那多没面子?虽然这四百黄金,已差不多是他一年的零用了。
每个圈子有每个圈子的规则,卢文现在好歹也是进了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而且这几天他们与卢文也是有来有往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逞一时口快,逼得卢文不得不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参赌,一旦输了的话,将面临整个洛阳人的取笑。卢文是有理由要求他们付出一定代价。现在很明显的是,这四百两黄金,便是卢文要求的代价……
所以,这金他们便是肉痛也得拿。
见搞定了这个,卢萦转向第三个少年。
那少年一直很安静,见到她的目光,他马上举手,“我马上让人去拿金。”
卢萦转向了耿六。耿六不等她开口,便忍着笑说道:“四百两金是吧?行,我马上去拿。”
不知怎地,他只觉得眼前这个横蛮计较的卢文,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当几人的马车驶出洛阳城时,那三千六百两金,已通过耿六的手交付到了庄家手中。
此刻的官道上,到处都是拥挤的马车和人流。一来到约定打赌的河滩,众人便给那挤了一河的船只惊得瞪大了眼。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船只,望着那些干脆跳下马车,从这只船跳到那只船玩耍的顽童少年们,旁边不时传来惊叫声,“这个,船还走得动?”“那两家的船呢?这可怎么找得到?”
看到这难得的热闹场景,众少年明显亢奋起来。耿六在一侧说道:“走这边,我们可是接了贴子的,可以直接入内。”
说罢,他带着众人东拐西拐一阵,一直来到一处被封住的河滩旁。晃了晃贴子后,众少年得以通行。
不一会,他们下了马车。而此刻的河滩边,站了数百个少年男女,这些人,一个个衣着精贵,气质不凡,都是身家不凡的世家子弟。
看到他们,卢萦不由想道:要不是这样的场合,只怕还找不到这么一次性认清洛阳城的纨绔子弟的机会。
那数百个少年男女各自聚成堆,正在那里谈笑风生。远远的,有人看到了耿六,便挥着手叫道:“耿轩,过来这里,这里。”
听到耿六的名头,好些少年都转过头来。
只是一眼,众少年少女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相貌风仪最是动人的卢萦身上。
在这些洛阳第一流的权贵圈中的子弟,没有一个长得差的,任哪一个走到官道上,都是可以让那些庶民和少女们看花了眼的人物。
可便是这样,卢萦还是最引人的几人之一。
这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外表。扮成男子的卢萦,阴柔俊美,冷峭风流,那容颜,那身段,那举手投足,实是一等一的绝色。对于喜好男色的人来说,卢萦这样的,算得上风仪无双了。
卢萦含着笑,跟在卢萦身后朝那堆少年走去。一路穿行时,不时有议论声传来,“他就是卢文?”“听说是个胆大妄为又聪明过人的。”“他那洛河拦船的事,都送到了陛下的案头了。听说有官员提议成立专门的河运管理署。还有人主张提拔这卢文呢。不过上头说他任性胡闹,功过相抵,就这么压下了。”
“都说这卢文一来,洛阳四大美男要换个排名。今日看来,果然如此。”
众目睽睽之下,卢萦一行人来到了最前面。
率先迎上的是卢十一,他大步走来,朝着卢萦上下打量几眼后,他神色复杂地笑了笑,慢慢说道:“卢文果然出手不凡……一下子拿出三千六百两黄金赌你自个赢,这手笔,了得!”
三千六百两黄金这个数字一说出,人群中传来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正如卢十一所说的,能为了区区一赌,而且是没有几分胜算的赌拿出这么多黄金,这卢文不管背景如何,光这财富,这手笔,便能镇住在场的这些人。
此时此刻,少年们都在瞪大眼看着卢萦。心中都在想道:世人都说我们纨绔,原来这卢文,才算得上真正的纨绔!
成功地镇住众少年,引得众少女美目涟涟地向卢萦打量着时,身后又是一阵骚动传来。
不一会,有人叫道:“是耿左将军,他们竟然也来了。”
这话一出,众少年纷纷转头。
卢萦也转过头。
果然,一行十来个青年刚下了马车,正朝着他们缓步走来。
这十来个青年中,耿二走在最前面,另外几个,卢萦在齐秀山下都见过。
这些青年的人数虽是不多,可影响力,却是胜过在场数百人了。要知道,他们都是家族的嫡长子,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家族,举手投足间,甚至能影响洛阳的时局!
这些嫡长子一走来,被他们的【淫】威震慑得入了骨入了血的少年少女们,齐刷刷低头屈膝行礼。
不知不觉中,四下完全安静下来。
安静中,只有这十来个青年行走的脚步声,以及他们漫不经心地交谈声传来。
这种影响和威压,远远不是卢萦这个靠皮相和一鸣惊人的手段,以及暴发户的大手笔的出场方式能比。
转眼间,众青年来到了卢萦面前。
在他们的目光下,那些做弟弟的,一个个老实得像只鸽子一样埋着头。随着他们一喝,便都乖乖地滚过去听训。
卢萦瞟了他们一眼,转过头来。
这一转头,他便迎上了耿左将军的目光。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再次相逢,耿左将军依然是那张冷酷得不苟言笑的脸。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定定地打量了卢萦一眼后,朝她走上几步。
来到她面前,他又低下头把她盯了一会,这才压低声音,慢条斯理地说道:“玩得这么大……你在想什么?”
卢萦知道他的意思。他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不明白她这样张扬狂妄地出风头,到底是想干什么?
事实上,这点不止是他想不通,任何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是个女子,也会想不明白。
面对耿二的不解,卢萦歪着头朝他一笑。
这一笑,真个眸光如水,波荡春意流!
不知不觉中,耿二给看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