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林家成
他盯着卢萦,薄唇微动,说出的话音温柔如呢喃,却也冰寒如剑锋,“然,这次,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丢出这句低语后,他转过头,伸手放在唇间一嘬,瞬时,一阵乌鸦叫声脱口而出!
随着三声乌鸦啼叫,蓦然的,数十条快船上的百数个黑衣人,齐刷刷地点燃了火把,就在灯火在一瞬间变得通明,阴澈等人齐刷刷被惊动,一个个都转过头看来时,只见百数个黑衣人的手中,已换成了弓箭!
这些弓箭,箭头燃烧着火焰,竟然全部都是火箭!
灯火大亮中,戴纱帽的刘疆右手朝空中一举,只听得“嗖嗖嗖”的一阵破空声急促传出。却是众黑衣人同时把那火箭射众船!
这一下变故不可谓不突然。
就在出发之时,阴澈还让人查过河道四周,不管是密报还是明报,今天晚上都应该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更何况,这里已是洛阳城中!
大船上的众人,几乎是刚刚驶近,便看到前方突然火光大作,无数黑衣黑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而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对方的火箭已接二连三地射出。一只只燃烧的火箭落在船头,船尾,船身各处,饶是船上的役夫和士卒急急扑向火焰,转眼间,四条大船还是不可避免的燃烧起来。
快船上的黑衣人,个个训练有素,在大船里面嘶叫奔忙时,它们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这四条船,然后,一波又一波的火箭射到了那些大船上!
渐渐的,大船会船帆和船身无法控制地燃起大火,卢萦只看到站在二层甲板上的阴澈,声嘶力竭的下着一道道命令。火光腾腾中,那张面具下的眼,在燃烧着无比的愤怒……
就在这时,卢萦身侧的刘疆低声命令道:“拿弓来!”
“是。”
不一会,一个巨弓出现在刘疆手中。
“滋滋――”一阵刺耳的弓弦拉动声中,刘疆接过郭允递来的一支寒森森的利箭,他把那箭搭上弓弦后,弓身微微向上一仰,然后,箭头指向阴澈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看到他的动作,卢萦的唇颤动起来。可她什么也不能说,饶是她紧张到了极点,心下也明白,只有她什么都不说,才能助得阴澈一二!
在卢萦手足冰寒时,刘疆低低的,冷笑出声。然后,弓弦一松,那锋利的箭头如流星般射出,以寻常人看不到的速度向阴澈直射而去!
偏偏,卢萦不是寻常人,她一向眼力过人!
在她陡然缩小的瞳孔中,那箭,快如闪电地直射向阴澈……大船上的众人,没人想得到今晚的来客不止是烧船,竟还兼行刺客之事!阴澈也没有想到!
就在卢萦下意识的手指勾紧,肢体发直时,那箭划出一道寒光后,冲到了阴澈的身前,在他急急一个后仰时,擦过他的脸颊,“滋――”的一声射入了他身后的船舱上,直把木板射了一个对穿!
大船上的众人一惊,在士卒护卫如流水一样涌向阴澈,把他团团围住时,卢萦看到阴澈猛然转头,月光下,身着银甲的他,慢腾腾地伸袖拭了拭颊侧的血液,沉下眼,低声说了句什么。
大船上兵荒马乱,众快船上依然悄无声息。只有刘疆好整以暇地盯了阴澈几眼,慢条斯理地把那强弓递给护卫,淡淡说道:“差不多了。”
他这声音一出,众黑衣人同时动了,只是一转眼,他们便熄灭了火把。
而这时,四只大船已被烧得不成样,只见几个护卫冲到阴澈身侧,强行脱下他的银甲,然后拥着他跳入了河水中……
这时,一个黑衣人沉喝道:“撤――”
喝声一出,一只只快船像是幽灵般,在月光下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转眼间,整个河道中便只剩下四条腾腾燃烧的大船,还有那大船上,躲避不及的船夫发出的惨叫声……
离开时,卢萦很安静。
她有点冷。
从刚才直到现在,刘疆不过说了三四句话。
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很明显,今天晚上,不过是刘疆在用自己的行动警告卢萦,教训阴澈。
这个男人,这个强横的男人,一把火烧掉四船生铁,不过是给今晚上试图染指他的妇人的阴澈一个教训而已。
当然,他更是用这个动作警告卢萦。警告她,有些事,她最好想也别想,不然的话,那个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第一百九十章 纳妾礼上
快船无声无息地行驶了一会后,被夜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的卢萦身上一暖,却是刘疆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再次坐上马车时,城中不时传来阵阵鸡鸣,刘疆一直把卢萦送到文园,在送她入内时,他朝她定定看了一眼,才温柔地低语道:“阿萦,别让我失望!”他的大手抚过她的脸颊,慢慢地滑落到她的颈项上。
冰凉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咽喉,刘疆的笑容不达眼底,“阿萦,记着今晚,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他收回手掌,沉声命令道:“走。”
不一会,马蹄声远去。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卢萦才进入文园。
这一晚,卢萦一直没有放睡,她在床塌上翻来覆去着,终于折腾到了天亮,便胡乱梳洗一把上了马车,回到了卢府。
卢府中,果然如卢萦所料的那样,不管是卢云还是元氏,都没有发现她一夜没归。
站在空寂的花园中,卢萦转了一会,听到元氏的轻笑声,不由顺声走去。
才走几步,一辆马车便横冲直撞地进来了,不一会,耿六从马车中跳下,他远远看到卢萦,便哈哈笑道:“阿文,阿文!”
他几个箭步冲到卢萦身后,咦了一声,诧异地问道:“阿文,我在叫你呢。”
卢萦慢慢转身。
阳光下,一夜没睡的她脸色有点发暗。端详了她一会,耿六问道:“你病了?”
“没。”卢萦接过婢女送上来的酒,小抿了一口后,她哼了哼不高兴地说道:“昨晚上,你很不仗义。”
耿六本来便是为此事而言,见卢萦脸色不好,又这么说话,他讷讷半晌,凑上前朝她施了一礼。说道:“这个,阿文,实是卫三郎那厮说得言辞旦旦,煞有介事。我们当然不信……”
不等他说完,卢萦便冷笑道:“于是,他们说我是女人。你们不信,便把我叫到青楼来试一试?若是哪一天他们说我是前朝细作,你们不信,也把我放到刑狱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