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林家成
这七天中,甚至有一天还下了蒙蒙细雨。
他越跪到后来,引起的轰动便越多,越来越多的少女们都在感叹,她们羡慕着单明月的福气。越来越多的长安人也在感叹,他们佩服着这忠贞不渝的爱情。连殷悦的家人,先前还在反对的,这下也不反对了。他们只求这个傻儿子能好好地活着就行了。
第八天,已跪得双膝磨烂,血都染红了青石板的殷悦,见到了单仁孺。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朝他看了一会,突然长叹一声,上前一步扶起了他,还唤了一声,“孩子,起来吧。”
得到老人这句话,殷悦眼圈都红了,欢喜的他陡然一放松,在众人的惊叫怜惜中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站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这一幕的阿秋已是眼泪汪汪,她喜极而泣地扑到单明月面前,牵着她的手哽咽道:“姑子,姑子,我们否则泰来了!”
单明月温柔地搂着她,抚着她的秀发,腼腆感动的脸上,那微垂的眼眸中,却藏着一抹无奈:她经营多年,时刻注意形像,可不是为了嫁给一个普通世家的普通嫡子的!只是天意不由人,她棋差一着,只得认赌服输啊!
在单明月与殷悦定下婚约那天,卢萦也罢,刘疆也罢,在长安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与之同时,那个赤着身子抱了单明月,令得她失了名节的死囚,也因单公心善给驱逐离开了长安。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在离开长安时,得到了整整一盒的黄金,这是卢萦许了送给他的。
院落中,卢萦倨坐在刘疆面前,她盯着为了给地下暗标殿收尾,很忙了几天的刘疆,瞪眼说道:“主公难道没有话说?”
刘疆抬眸,他蹙着眉冷冷地瞟了卢萦一眼。
见到他这个样子,卢萦重重一哼,她直接要求道:“以后主公不管求见什么样的大儒,必须随时带上一个护卫。主公不想刺眼,可以挑个瘦弱的,书僮样的少年护卫跟随左右啊。哼,堂堂太子,被一个女人以清白要胁,很有面子么?”
像刘疆这样的身份,去求见大儒时,是很有讲究的。如,他的随身护卫不能多了,一般限在二到四名之间。天下的大儒,无不是讲究光明磊落,以德化人的。如果刘疆前呼后仰,护卫成群地去求见,那是示威还是拜访?那行为不但显得没诚意,也显得他底气不足,肯定是德行不够不足以化掉那些小人,便要带这么多人防着刺客。
所以,在面见单仁孺时,刘疆只带了两名护卫,其余的都化身暗卫,非生死攸关不得出面。到了单府用餐时,那两护卫给留在前殿。刘疆喝了酒困顿了,也不好把两护卫叫来给他放哨,虽有暗卫护着,那些暗卫也只能睁眼眼地看着单明月主仆进到里面,宽衣解带的……
卢萦的声音一落,刘疆黑了脸,他冷冷说道:“阿萦胆子又长肥了?居然敢对孤如此说话?!”想到此次前来长安的目的,想到这一趟趟的折腾,他气得差点倒仰:他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教训,就为了让她知道敬畏。可结果呢?竟是每折腾一次,惩罚一轮,她的胆子便又肥上一圈!现在都对他大小声呵斥起来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回程途中遇故人
卢萦见他真生气了,马上狗腿起来。她从刘疆背后搂住他,软软地说道:“别气了嘛……谁让你招来的这些女一个个又美貌又手段厉害的?我这不是怕你被她们抢去了吗?”
感觉到自己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有点软,刘疆冷哼一声。
卢萦用自己的脸颊摩挲着他的脸,留恋着他肌肤的温热。她嘟囔道:“阿疆,我都担心了好几天呢,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你,我都有黑眼圈了。”她越说越委屈,便闷闷地说道:“都是你,尽招这种不省心的女人!”
刘疆发现她随随便便几句话,自己又生不起气来了,不由长叹一声,无力地闭上双眼。他刚闭上眼,唇上一暖,却是被卢萦给吻上了……
长安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当天众人便赶往开封。在开封停留了二十来天,事情一做完,一行人便踏上了返回洛阳的船。
在卢萦离开时,她才知道,自己让单明月上心,却是因上次在长安时,那个长安第一美人虞华因她而折了的事,引起了单明月的注意。单明月非常聪明,她把那件事分析来分析去,发现卢文竟是占尽便宜,而虞华更是折得莫名其妙。由此她推断出,这个卢文只怕是太殿下的心爱娈宠。他之所以追求虞华,就是用自己的方式打压情敌罢了。
得知单明月并不是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卢萦放松下来。
黄河一泄千里,卢萦站在船头,看着这来来往往的客船,很是闲。
这一天,她又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就着清晨的阳光,欣赏着这黄河两岸的胜景时,突然的,旁边插过来一条大船。
这是一条普通的客船,光看布置,便知这船宽敞而舒服,是供权贵们乘坐的。
卢萦刚要收回目光,一眼瞟到两个熟悉的人。不由一凝。
那靠着船舷,正手牵着手含笑看着风景的,可不正是孙朝夫妇?只是与以往见过的两次不同,这次看到的孙朝,似是老了一些。也憔悴了一些。他正低着头,陪着笑脸殷勤地看着身边的夫人。
而他的夫人,既不是那个被毁了容的冯二姑,也不是后来被卢萦弄来的,长相颇似冯二姑不曾毁容前的村姑。他的夫人还是那个陈氏。只是看孙朝那柔情满面,殷切无比的架式,这夫妇俩和好了?
因卢萦入了太府。不得不与耿六这等阴氏派系的人疏远后,她都没有关注过孙朝一家。这般陡然看到恩恩爱爱的夫妇俩,还挺让她好奇的。
卢萦歪着头细细盯去。
这时,陈氏抬起头来。她含着笑温柔地回了孙朝一句后,转眸看向一侧的江景。
便是那一转眸,让卢萦看清了她的眼波。
那眼眸,清净无波。既不像孙朝那样温柔眷恋,也不像孙朝纳冯二姑时。那般黯然绝望中带着淡淡嘲弄。她的眼神中,有的是一种宁静,平和,还有看破,仿佛此刻的她,对孙朝已无爱无恨。只不过他愿意温柔对她,她也就微笑地受着罢了。所以,明明此刻孙朝看向她时,那眼神爱怜横溢,她也是心神淡淡。
……也是,这伤了的心,哪里是说缝补便能缝补上的?
想到这里,卢萦暗叹一声。
二十天后,客船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洛阳。
一入洛阳,刘疆与卢萦便分开行走。卢萦回到府中时,卢云兴冲冲地向她跑来。站在她面前把姐姐上下打量了一番,晒黑了的卢云笑道:“大哥,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这阵可有发生什么事?”
“青元居士来信了,她把婚期定在今年十月初三,还要求元娘在出嫁前回到武汉,还说此次婚礼一定要办得盛大,要我亲自到武汉,风光慎重地迎娶元娘。”
这个要求卢萦能够理解。元娘在武汉时,可没少被人糟践,作为亲人想让她出口气,风光一回扳转面也是常理。
当下她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这是应该的。你去回复,便说一切按她的意思办,绝不会让元娘委屈了。”
“好的大哥。”
又信口说了一会自己的学业后,卢云凑近卢萦,低声说道:“大哥,执三大哥让我跟了一个人。那人专管刑律,很会判案,哪怕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他也能推断出真相来。”他脸色有点泛青,似是有点反胃。过了一会,卢云才说道:“大哥,我一直闭门苦读圣贤书,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腌脏事腌脏人。这人心,真是深如鬼府,可怕之极!”
顿了顿,他低低说道:“大哥,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卢萦停下脚步,她温柔地看着弟弟,轻声道:“傻阿云,说什么添麻烦?你是大哥最亲的人啊,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她扬唇一笑,目光温润,“不过我的阿云真的长大了。”
卢云哼了哼,“大哥,以后别这样说我,好似我还是小孩一样。我都要成亲了。”
卢萦抿唇一乐。
姐弟俩说了一会话后,卢云好奇地问道:“大哥,这次你去了长安开封,可有遇到什么新鲜事?”
“有。”卢萦叹了一口气,把一些事说了说,后来她着重提了单明月的事。
听到卢萦所说的解决手段后,卢云直是目瞪口呆。他看着卢萦,小小声地问道:“大哥,你这样做,殿下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会说什么?”卢萦淡淡地说道:“我阳谋立世,阴谋成事,他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