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 第67章

作者:作者:林家成 标签: 古代言情

  卢萦被两人赶出来时,萧燕还在旋转,还在欢笑。卢萦正要开口,眼角瞟到萧燕虽是欢笑,却泪流满面的,心中暗暗叹息,只能假装不知。

  好一会,萧燕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地说道:“阿萦,我,我真正感激你。”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弟弟,今年不过十三岁,可他到今天为止,已落过湖二次,中过毒一次,从山上摔倒过一次,还有走失过一次······整整六次死里逃生啊,阿萦,我真怕,我随时都在害怕,有一天他又因为一种查也查不出的意料而让我再也见不到。”

  转过头,她看着卢萦喃喃说道:“若不是奶奶疼我,若不是我外公家势大,还嬗伯父一直关照着。若不是我大舅舅直接说了,有我姐弟有一日,便大家相安无事一日,如果我姐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管原因,一定会让我父亲所有的嫡子死光光。若不是阿缇她们,还有她们的家族一直欢喜护着我,阿萦,我可能早就死了。阿萦,你知道那种害怕吗?你明明知道什么事都是她干的,可你就是找不到证据,一不小心那坏事儿还罩在你身上……阿萦,你感受过吗?”

  卢萦自是摇头。

  萧燕上前抱着她,把脑袋搁在卢萦的肩膀上,萧燕喃喃说道:“我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我弟弟会永远过下去。而我,便是嫁了逃了,也摆脱不了她地控制······阿萦,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吗?”

  卢萦伸手反抱着她,轻声道:“好了,都过去了。”转眼她又问道:“你还没有说,你们家族决定怎么处置你那个继母?”

  “哪有什么处置?”萧燕朝着卢萦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她上午突然心疾发作,猝死当场!”

  居然暴毙了?

  这个萧氏,做起事来还挺干脆嘛。

  记起正事,萧燕从袖口中掏出那块玉佩递给卢萦。玉佩被她装在一个极为精美的玉盒里。这玉盒,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晶莹剔透,雕工精美,光是它,便值得数百两金。

  把它交给卢萦,萧燕认真地说道:“我奶奶说,你交待的事,我们萧府不敢轻忽,我们不会让今天的事流露出去,不会让你为难半点。”顿了顿,萧燕看到卢萦二话没说便收起了那玉盒,心下十分高兴,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卢萦身份特殊,害得萧氏一族都不敢对她施恩。便是那么一个玉盒,也是几个当家人商量了半天,才觉得可以拿出,又不担心坏事

  二人说了一会话后,卢萦想起一事,问道:“阿燕,你知道这成都共有多少位大儒,他们的脾气爱好如何吗?”

  萧燕立马点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家族里有人知道,我明天问清了来告诉你。”萧燕又抱着卢萦的手臂,把脸搁在她的肩膀上喃喃说道:“阿萦,我今天不想回去,我要与你睡。”

  卢萦道:“好。”

  “逗你的。”萧燕抿唇乐道:“你这地方太旧太小了,我才睡不惯呢。”说到这里,她又道:“阿萦,我给你一个庄子可好?”问得小心翼翼。

  卢萦寻思了一会,抬头说道:“庄子就不必了。等我想到了赚钱的生意,我们不如一起凑个份子?”

  “好啊好啊。”

  看着卢萦,支着下巴的萧燕突然吱吱直乐,“阿萦。”

  “恩。”

  “你今儿可真威风。”

  “我奶奶还叫我在你面前小心点,让我别大咧咧地得罪了你呢。她都不知道,阿萦你就是这个样儿。在汉阳时,我们当面说你破落户,你一副冷淡淡浑不在意的样子,现在,你把玉佩一甩,把我那不可一世的继母对付了,也还是这么一副冷淡淡浑不在意的样子。

  我啊,我就知道阿萦就是阿萦,不管是好是坏,阿萦就这模样。”

  这话听了让人心暖。

  卢萦抬头冲萧燕笑了笑,继续低着品着自己手中的白水。

  萧燕还偎在她身上叨叨着,叨了一阵,她慢慢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当卢萦发现她过于安静时,才发现萧燕这么靠着她睡了。

  见自家姑子睡了,一婢从卢萦的塌上拿了长裳给她盖上,另一婢小心地说道:“我家姑子平素警醒得很,还老是睡不着。卢氏娘子,你让她打一下耽好不好?”

  卢萦淡淡地点了点头,慢慢喝着白水,看着天上的流云,一直没有动。

  萧燕一直睡到卢云放了学,才吓得一跳而起,她胡乱擦了一把脸后,大呼小叫着赶了回去。

  萧燕一走,卢萦便一边给弟弟弄饭,一边跟他说起今天发生的事。

  一直以来,卢萦都是尽量把自己身边发生的大小事告诉卢云。她要让他心中有底,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帮过谁,得罪过谁。这些事,也许在某一天,会影响到他的命运。

  第二天,卢云准备上学时,看到姐姐一袭男袍也在那里忙活,不由问道:“姐,这么大早你去哪里?”

  一句话落地,卢萦却似若有所思,好一会,她才说道:“我想去拜见那位贵人······他给的玉佩救了我一命,于情于理,我得上门道谢。”苦笑了一下,卢萦喃喃说道:“对这样的人,想表示感谢,都拿不出合适的礼物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玉佩玉佩

  牛车走了一会,卢萦突然说道:“还是去城南镜园吧。

  驭夫在外面叫道:“小姑子,这都走了一程了,你又改变方向……”

  不等他说完,卢萦便淡淡说道:“加你三个铁钱。”

  话音一落,驭夫便安静下来。

  不一会功夫,牛车停在了镜园外。相比起贵人上次特意告知她的那个偌大的宅院,这镜园则秀致自然得多。

  卢萦把铁钱给了驭夫后,提步朝大门走去。

  等她走近,还没有开口,一个年长的门子便说道:“是卢氏娘子吧?请进。”

  这里她才来第二次,这门子便如汉阳那里的门子一样,态度恭敬,一副任她通行的模样。

  卢萦抿了抿唇,点了点后,提步入内。

  正是春好日丽时,镜园内鲜花盛开,蜂缠蝶恋,配上袅袅而来的丝竹音,给人一种说不尽的缠绵悱恻和安逸和乐。

  卢萦走了一会,一个青衣人向她迎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卢氏娘子,这边请。”

  “是。”

  卢萦跟在他的身后,朝一个庭院走去。

  这庭院中,姹紫嫣红,不时的儒士和护卫进进出出,看到卢萦过来,他们瞟了一眼,便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不一会,那护卫便带着卢萦来到一个书房中,他说道:“稍侯,主公稍后会过来。”

  “多礼了。”

  护卫退了出去。

  这是一个布置精致的书房,除了一色玄紫相成的塌几地毯显示出主人的尊贵外,便是一排排的书简。卢萦随意瞟了几本,赫然都是传说中始皇焚书坑儒时坑了的孤本。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少年出现在门口,朝着卢萦行了一礼,“可是卢氏?主公唤你过去。”

  “是。”

  卢萦应了,跟在少年的身后走了一阵,倾听着四周传来的弦乐声卢萦好奇地问道:“主公现在何处?”

  “主公正在议事。”

  得到这个回答,卢萦一怔。她抿着唇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容我稍侯片刻,再去惊动主公。”

  那少年回头看着她,说道:“主公唤了让你前去。”

  “……是。”

  不一会,卢萦来到一个穹形大殿外,她出现时,正好看到一排儒生和四个青衣护卫整整齐齐地跪在殿前,显然刚才有过一番激烈的争持,一个个磕得额头青紫有好些还流着血,有的则在哽咽。

  而那贵人则半闭着眼,唇角泛着一抹讥嘲的笑容。

  看到卢萦过来,一个青衣护卫连忙上前,他朝着卢萦行礼道:“主公在里面,你进去吧。”

  他看样子就心情不好,而且,这些人谈的显然是正事,卢萦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在此时入内。

  因此,她脚步不进反退淡淡说道:“主公事忙,我还是侯着吧。”

  “卢氏进去尽然无妨。”

  看着催促自己的护卫,卢萦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本份。”

  见她执意不肯入内,那青衣人压低声音,求道:“主公每次见到你,便心情大好。阿萦现在进去,许能救得几条性命,岂不是大好?”

  卢萦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阿萦只是一个妇人,一个玩意儿当不得阁下这般厚望。”

  说罢她转身向着远处的花园中走去。

  看着卢萦的身影,那少年僮仆向这青衣人问道:“要不要再劝一劝?”

  “不必。”青衣人摇了摇头他苦笑道:“这卢氏一直聪明过人。”转眼他又叹道:“确实不关她的事,是我过了。”

  卢萦站在花园中闲着无事,她便一边走动,一边欣赏起景色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的,几声惨叫陡然传来,卢萦回头看去时,四周又恢复了详和悠闲。

  正当她再次转头时,只看到一排青衣人走过来,每两个青衣人,便抬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这么粗略一数,赫然有五具尸体!

  ……卢萦的脸白了白。

  迅速地,她低下头来。

  正当她低头一动不动时,一个舒缓的脚步声来到她身后,紧接着,贵人淡漠的声音传来,“怕了?”

  卢萦回过头向他福了福。

  “过来。”

  卢萦从善如流,缓步走到他面前。

  贵人仲手抬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脸色,贵人讥笑道:“真个冷心冷肺……居然脸色不改!”

  ……其实不适是有的,不过她现在练就了面瘫神功。

  卢萦没有在意他的嘲讽,她微笑看了一眼旁边的湖泊,说道:“春风徐来,水波不兴。如此良辰美景,主公可愿与阿文乘舟游于湖山之间?”

  贵人盯了她一眼,也笑了笑,“倒是会转移话题。”

  他没有松开卢萦的下巴,而是低下头专注地凝视着她。

  盯着盯着,看到卢萦虽然面无表情,那耳尖却是可疑地红了一点,那人不由压着声音,磁沉地笑道:“原来还是会害臊的?”

  卢萦木着脸静静地说道:“是主公你靠得太近。”

  以他的容颜,她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感?

  贵人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他凑近她,吐出的气息低低地扑在她的脸上,声音更是温柔如水,“这血的味道,香甜?”

  这问话一出,站在不远处一直低着头,个个都当自己不存在的婢仆们,齐刷刷一跪。

  这一阵“扑通扑通”的跪地声,着实惊动卢萦。

  卢萦瞟了他们一眼,然后·她收回目光,抬头看着这贵人,卢萦好不自然地回道:“血便是血,谈不上香臭。”

  听到她的回答,贵人慢慢收起了笑容,淡淡说道:“不错,血味就只是血味,无复香臭。”

  他松开卢萦,松开双臂道:“给我换衣。”

  “是。”两个婢女走上前来·不一会,便给他换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袍。然后,解去他的束发,用一根普通的玉重新束起。

  只是这么一转眼,这人便由金马玉堂,大权在握的权贵,变成了俊美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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