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枫语
噬心散?颜依依挑眉望向她,脑中不自觉地浮现楚沐风那日中毒的情景,同是噬心散,同是二十年,这中间,未免太过巧合。
慕倾烟当她是疑惑,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宫里素有国运史之说,有预言之能,是当年莫先生留下,除了皇上无人能觑得先机,图史本应在皇上驾崩前方能看。当年皇上一时没忍住,偷偷觑了眼,瞧见了莫先生的预言,天启年,三子出,毁帝丧国!因莫先生预言素来无差,联想到自三皇子出生后西泽败仗不断,三皇子五岁那年天启帝甚至因狩猎误伤成重伤,因而对此深信不疑,此预言不知怎地传到了东泽圣上耳中,因而东泽有意以三皇子为质换得西泽太平,许是想日后借三皇子之手灭西泽。西泽当时败势已定,无奈下只能应承下来,未免预言成真,天启帝暗中将蚀心散之毒喂入三皇子体内,一来可破了莫先生预言,二来日后三皇子在东泽内毒发身亡,也可成为西泽讨伐东泽的正当理由。不巧此事被莲妃察觉,将毒酒抢夺而去,代三皇子饮下了那杯毒酒,毒发难忍,向皇上求赐白绫,这才有了后面人的误传。”
“那杯毒酒……三皇子当时并未饮下?”颜依依声音隐约有些发颤,不知是否在借此求证什么。
慕倾烟摇头:“应是没有饮下,噬心散的毒只有一杯,莲妃既已喝下,三皇子又怎会再喝。况莲妃刚喝下第二日便毒发,三皇子便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因受不住那疼上吊,尚来不及上前救下便被强行带走送往东泽。”
听着慕倾烟将这一宫廷秘闻说完,颜依依说不清心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若是没有喝下那毒酒,楚沐风便不是君天澈,不是……玉佩的主人。
确定慕倾烟暂时无虞之后因怕皇上醒来会将宫里戒严,颜依依匆匆嘱托了几句便先行别过慕倾烟,到了兰轩宫门口却未瞧见楚沐风的身影,心底不免着急,却不知该去哪里寻人,只是将一名晕倒的宫女移到另一处地方而已,依楚沐风的伸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怎会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
颜依依心下担心,在兰轩宫已待不下去,急急地往方才来时的方向寻人,楚沐风能轻易寻得到她,但若要她在这深宫内院中寻到他却是难于登天。
041.误惹太子
因一心急着寻人,又是在较为僻静的皇宫内院中,颜依依也没太留心周遭景致,走着走着竟不小心撞了人,颜依依心一紧,也不知道撞的是什么人,畏怯着嗓子赶紧低声道歉。
一只手斜横了下来,勾着她下巴便抬了起来,略显不耐的轻挑嗓音在耳边响起,“给本太子抬起头来。”
颜依依无奈,怔怔地抬头,看到眼前这张与君天毓有三分想象俊美不减半分却多了份轻浮的脸,心底惆怅地拧紧,这皇宫内院这么大,怎就偏偏撞上了太子爷。
关于这位西泽的太子爷她多少也是有些耳闻的,虽然长了张桃花脸,却是轻浮好色之徒,有点小谋略,但目光短浅,善妒好色,名声在民间素不比毓王爷。
她方才出来时便没有再戴着慕倾尘那张假面皮,如今以着颜依依这张真实的面皮出现,若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倒不担心会惹出什么是非来,但是在素来以好色闻名的太子面前,心底却是不得不揪紧着的,她那仙子娘亲当年能有“仙子”的雅号必是有几分天下人认同的姿色的,恰巧她也长了张与自个娘亲八分像的脸,在她看来早已普通至极的容颜在声名狼藉的好色之徒眼中怕是要貌若天仙了。
果不其然,她的脸刚抬起东泽太子君天旸那双微怒隐约带着浑浊的双眸登时放光,唇角也换上了色迷迷的笑容,扣着她下巴的手改而轻浮地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前一刻犹带着恼意的声音此刻却已多了一丝轻挑:“原来竟是个美人儿,哪一宫的?本王竟从没发现宫中还有此等绝色。”
强忍着将那只狼爪拍下的冲动,颜依依努力让声音听着怯懦惊恐,“回……回太子,奴婢是云清宫的人,娘娘差奴婢去端些点心。”
若是没记错,方才一路走来确实有瞧见一个叫云清宫的地方,门庭看着虽是冷清,里边应是住着人才是,随便胡诌一个蒙混过去再说。
却不料话刚完被钳着的下巴却骤然一痛,阴森森的嗓音自耳边飘入,“云清宫?云清宫的娘娘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却吩咐你去端点心?说,你是如何混进宫里来的?”
死了二十多年?云清宫莫不是当年的莲妃所居的宫殿?没想到随便胡诌的地儿竟漏了破绽,颜依依心底暗暗叫苦,面上却不得不维持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甘不愿地软了膝盖,声音颤抖,“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奴婢只是新来的宫女,方才不小心冲撞了太子龙体生怕太子怪罪奴婢家主子,才会随便胡诌了个殿,奴婢绝没有冒犯太子之意。
“没冒犯本太子之意,本太子倒觉得你这是意图吸引本太子的注意。”君天旸说着眼眸一眯,转身朝身旁的贴身侍从冷声吩咐,“把她给本王带下去。”
“是!”几名玄衣侍卫应完已动作利落地上前将颜依依擒住,颜依依心知自己一拳难敌四手,又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顽抗的话倒霉的也只是自己,只能静观其变,象征性地求饶了两声便任由君天旸的人将她带回了太子的寝宫,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致,心底忍不住怨起楚沐风来,关键时刻人也不知跑哪去了,怨归怨,心底却还是担心起他的安危来,也不知是不是被人察觉失手被擒了,若不是她让他陪她来……
心底惦记着楚沐风的安危,颜依依不知不觉已被带进了君天旸的寝宫。
“既然你这般处心积虑地想要引起本太子注意,本太子便依了你。”任由侍卫将她带回寝宫,君天毓手一挥将屋里所有人挥退,□着往颜依依靠近道。
颜依依抬头望了眼外边尚早的天色,这太子爷莫不是被**入脑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颜依依身子一侧,不动声色地避开君天旸伸过来的狼爪,忍着泛起的鸡皮疙瘩连声告饶,眼眸却警觉地四处张望,寻找脱身之计,但很快便泄了气,别说这屋里封得密不透风,便是外面,也是重重把守,难道就这么任由君天旸抢占她的清白?
光是想到身上被一双陌生的大手抚过颜依依便觉得恶寒,望着眼前慢慢靠近的那张轻浮的笑脸,衣袖下的手蠢蠢欲动,挟持君天旸,挟持君天旸……
这个念头在心底扎了根,要安全逃生似乎只此一法,虽然风险极大,但是总比这么束手就擒强。
衣衫下的手缓缓积蓄力量,正欲抬起袭向那只探过来的狼爪,腰间却突然一紧,耳边似有清风掠过,颜依依已被人抱着飞身而起,退出几步开外,避开那只狼爪,几乎同一时间,君天旸咬牙切齿的声音已在屋里回荡,“是你?”
颜依依疑惑转身,目光触到那张久违的银色软皮面具时心跳微微乱了序,是他!
神秘男子却望也没望她,只是径自放开紧搂着她腰的手,望向君天旸,面具下的嗓音低沉醇厚,“太子,莫要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颜依依不解地扬眉望向他,君天旸亦是不解地望着他。
“此话怎讲?”君天旸恼怒问道。
“昨夜毓王爷才险些在温柔乡中丢了性命,太子爷莫不是要重蹈毓王爷覆辙不成?依太子的身份,要怎样的女人不行,又何必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失了心魂?”神秘男子不紧不慢地道。
一席话说得君天旸直点头,而后毫不迟疑地扬声便道,“来人,把这个女人……”
“太子!”男子适时打断了君天旸,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实不相瞒,这个女人是蔽教左护法,却不想被毓王爷所迷惑,私自叛教,将本教机密泄露于毓王爷,这才导致了昨夜的刺杀失败,我今日来便是要将教中叛徒带回去审判,以儆效尤,还望太子能卖个人情。”
“哦?”君天旸狐疑地挑眉,“这世上竟有如此凑巧之事。”
神秘男子也不恼,只是淡淡道:“太子心底明白,归魇教人右臂肘三寸处必有一处乌青色鬼车刺青,太子若是不信,可亲自查看。”
边说着边伸手拉过颜依依,拇指落在右臂肘三寸处,颜依依有些莫名地抬头望向他,她身上何来的刺青,还未来得及言明,被手掌扣着的那处手臂却突然火辣辣地疼开,那只拇指不着痕迹地来回疾速移动着,似是在描绘什么。
那形状?颜依依心底陡然清明,面色不变地迎向君天旸,眼底配合着隐隐挤出一抹倔强之意,任由身侧的神秘男子一把撕下她的衣袖,看着君天旸多疑的眼神掠过恍然之意,颜依依偷眼往手臂望了眼,臂间不知何时竟多了块乌青色淤青,形似鸭,乍看下分明便是归魇教的信物鬼车,亦称九头鸟。
“本太子还道这云清宫怎的突然多了个宫女要为娘娘寻糕点呢,原来如此。”君天旸“哈哈”笑着,似是信了神秘男子的话。
神秘男子亦不多言,只是道:“叛徒不清难以服众,还望太子能卖个面子。”
“这个……本太子瞧着贵教左护法着实喜欢,不若废了她的武功……”
“太子,要成大事便不要轻易沉迷女色,他日太子若得了这天下要什么女人还怕没有?”声音微冷地打断君天旸的话,神秘男子话中已隐约带了丝警告之意,“太子,皇上龙体欠安,诏书却迟迟未下,心里必是有计较的,想来也是对于自个身体莫名衰弱心存怀疑,若是哪日不慎知道这药中……”
神秘男子很有技巧性地点到为止,却让君天旸白了脸,望着神秘男子的眼神有些咬牙切齿的愤恨,却不知因何故硬生生憋着,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魇教主亲自来向本太子讨人情,本太子又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那便谢过太子了。”神秘男子象征性地道了声谢,已领着颜依依而去,却是在太子眼中光明正大地自宫墙外而出。
042.真真假假
“谢谢公子再次相救。”被神秘男子强行带着离开了宫殿,颜依依转身道谢,眼眸却是直愣愣地盯着那张软皮面具,衣衫下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上前将那面具揭下来,揭下来……
终究只是想想罢了,有过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若是他无意让她发现他的真面目,她动作再如何的灵巧利落,也终快不过他。
“姑娘孤身一人闯入这深宫之中还是小心为上。”不着痕迹地将她放下,男子声音清冷。
颜依依咬了咬唇,她自然知道万事需小心,若不是担心楚沐风的安危,忙着寻人一时疏忽撞上了君天旸,也不会有后面的事。不过每次都这般莽撞,竟每一次都安然无恙地抽身,想来老天对她已是厚爱至极,每次危机关头不是眼前的神秘男子便是楚沐风出现,还总出现得这般凑巧。
神秘男子看她不说话,淡声道,“姑娘既已从够宫中脱身,从哪来便回哪去吧,莫要再回去趟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