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枫语
颜依依待身上沾了血的衣衫及被褥都被换去后早已虚弱得撑不住,也不管外边闹得怎么个天翻地覆,趴在床上半昏迷地沉睡了过去,这一觉便睡到了夜里。
醒来时君天毓不知何时已坐在床头,看那架势似是已来了许久,看到她睁开眼,朝她露出一抹温煦的笑容:“醒了?先起来吃点东西。”
边说着边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唤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晚膳送了进来,也不顾她的反抗,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完,又吩咐下人去熬了药,喂她喝下药,陪她坐了会儿看她似是有些累叮嘱了几句才离去。
看着门被轻掩上,颜依依松了口气,被这般当上宾招待的感觉真不好受。肩上这伤若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话,她便得在这王府住上一段时日,光这么想着便觉头大,若是知道今日要替君天毓挡那一剑,说什么也不会告知楚沐风她的行踪,此时想来,真不该为了那三成的生意将自己给卖了。
现在楚沐风既然知道她尚在王府,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嫉恨着她当日跟踪他探听他秘密之事,若是有心找上她,依她现在这副模样,也只能如那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现在也只能惟愿这王府的守卫再森严点,这毓王爷也能稍稍顾及一下她女儿家的身份,别随便让别的男人进她的房。
轻叹了口气,颜依依小心扯了扯被子,正欲歇息,屋内的烛火似是轻轻摇曳了下。
“谁?”拽着被子的手一紧,颜依依冷声问道,眼睛戒备地望着床外,却并未看到什么人。
许是自己多疑了,颜依依安慰着自己道,抬手正欲灭灯,一道似是带笑的低沉嗓音已自床外响起。
“娘子,你这般紧张作甚?”伴着落下的声音,蚊帐被轻撩起,一身素雅白衣的楚沐风不知何时已立在床头,唇角噙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笑意却并未答眼底,眼眸黑沉,深锐不见底。
颜依依心一惊,下意识地扯着被子盖住。因她的伤在肩后,因而她上身并未穿太多的衣服,只是穿了件裹胸披着纱衣而已。君天毓在时会顾虑她的感受体贴地拉过被子替她遮去露出来的肌肤,因而也不用太觉尴尬,但现在楚沐风在,想到半年前他强行夺去她清白那一夜,颜依依扯着被子的手不自觉地往上拉了拉,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
楚沐风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一抹淡讽从眼底掠过,楚沐风唇角的笑意加深:“娘子身上还有哪处为夫是没见过的?还需这般遮着掩着?”
颜依依不理他怀中的讽意,又将身上的被子扯紧了些,望向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楚公子如宵小般深夜造访女子香闺,不知有何事?”
楚沐风亦跟着笑了笑,在床沿上坐下,漫不经心道:“我家娘子落跑了,自是来逮人的。”
“哦?”颜依依恍然悟道,“这可有点难办了,当日沐姑娘还未到京城时便从花轿出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逍遥去了,楚公子既是要寻回逃妻,不应在外面寻,怎的跑毓王府来了?”
楚沐风盯着她望了会儿,而后笑道,“不巧,我那逃妻恰巧躲王府来了,借机大跳艳舞诱惑王爷不说,更是为了王爷连命都不要了,这等勇气,为夫实在是佩服得紧。”
说话间手掌已覆上她身上的被子,倏地一用力,便将她身上裹着的薄被给扯了下来,视线落在她肩后微微沁着血的白布上,皱了皱眉。
颜依依没留意到楚沐风的神色,仅是下意识地转身想要将被子扯回,却不料牵动了肩后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冷汗涔涔。
楚沐风望着她直冒冷汗的苍白小脸,冷冷扯出一个笑意:“娘子,疼吗?”
颜依依白他一眼,对他这般幸灾乐祸不予理会。
黑眸一眯,手倏然覆上她裹着纱布的伤口,用力一摁,颜依依疼得脸上都褪去了血色,也顾不得此刻宜不宜移动,扭动着身子避开他落在伤口处的手,望向楚沐风咬牙怒道:“楚沐风,你个疯子!”
“疯子?”语气轻柔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楚沐风望向她,眼神一冷,“颜依依,方才这么不要命地给别的男人当肉盾时,怎没想着会疼?这会儿倒是怕起疼来了?嗯?”
摁在伤口的手再倏地一用力,伤口崩裂,裹着的白布被涌出的血染红,鲜红中隐见一丝黑色。
颜依依早已疼得几乎晕过去,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着泪汪汪的双眸含恨地瞪着楚沐风。
楚沐风望她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手已动作极快地封住她的穴道,防止血再流出来,另一手也轻柔地将被血沾湿的白布解开,看着肩后有些血肉模糊的伤口,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将那药粉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
药粉撒在伤口上时又是一阵锥心的疼,颜依依吃力地转头瞪向楚沐风:“楚沐风,这般欺凌一个弱女子,你还是男人吗?”
黑眸微微眯起,楚沐风微微勾起一个笑,笑容极冷:“弱女子,我倒从未见过哪个弱女子这般大胆无畏地冲上那利刃。”
009.“捉奸”在床 ...
颜依依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那也是我的事,我爱替谁挡剑替谁挡去,我乐意,这似乎与楚公子无关,不是吗?”
楚沐风撒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望向她,唇上的笑容收起,神情极冷。
颜依依被他盯得心底发毛,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气势弱了下来,怯怯地望着他不敢开口。以前偷偷跟踪他之时他素来也是这般冰冷的神情,但是因为隔着面具,倒没觉得恐惧,便是那日他一边吻着她看着她意乱情迷时,手掌却毫不留情地狠狠烙在她胸前,那时也只觉得这个男人狠辣无情得可怕,并未觉得如此刻这般叫人打心底发颤。
“想来是为夫多事了。”盯着她望了许久,楚沐风突然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方才的冷意已不见,变脸的速度比那天气变得还快。
颜依依望着他神色稍缓,却未敢松气,只是戒慎地望着他。
嘲讽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落在她身后的伤口上,将手中那药粉将伤口洒匀,而后往屋里扫了眼,看到屋内梳妆桌上有备用的白布,起身取了一根过来,娴熟地替她将伤口包扎好。
颜依依对于楚沐风这番举动疑惑不解,却不敢出声过问,生怕不小心又捋了虎须,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动作娴熟地将伤口包扎妥当。
“娘子这般望着我,可是有什么疑惑之事?”慢悠悠地将白布打了个结,楚沐风淡扫她一眼,道。
“没……没什么。”颜依依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一只手横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黑眸落在她的苍白的脸上。
“娘子,今日之事,你便没有什么要向为夫解释的?”
“没……没有。”被他看得莫名气短,颜依依连说话都不自觉地结巴,话刚完便为自己这般没骨气而暗暗恼怒,她与楚沐风互不相关的两个人,怎么就得她向他解释什么了。
这么想着,颜依依忍不住抬手将他捏着下巴的手拉下来,往门口望了眼道:“楚公子,我要歇息了。”
唇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个淡讽,楚沐风淡淡道:“你要不要休息与我何干?”
“……”颜依依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干脆不管不顾地扯了张被子盖上,趴着枕头躺了下去。
刚躺□上的被子却被一把掀开。
“楚沐风你要干嘛?”颜依依愤愤瞪向楚沐风。
“不干嘛。”朝她露出一个笑,楚沐风倏地弯腰,将她拦腰抱起,“为夫尚未做好戴绿帽子的准备。”
颜依依心一颤,看他这架势是要带她走?若真要随他回府她当日还离开做甚?
牙一咬,颜依依朝门外扯着嗓子便高喊:“有刺客,救……”
未完的话因楚沐风倏然封住了穴道而戛然而止,楚沐风眯眸望向她,缓缓笑开:“颜依依,你好样的。”
那阴冷的笑容看得颜依依背脊发寒,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眼神倔强地望着他。
外边因为颜依依方才这么一声喊而渐渐起了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凌乱而急促。
颜依依没想到府里的侍卫会这般机灵,效率也如此之高,明知那些侍卫来了便可逃离楚沐风,但这般阴他心心底莫名有些过意不去,狠不下心来,只好担忧地望着他,盼着他能知趣自己先行离开。
楚沐风却似是没听到门外的动静般,神情自若地低头望她一眼,而后慢悠悠地转身往床上而去,走至床边,抱着她的手倏地一松,颜依依就这么被扔在了床上,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怒瞪向楚沐风。
楚沐风冷冷淡淡地一眼扫过,不顾她疼得龇牙咧嘴,将她稍稍往床外沿一推,手撑着床沿一翻,人已利落地翻身睡到了里侧,将蚊帐微微拉下,拉起被子,手也迅疾地解开她的哑穴,手环上她的腰,将她给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娘子,为夫这条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要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
声音沉定从容,未见丝毫慌乱。
“楚沐风你就不怕我……”颜依依咬牙应道,还未应完,门已被推开,君天毓已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队黑衣侍卫。
“如梦姑娘,你没事吧?”君天毓一边疾步往床边而来一边急声问道。
“我……呃……”颜依依正要应,楚沐风原本环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沿着她曲线优美的背部线条轻轻游移,腰脊掠过麻颤,颜依依一个没忍住,呻%吟出声,看到君天毓眉尖一皱,赶紧下意识应道,“我……没……没事。”
这男人!颜依依暗自咬牙,面上却未敢有任何神情表露,只要她一出声,只要一出声便再也不用因为这个男人担惊受怕了,指不定还能在君天毓心底落下个不自爱的印象,那他便也不会因为这救命之恩而有意将她迎入府中了,出声吧出声吧……
心里叫嚣着要将楚沐风给供出来,颜依依几番想要开口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揪着被子的手不停地收紧而不自知。
“如梦姑娘,怎么了?”君天毓发现她的异状,温声问道。
“啊?”颜依依犹陷在天人之战中,被君天毓这么一唤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反问。
君天毓往她几乎将被子揉皱的手望了眼,暗示意味明显,颜依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去,而后似是被烫到般倏地松开了手,朝君天毓尴尬地笑了笑,放柔了嗓音道:“让王爷见笑了,如梦只是……只是伤口有些疼,不碍事,呃……”
被子下那只手,那只突然挤入双腿间的邪恶长指,深沉酸麻的感觉自下腹间涌起,颜依依气得牙痒痒无奈此刻却只能揪着被子任人宰割。
“嗯?”看她脸色似有些不同寻常的红润,君天毓眉峰拧得更深:“伤口裂开了吗?是不是伤口发炎引起发烧了?我看看。”说话间已走到床边,伸手便要撩开蚊帐。
“不……不用了。如梦方才只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而已,应是没什么事的。”颜依依急声道,将被子微微往上拉了拉,红着脸为难道道,“如梦已更衣,被子下也……这样子传出去怕对如梦名声不好。”
手不动声色地往楚沐风撞了撞。
君天毓似是恍悟,放在蚊帐上的手垂了下来,歉然道:“抱歉,本王疏忽了。”
“没关系。”颜依依诺诺地应了声,佯装不经意地往门外扫了眼,皱眉道,“王爷,深夜这么多侍卫巡访,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才本王似是听到有人喊有‘刺客’,听声音似是从这边传出来的,便过来瞧瞧。方才姑娘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颜依依摇了摇头,皱眉道:“方才我本已睡了过去,似是被什么声音惊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呼救之声,刚醒来王爷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