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淡漠的紫色
尽管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且让人失落和惆怅,可最后,夏宇杰只能无奈答应,给她一个腰牌,方便她能随时畅通无阻地进出皇宫,他还承诺,为她准备一顶轿子,专门护送她平日进宫和回家。
得到夏宇杰的允许,鹰表现出一副兴高采烈状,叫冷君柔当天中午就随他出宫。
看着夏纪芙铁青的脸,冷君柔刻意回鹰一个妩媚的笑,还当着夏纪芙的脸,叫他陪她回公主阁收拾东西。
其实,他的东西并不多,要带的更是少之又少,仅仅一个包袱,便是她的全部家当。
岚妃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及时赶来送别,对冷君柔的离宫感到意外之余,也由衷祝贺冷君柔觅得真爱。
对岚妃的祝福,冷君柔心中无限苦涩,表面上仍感谢其好意,握住岚妃的手,叫岚妃保重,还叫岚妃......继续协助夏宇杰。
然后,冷君柔和宫奴一一辞别,最令她不舍的是采璇。短短一个月,她已对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女孩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可以的话,她真想带采璇一起走,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毕竟,采璇是个金枝玉叶,是个公主,出了皇宫,根本不能呆在其他地方。
因此,结果她只能对采璇千叮万嘱,叫采璇按时吃饭,准时睡觉,乖乖听其他宫女姐姐的话。
依依别离,到了将近午时冷君柔才坐上马车。
车子开始出发,鹰迫不及待地拉住冷君柔的手,心疼地安慰,“你以后每天都会进宫,大可抽空来见她们。”
冷君柔下意识地挣脱开他的手,同时,别过脸去。
鹰微微失落,便也作罢,又道,“我看得出你很喜欢采璇,别难过,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很快你就能拥有自己的小孩子......”
“避孕药准备好了吗?”冷君柔做声,打断他兴致勃勃的述说。
鹰稍愕,讷讷地点头,“嗯。”
冷君柔俏脸恢复木然,开始低垂下头,却不经意间看到他手腕上的纱布,整个人忽地战抖一下,但很快,又见她极力甩甩头,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头朝外面看去。
【浴火重生】 018 欣喜若狂
从皇宫到鹰的房子,走了大约两刻钟,冷君柔已有起初的观赏路边风景到回车内闭幕养神,甚至耳边响起那声低沉的“到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眸。
无视他递来的手,她弓着腰,自个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宁静幽雅的大院。
有别于皇宫的雄伟壮观,这里绿意满园,朴实简单,最为显目的是院北墙的两棵参天大松树,苍劲挺拔,虬枝舒展,繁茂葱郁,树叶在头顶结成了庞大的绿色“帐篷”,树下则正好设置了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
院内其他植物,便是各种花草、盆景和矮树,四季常青,鲜花盛开,将整个院子装饰得生机勃勃,意韵深远。
冷君柔进入自己的卧室后,整个感觉又迥然不同,不大不小的厢房里,干净而雅致,一股清冽馥郁的幽香四处弥漫,原来,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是一大束鲜艳的满天星。
“时间匆忙,我只是随便整弄了一下,你先将就着,日后我会继续布置和添加。”自皇宫出来就没离开过她身边的男人,突然做声。
可惜,他一腔热情遭受冷遇,冷君柔毫不领情地拒绝,“不用了。”
说罢,她走向床榻,把自己简单的行囊放下,然后打开自顾整理。
“衣服可以放到柜子里,柜子我新买的,已经抹干净,也晒过了。”鹰又道。
这次更惨,回他的是她的下逐客令,“我想休息下,你出去吧。”
鹰剑眉一蹙,沮丧和苦恼的神色在眼中涌起,但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冷君柔继续整理着衣服,看到那张相片,忽然停下,凝视了一会,就那样抓着它,走到窗口边。
窗外,种着一片满天星,清新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不禁想起,在北夏国,好像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满天星,记得娘亲曾经说过,满天星是家乡的国花,娘亲又正好姓夏,那么,娘亲的家乡会不会就是......北夏国?
假如是的话,自己要不要去查一查?
不由自主地,冷君柔解下项链,忆起蓝隽看到这个项链时所说的话,他说这条项链,无论做工还是质地,都价值不菲,娘亲必是出自名门世家。若然,娘亲真的是北夏人,而又真的是出自大户人家,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叫夏宇杰帮忙寻查一下?
不过,寻查到又如何?还有必要吗?毕竟,娘亲已经去世了。再说,外公当年狠心把娘亲逐出家门,这么多年来不闻不理,恐怕是早就当娘亲死了吧。
所以,自己没必要去找他们,就算他们真的在北夏国,自己也不会和他们相认!这儿,不过是自己生命旅途中的其中一站,等大仇已报,安静无人的深山,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
没有任何惆怅和失落,就连以往那股浓浓的悲愤痛恨,也变得淡化许多,冷君柔将项链戴回颈上,离开窗边走向床榻,和衣躺上去,慢慢地睡着。
醒来时,是被鹰叫醒,窗口那,已被夕阳染成一片红色。
“晚膳已经弄好了,起来吃吧。”他嗓音低低的,很温柔。
冷君柔无动于衷,没任何感觉。
“你不是要报仇吗?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对付夏纪芙?”他又道。
总算成功吸引了冷君柔的注意力,美目一片狐疑和探究,盯着他。
他唇角一扬,眼睛含笑,接着说,“来,去看看今晚的菜是否和你胃口,都是我亲手弄得哦。”
她说过,不经她允许,不准碰她,以免影响她吃饭,故他真的不敢触碰。
冷君柔还是默不吭声,但已经开始下床,缓缓走了出去。
大厅中央,圆圆的饭桌,摆满了饭、菜、汤,每一样东西都冒着白白的细烟,淡淡的香气勾人食欲。
“来,先喝口汤。”她一坐下,他便亲自为她呈上一碗汤。
冷君柔顿了顿,接过,轻啜了一口。是猴头菇炖鸭汤,清甜的猴头菇味,浓浓的鸭味,咸淡适中,入口感觉极佳。喝了大概半碗,她忽然停下,蹙眉望了他一眼。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娓娓而道,“想不到我会煮汤做饭吧。是的,以前我什么也不会,因为什么都有人给我准备好,但后来,我......我必须亲力亲为,什么都要自己做,不过,其实挺好的。”
他的声音渐渐转低,眼神也呈现出罕见的落寞,须臾,定睛再看她,露出微笑,恢复调戏的语调,“至少,我现在能煮饭给你吃。”
深邃的眸瞳,炙热而炯亮,清澈而精明,奈何又似幽潭般,让人看不到底,捉摸不透。对着它们,冷君柔有了瞬间的迷惘,心头倏忽一颤,竟萌生一种熟悉感,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不是的,怎么会呢!她连忙低头,极力甩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为了彻底杜绝,她一口气喝完半碗汤,还抓起跟前早已盛好的饭,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然而,老天爷好像要和她作对似的,她越想逃避,偏偏越是要她面对。
那抹伟岸挺拔的身躯,已经走近来,语气无尽关切,“吃这么快会噎到的,乖,吃慢点,还有,别只顾着吃饭,多吃点菜。”
他径自拿下她的碗,刚回桌面,还亲自夹了菜给她。
冷君柔又下意识地抬头,再一次看到了他布满柔情的眼眸,心中不觉起了烦躁,怒斥出来,“要你管!”
对她莫名的发脾气,鹰很是不解和错愕,莫非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小女人刚刚才平静温和的,忽然间火爆起来,自己并没有碰到她呀,难道,关心也不行?
对了,她不喜欢自己关心,因为自己是个“坏男人”,不是她爱的男人,自己对她好,她便感到厌恶。可是,自己无法对她不好呀!
思来想去,简直绞尽了脑汁,鹰最终只能又用夏纪芙来激奋她,“你,你不是要报仇吗?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果然,冷君柔身体一僵,质问,“你当真不是夏纪芙的忠心手下?”
鹰稍顿,颌首。
冷君柔于是沉吟一下,毅然道,“那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有异心?他们一家人,是不是一直虎视眈眈着夏宇杰的皇位?”
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或许不该在他面前发生,至少,不是现在,可她就是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尽快测出真相。
不过,令她放心的是,他承认了!
尽管事先料到,但她难免感到震惊,心情平复后,趁势要求他,“那明天你随我到皇上面前举报和指证他们!”
这次,他不同意。
“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帮我报仇吗?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原来,你们男人都喜欢出尔反尔!”冷君柔急火攻心,痛斥可出来。
虽然,自己不稀罕他的爱,不稀罕他的任何东西,但是,自己也绝不容许被人玩弄和欺骗,特别是......他这种卑鄙无耻的大色狼!
越想,她内心愈发的恼羞成怒,不仅把碗重重的搁在桌上,站起身。
他及时阻止,已有所指的解释,“是的,我爱你,一直爱你,永远只爱你,正因此,我们暂时还不能动她。我跟你说过,我为她做事,有我的目的,我必须借助她的势力,完成我的计划,我要给你一个幸福安全的家园,一份完整的爱,我要我们永不分离!”
计划!又是计划!他到底有什么计划!他到底是谁?没心思去参透他话中的涵义,冷君柔直接问出,“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为什么?”
对着她清冷明澈的眼眸,他双眼一晃,几度欲言又止,结果,只是这样地回答,“我是爱你的人!”
爱!我呸!冷君柔彻底离开饭桌,不回房,而是走出屋外。
鹰便也暂时不顾桌面的狼藉,跟了出去,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一直紧拉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离开家门后,在墙角处拐弯,继续走了大约十来米,忽然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只见整条街上,道路两旁种满了紫荆花树,此刻正值花期,一眼望去,姹紫嫣红,落英缤纷,淡雅的花香弥漫整片天空。
一颗颗挺拔的紫荆树,枝条肆意向上伸展,优雅而灿烂的花儿长满枝头,一团团,一簇簇,远远望去就像是天边的一团红云降落在绿色的树梢上,加上夕阳的辉映,煞是绚丽和迷人。
紫荆花,不似玉兰那样洁净高雅,也没樱花的耀眼和纷繁,更不会俯首弄姿,摆出优美造型,但是,他们的随意奔放和无拘无束,别有一番滋味。
中午路过这里的时候,由于呆在马车内,以致错过这么美好的一幕,然而,让冷君柔惊叹的不只是这片花海,还有它的落花。
宽敞的路面,被无数飘扬洒落的花瓣覆盖,像是铺上了一条长长的花毯子,不同树枝上的完整,地面的花一瓣一瓣的,但每一瓣,都保持着娇艳如初的容颜。
平静的心驰,出现少有的激荡和涟漪,冷君柔猛地脱掉鞋袜,赤脚踩在花瓣上。最亲密的接触,带来一股异常舒服的感觉,柔柔的,软软的,令她不禁想起,小的时候,娘亲对她的温情触摸。
于是,她更加沉醉,继续缓步往前,享受这久违的幸福,压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正无比震惊的看着她,满眼难以置信和惊奇。
清风拂过,几片花瓣从枝头飘落,悠悠扬扬,在风中打转,宛如美丽的舞姬在熟稔而激昂地变换着其妙曼的舞步。
冷君柔看呆了,舍不得伸手去阻断它们,而是静静看着它们慢慢往下坠落,落到地上时,和其他花瓣叠在一起,轻抚和触碰她娇小的脚丫。
她就那样赤着脚,踏着柔软的花瓣,一步步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夜幕降临,淡淡的月光取代了金色的太阳。
他已经追了上来,跟在她的身侧,缩小步伐随她前行,手里,提着她的鞋袜。
到了路的尽头,冷君柔终于停下,借着淡淡的月光,回头凝望自己走过的路,那一个个小小的足印,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回忆。然后,她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鞋袜,穿好,这次不再走在花瓣上,而是沿着道路旁边的窄小空地往回走。
直至回到家,回到卧室,她都没与他说过半句话。
她坐在床前,两脚没入他为她准备的热水里,俯身心不在焉的洗刷着白皙的足,包括脚背,脚跟,脚底,还有一个个脚趾。无色的清水渐渐转为淡红,伴随着一股清淡的花香,自水里散发而出。
她不由得闭起了眼,深深呼吸,回味方才的美妙感觉,直至她的脚被人抬起。
是他,他蹲在她的跟前,用干净的布轻轻拭抹她的脚,动作异常温柔,他还不顾她的挣扎,坚持抹干那些水珠。
心头百味云集,冷君柔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脑运作停止了,再也无法思想。
她呆呆地,愣愣地看着他把自己的脚放回床上,看着他站直身子,从桌子那段来一盅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面前,醇厚低沉的嗓音带着哄求的意味,叫她乖乖吃掉。
原来,她洗脸洗脚期间,他已为她做了宵夜,奶香西米露甜汤。
樱桃,奶油西米露,猴头菇煮鸭汤,牛仔骨,鲜鱿筒等等,这些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却也是他为自己安排过的食物,这是巧合吗?或者......
冷君柔不敢往下想,连忙拿起羹匙,用吃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企图让自己的思绪再次陷入混乱。
她吃光整盅甜汤,听到他对她说“早点休息,记住盖好被子”,然后见他拿着空盅出去了,烛台上,烛火继续燃烧着。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除了那天晚上,其他时候他都是个好人,莫非,真的因为爱?
不,不要,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多温柔,多体贴,自己都不能接受他的爱,绝对不能!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对他,结局只会分开,因此,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对自己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冷君柔不停地在心里自我告诫,还取出相片分散注意力,不错,里面这张脸,才是自己应该留恋的,是自己追随的。她目不转睛,痴痴看着相片,追忆遥远的情景,结果,终成功地摆脱掉那个不该占据的人影,带着对古煊的爱与恨、情与仇,还带着对儿子的思念和期盼,缓缓进入梦乡。
她浑然不知,在她熟睡之后,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他侧坐于床,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直到半夜才舍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