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除了宽袍后,他的里面并无内衫,只露出饱满流畅的肌理线条。玉珠在与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男人的身体,若要真论起来,前夫勉强算一个,毕竟在以前的朝夕相处中,她也曾窥见王郎沐浴后的身着宽衣的光景,只是王郎是美少年纤瘦羸弱的体型,看着只觉得是无害而青涩的美感。
哪里会如现在眼前的这一副身躯,每一块起伏的肌理都迸发出满满的侵略压迫之感。
玉珠心知,待得他脱完,便是火山迸发势不可挡了,连忙伸出脚尖递过去抠弄起了他坚实腹部的肚脐眼来。
这里是尧暮野的七寸所在,只见纤细的足尖一点,尧暮野的俊脸猛然一皱,紧接着便忍不住狰狞地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团:“袁……袁玉珠,你是不是找死?”
也不过是前夜,竟是被这女人无意中发现他这里有痒痒肉,这下可算是握住了他的短处把柄,若是不随了她心意时,便这般一点,他便就此中招,笑得不能自抑了。
第138章
待得他握住了那顽皮的小脚儿, 只使劲一拽, 便将顽劣的小妻子拉拽到了自己的怀中:“当我是制不住你了?一会便取了红绳捆住你的手脚……就如昨日绘册上一般,门户大开绑在扶手椅子上, 倒是方便了受用!”
玉珠心知他可是说到做到的, 连忙伸手抱住那生气了的俊脸, 主动在他的嘴唇上印一吻后道:“就是想跟你说会话, 一会任君处置可好?”
尧暮野依旧冷着眉眼, 心道:狡妇也!伏低做小的倒是快!
可是使劲勒着她的手倒是松了,只光裸着上半身靠躺在床上的软枕上道:“有什么话这么急着跟我说?”
玉珠想了想道:“我想给珏儿寻访一门亲事。”
尧暮野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只觉得当初真应该寻了借口将那不受教的丫头沉入深井里去,省地现在白白的让这等丫鬟的琐事耽误了他亲尝温柔的时刻!
当下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嫁个丫鬟吗?看中了哪个小厮仆役, 开口便是,嫁妆自去管家那里提取,她伺候了你许久, 你也要做个大方些的主子”
玉珠小声说道:“我不想再府内找, 而是想给珏儿找个官家……”
尧暮野慢慢地抬起了头, 听了这无稽之言,就算那小脚尖不搔他的肚脐眼,他也有些想笑。可是再看自己的妻子却是满脸的认真。
他一向知道玉珠亲近那丫头,所以此前也只是警告而没有真的去狠狠惩戒珏儿。但是一个丫鬟找官家也实在是太荒诞了,难道那个丫头以为她的主子能嫁入世家,那么她这个丫鬟也能嫁入世家吗?
不怪太尉这般想,在魏朝里能做官十有八九是世家,无论大小,都是不屑于与庶民通婚的,更何况是个下人?
所以所以太尉也没有隐瞒,径自将自己心内之言,说了出来,只说玉珠有些异想天开。
玉珠轻声慢语道:“珏儿自知卑贱,并不奢求嫁入世家,然后我今日在宴会上听闻白少任用了一批庶族官吏。掌管工部水利的柳大人本家原本是河西的殷实的地主之家,只因为他熟谙河西水道,善于疏通引导,所以被白侯委以重任。虽然他家道殷实,但往上追溯三代,也无非是耕种田地的农户罢了。如此类似的庶族官员还有很多。虽然珏儿只是个侍女丫鬟,但是也算是从世家尧家里出来的,若是太尉肯出面为她寻觅一个庶族如意郎君,必定能寻到吧?”
尧暮野听得一皱眉,觉得这妇人没由来的无理取闹,所以扬起了声音道:“那你是叫我挨个去跟白侯的这些个亲随恳谈?”
玉珠镇定地回道:“我也不愿太尉屈尊,然后费心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太尉大人举荐过哪些庶民官宦。倒是今日在宴会上见太尉身旁俱是些胡子斑白,两鬓染霜的老臣,反观白侯身旁,人才济济都是些青壮年的官员。”
尧暮野一向聪明,听到了这里,虽然觉得话语刺耳得很,但是也隐约明白了玉珠的深意。怪不得今日她一反常态,拿婢女的事情烦扰自己,原来话绕了一圈竟然拐到了这里。
这女子倒是会说,效仿了那些春秋的先贤们,竟然学会讽谏了!
是以他再没接话,只是目光阴沉地看着玉珠,过了好半响才道:“难道你也要我效仿那白水流,笼络人心,到处结交那些个青年,身旁也围绕着一群庶族?”
玉珠没有说话,她从床榻上下来,来到书架前,抽取了这几日在看的《孟子》。
她小时是一直上学堂的,后来跟随祖父修习技艺,不再跟先生学字,可是祖父也没有放弃了她的学业,只是教的不甚得法,买来书叫她自看而已,读过的许多书,当时也是看得懵懵懂懂。犹记得当年祖母还摇头,不赞成祖父拿她如男孩一般教养,只说女子读书多了是祸事。
然而她入了京城以后,才发现知识渊博的世家女比比皆是。白家小姐诗词书画无一不精,那个袁熙在与一些儒生畅谈时,也是引经据典。
渊博的世家,自然能容纳一群卓有见识的才女们,虽然不用她们治国安邦,可是在情趣高雅的茶宴上,容貌绰约的女子侃侃清谈,也是靓丽而叫人迷醉的风景。
相比较之下,玉珠自觉自己的见识谈吐皆是不足的。只是她天生聪慧,很会藏拙,遇到自己不懂的,笑而不语,不会露出让人耻笑的短处罢了。
可是如今嫁入了尧家,较比着以前,赴宴会客的机会骤然增多,再如此藏拙下去,迟早会露出马脚。
玉珠是个做任何事情都极力让自己做得更好的人。虽然她此前无意去做个世家贵妇,可是现在已经成为了尧家的儿媳,总是要再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努力修习一二。
所以这几日她再次寻来学堂里的课本,慢慢地咀嚼一番,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倒是可以向小姑子讨教,不至于读得囫囵吞枣了。
而现在她翻到的,正是《孟子》里的一则:“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一边指着这一段,玉珠一边感慨:“小时读了这一段时,只是死记硬背,后来得小姑子讲解了一番,才知,这里列举的贤者个个都出身卑贱,舜帝是个种田的,身为丞相的傅说也曾经是个修筑城墙的苦工,那管仲甚至做过牢,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了他们后来辅佐帝王取得的成就。只是玉珠不明白,为何到了今朝,满京城的权贵只知其父其祖,却不知其人有什么杰出的才干成就……”
听到这里,尧暮野再也听不下去,只阴沉猛喝地道:“袁氏,你逾越了!”
尧暮野的这一声冷喝,一时间叫室内变得沉寂了。
玉珠收回了书册,没有再说下去。就如婆婆所言,她的丈夫是不听人劝的,他母亲的话有时都成了耳旁风,她这么一个玉匠出身的商妇之言,又能听得进去多少?
只是话说得多了,心也难免觉得乏累。玉珠愈加怀念起了以前在王府里的日子。
那时她虽然不曾与王郎水乳交融,可是那个谦谦君子总是一脸含笑,耐心听她之言,无论她说得有多幼稚,他总是能听得进去,放在心间。所以那短短的两年,她在那人事糟乱的王家却并不觉得难心孤单,王郎便是她的良师益友。
而如今,身在这珥金拖紫的大贵人家,每日与丈夫的日常却多是在床榻上翻滚而过的,这样的日子,虽然身体极致缠绵,却没由来叫玉珠过得心慌。
玉珠收好了书后,熄灭了蜡烛然后在一片黑寂中走到床前,翻身上了床去。
过了片刻,身后的男人去搂她,玉珠没有动,只是平静着呼吸,让自己沉沉睡去。
第二天,玉珠不知怎么醒得很早,可是当她睁眼的时候,却借着外面微弱的晨曦发现,身边的男人似乎醒得更早,只用一双黝黑的凤眼不知盯看了她多久。
玉珠是不善于与人怄气的。虽然昨天睡时心内难受的很,可是这么一觉过去,那些心内的风浪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
太尉大人说得没错,她的确是逾越了。要知道就算没有她袁玉珠,他依然是大魏朝顶尖儿的人臣,这等肱骨之臣本来也不需要一个无知女子的指点。
所以待四目相对时,她便主动开口问道:“天色还早,太尉要不要再睡会?”
太尉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不了,今日要去早朝,你莫要起,接着睡吧。”
说完后,太尉便起身命侍女送水洗漱了。
按理说,婚休的日子还没有到,太尉实在不必这么早上朝。
不一会的功夫,太尉已经更衣完毕,命人准备了马车去上早朝。
玉珠也实在是睡不下了,只待太尉走了之后,她也起身了。因为尧暮野的痴缠,她也有几日没有去店铺了,今日倒是缓了时间可以好好梳理店铺里的琐事。
于是她便带着珏儿上了马车,一路去了店铺。
昨晚是珏儿当值,是以屋里最后两人的争吵,她是听得影影绰绰的。玉珠念的那些个书卷,她是不懂,可是挨着内室,大致也听出了太尉是因为六姑娘要给自己张罗一门官家的婚事而被太尉耻笑自不量力闹了别扭。
所以珏儿自责难过的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她觉得自己太不懂事,竟然又给六姑娘平添了许多的麻烦。她能看出,六姑娘为了适应侯府的生活,做了许多的努力。可是自己到底还是满身的庄院小家子气,时时拖累了自家小姐。若是以后六姑娘再因为她而与太尉大人闹别扭的话,那么她岂不是罪孽深重了?
所以在马车上,珏儿深吸了口气,主动开口求六小姐安排给自己相亲店铺里的伙计。
玉珠见珏儿想通了,心内也是一宽,她倒是不觉得珏儿累赘,而是真心希望她能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将来过上殷实富足不必担惊受怕的的日子。
之前玉珠曾经打探过,那个寇玉匠有个表侄在店铺里学徒,甚是灵透手巧,人也长得精神,年龄更是与珏儿相当。正是合适得很。
所以当时委托了掌柜的内人,给安排着,让俩人见上一面。
可是没有想到,等入了店铺旁的茶室时,除了掌柜内人和那个小伙计外,竟然还有一人立在那里。
玉珠抬眼看时,诧异问道:“常满,你怎么在这?”
常满如今也在玉珠的店铺里做小师傅,他的雕刻技艺本已升堂,只差入室,如今也算能独当一面了。今日的常满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以前瘦弱的身板如今壮实了许多,一阵浅灰色的长衫好像是新做出来的,衣襟处还挂着没有去干净的线头。
他明显有些紧张,紧盯着玉珠身后低着头的珏儿,然后说道:“见过六小姐!”
可是他为何又在这里呢?
掌柜内人也是一脸的为难,只请了玉珠去另一间屋室才道清了原委。原来是这常满无意间听掌柜提及六姑娘想要给她身边的侍女珏儿相亲后,便也要去相。
可是掌柜是严格按照六姑娘的要求跳挑选的。得是父母俱在,家道小康的。常满可是个孤儿,哪里符合六姑娘的要求啊?
所以当然没有选了他给六姑娘备选。但是常满却毛遂自荐,这么死皮赖脸地来了。
听到这里玉珠恍然一笑说:“既然来了,总不好轰走吧?既然是珏儿嫁人,端看她自己的选择了。这里还要麻烦你多加照应了。”
掌柜内人虽然觉得脑壳很疼,但是六姑娘亲自委托的差事,自然是一一答应了下来,准备尽力做好这三人的相亲之约……
玉珠不宜进去,便出了店铺,准备带着侍女环翠,在街市上走一走,可是才走了几步,便有马车停靠了下来。
“太尉夫人,好巧啊,竟是在这里遇到了你。”有人撩起车帘,出声与玉珠打着招呼。
玉珠抬眼一看,的确是好巧,只见袁熙巧笑嫣然地坐在了马车里。
“若是夫人得空,可否与我闲坐片刻?我正要去莫言斋选卖笔墨,正愁无人做伴。”袁熙开口邀约道。
玉珠其实也正想与这袁熙见上一面,好好与她闲聊一下她赠送给自己的那两件玉品。于是欣然同意,也上了马车。
莫言斋是京城数得上的风雅店铺。店里售卖的笔墨纸砚皆是上品。
所以二位女眷下车时,便有身着长衫的伙计,殷勤地将二位女眷引入一旁的小茶厅里,一边饮茶一边选看。
第139章
落座之后, 袁熙问道:“玉珠可知着莫言斋的块墨为何出名?
玉珠微微一笑, 秉承着不知者不多言的准则,也不说回答, 只静等袁熙小姐的回答。
袁熙打量着手里的这块特级的香墨说道:“这家莫言斋的主人据说乃是前朝丞相莫振声的后代, 虽然先祖显赫, 却后代却一心制墨为生, 他家摒弃了石墨而是且另辟蹊径取用深山桐油烟墨为主料, 配以独门秘方,坚实如玉, 而又味道清幽,可以根据客人的喜好, 改变味道。以此作画,墨汁浓稠而且颜色闪亮,由此可见, 开智启蒙了的大智之家, 便是做起寻常的手工, 也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
玉珠从昨夜起,便聆听着血统本高贵的言论,如今再听类似的言语也是面上纹丝不动,只做微笑聆听者,倒是想知道袁熙小姐起了这话头想引向何处。
袁熙顿了顿,又道:“所以这么看来,你的父亲袁大师能成为一代匠师也是有其缘由的。”
玉珠听她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的父亲这里,便缓缓问道:“此前曾见袁熙小姐赠给我的玉手链,和那套老玉首饰,看着都甚是眼熟,不知出处为何?”
袁熙说到:“那玉链想必你也有一条的吧?当年你的父亲一共雕琢了两条,原本便是一套,一条赠给了我,一条戴在了你的身上……玉珠,你的父亲本来就是我大伯的庶出弟弟啊,我叫你一声妹妹可不是客气的呢……”
玉珠闻言,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迟疑地开口道:“袁熙小姐这话可开不得玩笑。”
袁熙也渐渐收了笑意,看着玉珠的模样,长叹一声道:“我们袁家的姑娘都是命苦维艰。当年你父亲因为是外妾所生,不容于袁家,是以一直养在外宅,后来祖父去世,大伯承袭家业,对待从异乡学艺归来的你的父亲视若亲兄弟来看待,又给予了几许帮助,不然以你父亲外乡人的身份又是如何在京城立住脚来?当年你父亲成亲时,伯父便给你父亲送去了玉料,你父亲当时雕琢了两套,一套留给了你母亲,一套又赠给了我的伯母,我送给你的,便是伯母留给我的那一套,而你母亲的,大约是一起陪葬了吧。”
袁熙说话向来从容而大气,那种与生俱来的温雅气质,叫她嘴里说出的话听起来甚是有信服力。而且这等成双的饰物,大约一半都是母女姐妹才会一起拥有,不能不叫人半信半疑。
玉珠沉默了一下道:“也许袁小姐说得不假,只是家父已亡,我也从无他的口里听过此类的话语,也不想追溯什么血缘根本,以后也希望袁小姐莫再提及。”
袁熙原本也没有指望玉珠能一下子认了她这个堂姐,当下一笑道:“如今我袁家式微,人丁衰弱,就连本家也纷纷改作了他姓,你不愿认,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今日你我之言,还望莫传入他人之口,不然以你在尧家现如今儿媳的身份,若是被夫家知道,你的身上竟然流着袁家本家的血缘,终究是不好……尧夫人大约也不愿一个袁家的女儿生下嫡孙的吧?”
玉珠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我原本不大通墨宝,还请袁小姐继续挑选,我铺上还有事情,容得以后再回请袁小姐一杯茶。”说完便起身告辞。
袁熙送她到了店门口,微笑着继续道:“当年我出家时,曾有高人点拨,只说了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今我也要赠给你,能够坚守在这京华喧嚣之上,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玉珠没有接话,只是上了马车一路扬长而去。
在莫言斋另一间屋室里,一身便装的范青云走了出来,立在袁熙的身后,小心翼翼道:“袁小姐……”
袁熙没有看他,只是也上了自己的马车,范青云走到了马车跟前,小声道:“她可信了?”
袁熙笑了笑:“这事不在于她信与不信,而是在于她在尧家能否寻到自己的根。没根的女人就是宛若浮萍,总是要找些倚靠的……这事儿,你其实要问太尉信与不信?”
说完之后,袁熙撂下了车帘,一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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