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160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白千帆踮起脚看了一眼窗外,说,“差不多了,走吧。”

  于是三个人轻轻打开门,缩着身子,顺着墙边鬼鬼祟祟往院门走去,院门是插了门栓的,月香和月桂,一个推,一个拉,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把厚重的门栓一点点拔开,白千帆轻轻推门,木门发出很细小的声响,她赶紧停住,三个人屏息静气等了一会,见外边没什么动静,于是再推,等推到刚好容一个人的身子时,白千帆从那条窄窄的缝隙里钻了出去,接着是月桂,再是月香。

  四周黑漆漆的,借着月光,倒还辩得清方向,三个朝路边那棵歪脖子树摸去,月桂还抽空低声嘀咕了一句,“瞧,没人吧。”

  话音刚落,两个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其中一个人开口说道,“王妃这么晚是要到哪里去?”

  白千帆站直了身子,吁了一口气,出现了就好,再不出来,她可真的走了!

  她瞪着他们:“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门口,快从实招来,否则就对你们不客气!”

  月桂月香象看傻子一样看她,不懂她这样威胁的底气从何而来?她们这边三个弱女子,对方两个魁梧壮汉。万一是匪徒怎么办?

  但那两个人对白千帆很是恭谨,“王妃不要害怕,我们是楚王爷手下的亲卫,王爷派我们在此保护王妃。”

  “除了你们,还有人吗?”

  说话的这位曾经参加过杨树里胡同的战斗,对身陷混战而临危不乱的楚王妃很是仰慕,她一问,他便老老实实招来,“回王妃的话,除了我们,还有两个,他们正卯时过来换班。”

  白千帆这才对月桂嘿嘿一笑,伸出手去,“看到了吧,我赢了,拿钱来。”

  月桂是干脆的性格,愿赌服输,把手里的几个大子往白千帆手上一拍:“王妃果然是火眼金睛。”

  

第三百五十八章两位学士府的千金

  

  第二日是个阴沉沉的天,但修元霜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晴朗,从进府到现在,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般松快是什么时侯,现在想来,大概是楚王来她院子里摆弄花草的时侯。

  白千帆出府了,真好,此刻坐在这里,她还有一点不敢相信,问秋纹:“王妃真的出府了吗?”

  “当然是真的,主子昨儿个不是亲眼看见她走的吗?”

  “你说王爷会不会再接她回来?”

  “肯定不会,您见过被送到庄子上再接回来的吗,没这个先例啊!”秋纹喜滋滋的道:“主子,您总算熬出头了!”

  修元霜倒没她这么乐观,“走了一个白千帆,来了个皇甫珠儿,都是王爷心坎上的人,我还是识趣些,不去凑那个热闹。”

  秋纹道:“主子,那个皇甫珠儿有什么可怕的,她是罪臣之女,见不得光的,王爷难不成还真的会娶她么?不过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收留她在府里,照拂她罢了,王妃走了,府里头数您最大,您得拿出侧王妃的气势来,别让她小瞧了,她是大学士府出来的,咱们也是,可不比她短了些什么。”

  修元霜侧着头看镜子里的发式,拿了一小朵珠花压在额边的碎发上,“闷得久了,今儿个出去走走吧。”

  秋纹脸上一喜,“主子这么想就对了,”她给修元霜点了桃红的花钿,左右端详着,“说起来,王爷也有日子没见着主子了,这人啊,天天在一块不觉着,隔远了才看得出味道,我再给主子扫点胭脂,保管王爷见了喜欢。”

  修元霜微沉了脸,“谁说要去见他了?少自说自话,扫什么胭脂,我是狐媚子么?”

  秋纹讪笑了两声,立在一旁,不敢言语了。

  在院子里闷得久了,修元霜确实想出去走走,白千帆走了,她再不是被踩在脚底下的那个侧王妃,挺着腰肝子出去溜一圈,免得府里的奴才们都忘了她是谁?

  用过早饭,她带着秋纹出了门,先到明湖边上走了走,冬日里没什么好风景,湖边的树都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蓝色的天空,仿佛在无声的呐喊,她站在湖心亭,裹紧了披风,看着湖对岸的赏荷阁,想到顾青蝶的下场,很有些唏嘘。

  她和顾青蝶的情况有些相似,同样富贵的出身,接受同样的教导,只不过顾青蝶的爹是武将,所以顾青蝶勇气有余,却耐性不够,修大学士给她的告诫是:如果不能一击致命,那么,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墨容澉是个厉害的人,他有一双明查秋毫的眼睛,在没有完全摸透他之前,她不敢在他面前玩花样,她别的本事没有,唯有耐性,只要她有足够的耐性,就能在他身边长久的呆下去。到那个时侯,她相信终有一日会熬出头的。

  站久了,风吹在脸上有些冷,她把目光收回来,慢慢往湖边走去,一抬头,几步开外站着一个穿红袄裙的女人,她站在九曲长廊上,象湖面上升起的一团艳艳的火,乌发飞舞,面色冷清,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傲。

  修元霜虽然没有见过皇甫珠儿,也知道这位肯定就是了。

  想了想,她还是走了过去,脸上是最端庄的笑容,“原来是皇甫姑娘,您怎么上后院来了?”

  皇甫珠儿自然也知道她是谁,对这位侧王妃,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墨容澉倒底还是娶了大学士府的嫡女为妻,虽然只是侧王妃,可她也知道,当初白千帆嫁过来时所有人都没有当真,包括墨容澉自已,而后修元霜嫁过来,实际上是准备接位嫡妃的,只是后来事情有了变化,才没有让她如愿。

  她们皇甫家已然落没,而修家正在崛起,改朝换代,是一些人的牺牲,也是一些人的上位,她为爹爹不值,恨这世道不公,她爹身为大学士的时侯,修敏还在武英殿里修书,不过是在当初的大皇子墨容瀚面前吹嘘拍马,得到赏识,等到新皇登基,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大学士。

  她冷冷睇着修元霜,装得倒象那么回事,只可惜得不到墨容澉的青睐,是个不受宠的。

  “怎么,这后院我来不得么?”

  修元霜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有气,也有些意外,不过是个罪臣女,傲得跟公主似的。

  她脸上仍是带着笑,“说起来,皇甫姑娘也不是外人,这府里您哪里都去得,只是,”她话风一转,“姑娘毕竟身份特殊,府里人多嘴杂,万一传了消息出去就不好了。”

  皇甫珠儿料定她会拿这个做文章,早有准备,扯着嘴角一笑,“这个不劳烦侧王妃挂心,连皇上都知道我在这里,还怕其他人说闲话么?”

  这点修元霜倒是不知道,很是吃了一惊,皇帝知道皇甫珠儿在楚王府,而不派人来抓,定是楚王在中间做了什么,可她想不出,有什么能让皇帝放过当年的乱党贼子?就不怕皇甫珠儿向他报仇?

  皇甫珠儿看到修元霜吃惊的样子,心里更得意了,虽然昨晚上丢了脸,可她事后想想,自己在墨容澉心里倒底是不一样的,他太敬重她,所以半点也不肯委屈她,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怪她太心急,想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劝服他,结果把自己弄得难堪了。

  她不想再搭理修元霜,转身往湖边走,修元霜则站着没动,默默的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秋纹狠狠呸了一口,“什么东西,一个罪臣女,傲个什么劲!”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树后边,修元霜才问秋纹,“你说,皇上既然知道皇甫珠儿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抓她?”

  秋纹说,“肯定是王爷从中周旋了啊!”

  修元霜摇摇头,“皇上既然将皇甫一族满门抄斩,断不会再让他们起死回生,对于漏网之鱼,只会毫不留情的捕杀,我真的想不出,王爷拿什么劝服皇上?或者是,王爷拿什么来保皇甫珠儿的命?”

  秋纹转了转眼珠子,“主子,这事非同小可,要不要传信给老爷?”

  修元霜想了想,“嗯,还是我亲自走一趟,看看我爹怎么说。”

  

第三百五十九章横竖都到跟前了

  

  皇帝这日不临朝,只在南书房接见大臣,墨容澉不在被接见的范围内,只好早早回了府。

  皇甫珠儿刚吃完早饭就看到他出现在门口,不觉奇怪,“三哥哥,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墨容澉苦笑一声,“皇上今日不临朝。”

  “为什么?”

  墨容澉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担心,“听说皇后不太好,大概皇兄忧心,没有心思理朝务吧。”

  皇甫珠儿哼了一声,“他不是做大事的人么,这般儿女情长的可不好,说起来皇后倒不错,这几年若不是她帮衬着,我看皇上……”

  墨容澉看她一眼,“你不在朝中,倒知道得不少。”

  皇甫珠儿脸一红,解释道:“帝后的为人,从前多少了解一些,以前太子哥哥也说可惜皇后是个女人,不然倒是可以入朝为官,帮着治理天下。”

  墨容澉叹了一口气,“好人多福,希望皇嫂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皇后变成现在这样,多半是因为太过操劳,谁跟在皇上身边,都没有好下场。”

  “珠儿。”

  “三哥哥,其实你比我更知道皇上的为人,他杀太子哥哥,杀我皇甫一族,他狼子野心……”

  “珠儿!”墨容澉加重了语气,“我说过,不许你再说这些。”

  “我偏要说,”皇甫珠儿知道他生气,可是又怎么样呢,她有持无恐:“墨容瀚是个卑鄙小人,笑面虎,当年的事,明明就是他……”

  “你再说!”墨容澉猛的扬起巴掌,冰寒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皇甫珠儿吓得心里直哆嗦,可她不能退缩,扬起脸,“你打吧,除非打死我,否则我还要说。”

  墨容澉狠狠的盯着她,怒气却一点一点收敛,最后竟是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垂下手来。

  “珠儿,我不会让皇兄动你一根毫毛,也不会让你威胁到他,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三哥哥,你清醒一点吧,你当他是亲人,可他当你是亲人吗?明知道你竖敌颇多,还收缴你的兵权,他分明是要置你于死地。”

  “够了,别再说了!”墨容澉刚压下去的怒意又涌上来,甩了袖子转身离去。

  皇甫珠儿看着他的背影,藏在袖子里握成拳的手缓缓打开,刚才她是真的很害怕,可不能不逼他,她在这头逼,最好皇帝在那头逼,那个人说,皇帝收回兵权一定不会放过墨容澉,她对他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第二日,皇帝又不临朝,高升海点了几个大臣到南书房面圣,其中没有他的名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墨容澉唯有在心里苦笑。

  往午门走的时侯,多日不见的晋王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低声唤他,“三哥。”

  墨容澉扭头见是他,微微一笑:“最近总不见你,又住到勾栏院去了?”

  平时嬉皮笑脸的晋王难得一脸正经:“三哥,听说你把虎符还给皇兄了?”

  墨容澉淡淡的“嗯。”了一声。

  “三哥糊涂,”晋王急道:“你怎么能交出去呢,那是你的护身符啊!”

  “我欠珠儿一条命,拿虎符换她,算是值当了。”

  晋王忍不住骂粗口,“值当个屁!这两日皇兄不临朝,可有叫你去南书房见驾?朝中百官都是精明于世的人,皇兄对你这态度,他们自然心知肚明,从前你为皇兄得罪多少人,现如今,你下去了,他们还不得上来狠踩一脚,首当其冲就是白如禀,仗着白贵妃得宠,他现在俨然是国丈了,从前还知道有所收敛,现在你瞧瞧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真不是个东西。”

  墨容澉望着远处,“我担心的是皇嫂,她要是熬不过去,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我也担心,”晋王道:“可我更担心你。”

  “不用担心,皇兄现在还顾不上我。”

  晋王突然想起来,“三哥上次说担心皇甫珠儿,可有什么发现?”

  “她果然是想报仇的,可我被缴了兵权,她虽然逼我,也知道没什么用的。”

  晋王有些感慨,“我印象中还是从前的那个皇甫珠儿,很难想象她逼你是什么样子?”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她遭受了如此大的变故,性情有所转变也是理所当然的。”话是这么说,他的脑子里却突然闪现一张小小的脸,一双乌沉沉的大眼睛。如果说这世上还有性情完全不会变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三哥这话差矣,我就知道有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她的初心总不会变。”

  墨容澉哦了一声,“有这种人?”

  晋王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当然有,还是三哥告诉我的,就是楚王妃啊,三哥说她从白相府那种泥潭里爬出来。还能保持那份天真无邪,真真是难得。”

  他当然知道晋王说的是白千帆,只是太久没有听人提起过她了,突然间想听一听。她远在庄子里,可他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不管在哪里,她都能活的风生水起。

  兄弟俩个慢慢往宫门口走去,一路看似没遇到什么人,可他知道,在暗处,总有一些眼睛在盯着他们。

  “这段时间如果没有要紧的事,少跟我见面。”

  晋王不以为然,“皇兄知道我同你素来关系不错。”

  “局势不同,选择不同,皇兄自己会看,如果保不住我,至少还可以保住你。”

  “三哥!”晋王皱起了眉头。

  “大惊小怪什么?跟你开玩笑的。出了宫门分道扬镳,不要再跟着我了。”

  晋王瞟了他一眼,“谁乐意跟着你似的。”他大步走向前,钻进了自己的轿子里。

  墨容澉则飞身上马,扯了扯缰绳飞奔而去。宁九贾桐赶紧跟上,跑了一路,发现墨容澉并不是回王府,而是朝着郊外跑去,出了宫门 一路向西,因为下过雨,地面泥泞,三骑疾驰而过溅起无数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