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267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母皇?”白千帆突然明白过来,“您是这里……”

  “对,母皇是南原的君主,”蓝霁华说,“我是南原的皇子,而你,是南原的舞阳公主。”

  白千帆彻底傻眼了,她不是白相府的五小姐么,怎么成南原的舞阳公主了?

  “这就是我的小外孙吧?”蓝柳清惊喜的看着她怀里的墨容麟,伸出双手,“来,让阿嬷抱抱。”

  白千帆警惕的一闪,“陌生人抱,他会哭的。”

  蓝柳清笑了笑,没在意,指着一旁的椅子说,“囡囡,咱们坐下说话吧。”

  白千帆依言坐了下来,有宫女进来,在她面前的小几上摆上点心和茶水,她确实有些饿了,但规规矩矩的坐着,并没有伸手去拿点心。

  “饿了吗?先吃块点心垫垫肚子,母皇很快就叫人摆膳。”

  “我不饿。”她抱紧墨容麟,余光里打探着宫殿的出口和带着佩刀的守卫。

  蓝霁华在边上观察她很久,不由得笑起来,“阿妹,你安心些吧,回到家了,没有人会害你的。”

  白千帆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夫君在哪,哪就是我的家。”

  蓝柳清微沉了脸,“胡闹!你是南原的舞阳公主,便是与墨容澉成了亲,现在也做不得算了,况且他已经立了别人为皇后,从今往后,你把他忘了吧,母皇再与你挑一门好夫婿,一准不会比他差。”

  “不要!”白千帆嚯的站起来,“如果您真是我的娘亲,请您放我回去,将来我会带着夫君孩子一起回来看您。”

  蓝柳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见她这么倔,正要发火,蓝霁华赶紧朝她使眼色,哈哈笑着打圆场:“阿妹,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说在母皇跟前敬孝,总该要留下来住上几天才对,哪有刚回娘家就抬脚要走的。”

  

第五百九十三章人人都有苦衷

  

  与蓝柳清拉锯扯据似的讨价还价半天,白千帆终于答应在南原呆上半个月,前提是蓝柳清必须派人送信给墨容澉,让他知道她和孩子在哪里。

  只要她肯留下来,蓝柳清满口答应,拍了拍手掌,两个身装淡紫色宫装的宫女并肩走上来,对着蓝柳清盈盈蹲了个福:“陛下。”

  “带舞阳公主下去歇息。”

  “是,奴婢遵旨。”两人又对白千帆行了礼。

  等她们直起身,白千帆认真一看,才发现两个人居然长得一模一样,穿一样的衣裳,梳一样的发式,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见她傻愣愣的看着,蓝柳清说,“这是如珠如玉,在你跟前服伺的,若是缺什么要什么,尽管跟她们说就是。”

  白千帆问她们,“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左边的宫女笑道:“我是姐姐如珠,她是妹妹如玉。”

  白千帆点点头,也笑,“你们将来要是嫁人,最好一个往南,一个往北,不然夫君弄错了媳妇就难堪了。”

  如珠如玉:“……”公主您想得太长远了。

  蓝柳清看着白千帆走出门口,把目光收回来,见蓝霁华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她嗔道:“这么看着母皇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

  蓝霁华笑而不语,蓝柳清突然皱了眉头,“你给她用香了?”

  “不用怎么办?”蓝霁华说,“她死活不肯来,当时还在东越境内,闹起来不好收场,不过她倔起来的样子……”

  “怎么?”

  “跟母皇好像!”

  蓝柳清抿嘴一笑,“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是像的。”

  蓝霁华道:“阿妹自小吃了不少苦头,母皇还是善待她吧,儿臣觉得即便不用……”

  蓝柳清脸色一凛:“身为南原的公主,她有她的责任。”

  “母皇!”

  “不必再说,你还有任务,即刻出发吧。”

  “阿妹刚回来,儿臣不想那么快走。”

  “华儿,”蓝柳清厉声道:“母皇是怎么教你的,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蓝霁华振振有词:“趁我还不是孤家寡人,享受享受亲情有什么不对,这个阿妹我喜欢,比浓华好。”说完不等蓝柳清开口,转身走了。

  蓝柳清望着他的背影,恨得直咬牙,可是有什么办法,孩子生出来就是讨债鬼,她前世欠他的。

  其实细看之下,白千帆觉得自己和蓝柳清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特别是当蓝柳清铅华洗净,乌发垂落时的样子,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也可以看出她们长得最像的是眼睛。

  白千帆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里的疑惑慢慢打消了,血缘这种东西似乎有天性,她相信眼前这位妇人就是自己的娘亲。

  穿着丝质睡袍的蓝柳清在这一刻也放下了女帝的架子,有了一丝寻常人家的温情,她朝白千帆伸出手,“来,囡囡,让娘亲抱抱。”

  白千帆走过去的时侯,心里还没多少感觉,可一投进她的怀抱,那种天生的血脉亲情便油然而生,忍不住小声的抽泣起来。

  蓝柳清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声音哽咽道:“好囡囡,娘亲每天都在想你啊。”

  她一哭,白千帆反而收住了,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安慰她道:“娘亲不哭,今日咱们见了面就很好。”

  蓝柳清抽抽嗒嗒拿帕子掖眼泪,抬起头来,眼睛红通通的,“囡囡,你不会怪娘亲当初丢下你一走了之吧,娘亲实在是……是有苦衷的,南原的皇室错综复杂,娘亲带着你阿哥孤儿寡母的,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那些年……真是举步维坚,娘亲咬紧牙关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能明白娘亲的艰难吗……”

  是啊,人人都活得艰难,人人都有苦衷,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太多的不如意。对这个突然间凭空出现的娘亲,白千帆谈不上恨,小时侯虽然没有娘亲,但她有奶娘,在她心里,奶娘就是她的娘亲,奶娘一直护着她,教导她,并没有因为环境的不好,给她灌输阴暗的东西,反而是鼓励她如何在风雨中乐观的前行。

  当然,她对蓝柳清也没有什么感情,有的只是心底涌上来的一丝怅然,原来她的娘亲是这样的,跟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娘亲不必自责,千帆能理解。再说,有奶娘陪着我,她对我很好。”

  蓝柳清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是个好人,所以才将你托付与她, 只可惜,”她有些唏嘘的道:“好人命不长,没享什么福就去了。”

  提起这茬,白千帆倒是真的难过起来,有着深厚感情的人,不管什么时侯,提起来,总能触动她心底最软的地方。

  蓝柳清看着在摇篮里吃手的墨容麟,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

  白千帆说,“是啊,跟他爹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忒漂亮。”

  蓝柳清:“……囡囡,今晚跟娘亲一起睡吧,咱们母女并头说会话。”

  白千帆说好,弯腰把墨容麟抱出来,“麟儿也跟我一起睡,他自幼没离开过我。”

  蓝柳清有些无奈:“囡囡,麟儿既长在皇家,将来是要成大事的,这么大应该自己睡了。”

  白千帆很奇怪的看着她:“麟儿还没有一岁,哪里就大了?他成不成大事,那是后话,如今在我身边,我定是要好好看护他的。”

  “慈母多娇儿。”

  “我的麟儿不娇气,摔了磕了都不哭呢。”

  蓝柳清见说服不了她,只好由她去,墨容麟被安置在最里边,白千帆睡中间,她睡最外边。说是母女两个好好说会话,白千帆却光顾着哄墨容麟睡觉,又讲故事又唱儿歌。

  她微侧着身子,一只手支着脑袋,笑容温馨而满足,蓝柳清从后面看着她,听着她低低轻和的声音,既有些困惑,又有些羡慕。

  她生过两个孩子,可没有一个象白千帆对墨容麟这样过,这样对孩子真的好吗?真的不会慈母多败儿?她自小出身宫廷,对亲情看得很淡,可毕竟做了娘亲,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爱的,霁儿生下来不久被送走,她黯然神伤的时侯,也曾把枕头抱在怀里当孩子哄过,可时过境迁,就变得很淡然了,因为所有的皇子皆是如此,早早离开娘,才能磨练他的意志。

  

第五百九十四章一切都结束了

  

  听到脚步声,墨容澉立刻抬起头来,尽管宁九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他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放在膝上的手不觉握在了拳,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宁九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卟通一声跪下,“属下无能,请皇上降罪。”

  皇帝提起的一口气倏的沉下去,“快细细说来。”

  “接李将军密函,他带人马前去的时侯,发现火焰山某处有坍塌,他命人将坍塌处挖开,看到里边有洞穴和尸体,经清点,共有守卫打扮的八人,另四人分别为一老婆子,一中年妇人,还有两个,”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声音带了涩晦:“是年青的妇人和孩子,从形体和相貌来看,很像王妃和小世子。”

  皇帝缓缓站起来,语气带了希翼:“只是很像?”

  “人被砸得变了形,无法辩认,但李将军将洞穴里找到的一些东西派人八百里加急送过来,此刻还在途中,预计三日后到达临安。”宁九接着说道:“李天将亲自走访了附近的村子,说是那名中年妇人和婆子每隔几日便到村子里来买食物,她们出手大方,从不讨价还价,有时还多给银钱,村子里的人都愿意卖粮食蔬菜给她们,只不过她们是哑巴,所以村里人对她们并不了解,虽然大家觉得她们有些奇怪,却也没人去多管闲事。”

  皇帝问,“好好的洞穴为什么会坍塌?”

  “据村里人说,应该是自然坍塌,那座火焰山原先也坍塌过,至于为什么坍塌,他们也不清楚,只是觉得那山的温度比别处高,很诡异,所以取名叫火焰山,平时没有人敢上去。”

  皇帝站在那里呆滞了半天,方才坐下,“那便再等三天。”

  宁九动了动嘴唇,想劝他一句,事情到了这一步,希望恐怕不大了。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皇帝太可怜了,便再给他三天时间吧。

  三天后,李将军派人送来的东西果然到了,宁九把人安排去休息,自己提着东西去见皇帝,一个大包袱,打开来,东西还不少,因为在地上捡的,看上去都脏兮兮的。有一些衣物,有荷包,发钗,还有一把小银锁。

  月桂和绮红被叫过来仔细辩认,那些衣物和发钗里,有一些确实是王妃的东西,荷包也是,皇帝把小银锁拿在手里,轻轻擦试上面沾的尘土,他认得这把小银锁,是小世子的,满月那天在乌水镇,史晟诚送的,还镶着金边,做得颇为精致,白千帆喜欢,亲自戴在墨容麟的脖子上。

  这一次不会有错了,他把小银锁紧紧扣在掌心里,凉意从指尖一点一点浸到心里去,他无法压抑心里的那股躁动,很想杀人。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安静得可怕,对宁九说:“带诸葛谦瑜来。”

  宁九转身咐咐下去,很快,诸葛谦瑜就被带来了,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受苦,餐餐能吃饱,比起刚来时的样子要好了很多。

  皇帝叫月桂和绮红退下去,对诸葛谦瑜说,“朕说过,王妃若回来,朕大赦天下,可如今她没回来,朕便要杀人。”

  诸葛谦瑜似乎有些意外,问:“没找到王妃吗?”

  宁九说,“找到了,但去晚了,洞穴坍塌,人都埋里头了。”

  诸葛谦瑜有些惋惜的样子,摇了摇头,“看来是天意。”话音刚落,他猛的倒抽一口冷气,一柄剑已经插进了他的身体。

  皇帝的动作太快,他压根没看清楚,那剑就没入了他的胸膛。

  皇帝冷冷的声音响在他耳畔:“这也是天意。”手一收,剑拔回来,鲜红的血立刻喷涌出来……

  诸葛谦瑜捂着胸口,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的往后仰,最终倒在了地上。

  见了血,皇帝的怒气总算平息了下来,无尽的空虚却漫上来,似要将他没顶,他扔下剑,踉跄着从门口走了出去。

  冷风迎面扑来,所经之路,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明知道无望,却总想出现奇迹,如今连尸身都找到了,是真的无望了。

  到处都是阴冷,到处都是灰色,阳光照在身上感觉不到半点温暖,他看着地上乌泱泱跪着的人,眼神茫然而空洞。

  他夺了天下,成了君王,可是那个和他并肩分享的人呢?哪怕站得再高,权力通天,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

  等到他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站在太液湖边,微风拂过,波光粼粼,他望着那晃动的细碎金光,怔怔出神。

  其实谁也不怪,只怪自己,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把一头狼变成羊,但狼就是狼,生性就是嗜血,包括他自己,所以,羊在狼的世界无法存活,狼需要的是可以追随它一路征战的同伴,哪怕它被同伴吃掉。

  想了很久想不通的事,放在自然界,一下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不知过了多久,余光里,郝平贯站在不远处左顾右盼,而宁九拦着不让他过来。

  “什么事?”他问。

  他一开口,宁九便让了道,郝平贯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过来,低声道:“皇上,狱监司的刘都正来了,说人犯没经得住刑,半刻钟前已经毙了。”

  皇帝知道他嘴里的人犯便是墨容渊,他扯了扯嘴角,眼睛看着湖面,“把他的尸身剁碎扔到河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