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8章

作者:墨子白 标签: 古代言情

  绮红端着摘好的槐花进来,见她一张小脸脏得象花猫,卟哧一笑,把人扯起来,拿了手帕一点点替她擦干净,“难为王妃了,回屋里坐等着吃吧。”

  白千帆赖着不走,一来想跟绮红在一起,二来她有些怕绿荷,绿荷那柳眉叶一竖,她心里就打鼓。

  绮红见她不走,也不勉强,小王妃没架子,在她面前就是个孩子,随她去吧。

  她把花焯了水,和了面粉,打了鸡蛋,用筷子搅拌均匀,见白千帆认真的看她做事,打趣道,“王妃要学吗?将来可以亲手做给王爷吃。”

  白千帆撇嘴,“王爷才不会稀罕我做的饼,学会了,我做给姐姐吃。”

  绮红笑道,“那奴婢可荣幸了。”

  摊了十来个饼,个个黄金热乎,白千帆看着直咽口水,好象只要经了绮红的手,甭管是什么,一准好吃得不得了。

  正往屋里端呢,郝平贯气喘吁吁跑来,“王妃快走吧,王爷眼瞅着就到门口了。”

  

第二十五章难不成是她摘的花?

  

  白千帆大惊失色,却比绮红来得果断,抓了几张饼往袖子里一塞,转身就跑,绮红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跑得没影了。

  郝平贯眨了眨眼睛,“王妃敢情是属兔子的,咋能跑这么快?”

  绿荷从屋里出来,笑着说,“跑得快好啊,难不成还让王爷看见。今儿这事,大总管回王爷一声,要是王爷发了话,也有话堵小王妃的嘴了。”

  郝平贯知道绿荷这话得反着听,身为大总管,连院门都看不好,让白相府的小姐混进怀临阁,他是嫌自己命长么?

  当即呵呵一笑,“绿荷姑娘,这事可声张不得,我是不打紧,没的累了您和绮红姑娘。”对楚王身边这两个丫鬟,他向来客客气气,虽然她们比他进府晚,但深得王爷信赖,两人的吃穿用度和月例钱都跟别人不一样,是王爷身边能说上话的人。

  绿荷正是这个意思,都不声张,这事静悄悄就过去了,省得王爷还以为她们跟小王妃往来密切,生了嫌隙。

  墨容澉打马进府,他是行武出身,不喜欢慢悠悠的轿子,策马扬鞭才让人舒坦。刚进大门,远远看到一个人拎着裙子,拔足狂奔,一阵风似的从怀临阁里跑出去,兹溜不见了。

  虽隔得远,她跑得也快,但他还是认出来,那是白千帆。

  忍不住皱了眉,白千帆去他的院子干什么?还这么鬼鬼祟祟,一看就没好事。

  到门口的时侯,郝平贯侯在那里,点头哈腰,“王爷今儿个回来得早。”

  “嗯,”墨容澉斜了他一眼,等他禀告白千帆的事,可这老小子装傻充愣,一脸谄媚的笑,却是只字不提。

  郝平贯不说,他也不问,估且记着,早晚这事得落在他手里。

  回到后院,绮红绿荷打水给他洗脸,虽然天还不热,这一路跑回来也沾了灰尘。换了一件裳服,他去书房办公务。

  绮红端了槐花饼进来,搁在条案上,“爷,刚摊的饼,您赏脸吃一个,清火解热最好不过了。”

  墨容澉对身边两个丫鬟向来看重,便笑着点头,“过了这半日食也消了,拿来我尝尝。”

  绮红忙端到他跟前,筷子递上去,金灿灿的槐花饼被压了扇形模子,摆成花塔搁在白瓷碟里,说不出的好看。

  绮红喜欢琢磨点心,连这种小细节也不放过,什么东西摆什么形状都是有讲究的。还没吃,已经有了饱了眼福,楚王心情大悦,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点点头,“不错,很香甜。”

  绮红抿嘴一笑,“奴婢知道爷不爱吃香甜的东西,只是天渐渐热了,爷差事上忙碌,吃这个对身体好,爷赏脸多吃两块。”

  墨容澉对身边两个丫鬟是另眼相待的,没别的,听话,懂事,忠心,从不给他添麻烦,用着顺心顺手。他常在军营走,对下属自是严厉苛刻,但对娇滴滴的姑娘存了怜惜之心,绮红和绿荷虽然是丫鬟,可跟别家府里的小姐比起来也不差,他后院里没人,宫里赏下的,外头进贡的一些衣服料子,小玩艺,小首饰,大多赏了给她们。也不枉她们这么尽心尽力的侍侯他。

  他依言又吃了一块,说,“今年槐花开得早,这个时令就吃上槐花饼了。花是新鲜摘的?”

  “是,一大早就摘了,还带着露珠儿,鲜得不得了。”

  “摘花仔细些,别摔着了。”

  “不会,王妃……”绮红没留意,说漏了嘴,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没绿荷精明,常常对人不设防,特别在墨容澉面前,从不敢掩着藏着,今天这事也是没法子,存着保护小王妃的心,少不得要瞒住王爷,可自己这猪脑子,她懊恼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墨容澉放下筷子,很随意的问,“王妃怎么了?难不成是她摘的花?”

  绮红知道瞒不住了,只好点头,“是王妃爬的树,她摘的花,”说着跪下了,“爷,奴婢有罪,奴婢认罚,这事跟绿荷没关系,爷罚我吧。”

  墨容澉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罪?”

  “奴婢不该让王妃到怀临阁来。”

  “是你让她来的?”

  “奴婢昨儿提了一句今天做槐花饼,王妃记在心里,她向奴婢打听了爷的行程,爷今早上刚走,王妃就过来了。”

  好嘛,连他每日的行程都打听到了,他脸一沉,“你是我的丫鬟,还是王妃的丫鬟?”

  绮红见他动了怒,吓得头磕下去,“奴婢当然是爷的丫鬟,奴婢是觉得王妃可怜,所以……”

  “她来怀临阁倒不要紧,”墨容澉低头看她,“我是气你擅自把本王的行程告诉外人。”

  “奴婢知错了,爷罚我挨板子吧。”

  墨容澉叹了一口气,“起来吧,板子就免了,把你打死了,我还要费心再找人填补,罚这月的月例钱吧。”

  绮红听他口气,便知道这事过去了,忙磕头,“奴婢谢爷不打之恩。”

  墨容澉是了解绮红的,她没有坏心眼,就是有点缺心眼,只要认准了不是坏人,就能对人掏心窝子,昨晚白千帆吓得尿了裤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她肯定是动了测隐之心。

  “你喜欢王妃?”

  绮红心一跳,吱吱唔唔:“王妃,她年纪尚小,奴婢,奴婢就是觉得,要照顾她。”

  “嗯,你和王妃来往,我不反对,”见她低头垂目站在那里,惶然的样子,有些不落忍,绿荷还好,对绮红他当真没说过重话,这样一个菩萨心肠的姑娘,话一重,她的负担就重了。

  “算了,我的行程府里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你放宽心,叫郝平贯进来。”

  正因为不是秘密,绮红才没想那么多,可王爷一说,她又觉得身为王爷近旁的人,这么做不应该,嗫嗫的蹲了礼,退出去了。

  郝平贯就在外头侯着,见绮红垂头丧气出来,不由得吃了一惊,又听说王爷传他进去,心里一沉,脸色也有些变了。

  绮红怪不好意思的,“大总管,是我对不住你,爷知道王妃今儿来过了。”

  郝平贯拍了一下大腿,我的天爷,难怪这会子右眼皮总跳,原来露陷了。为了提防王爷回得早,他特意着小厮在大门二门上侯着,远远见着王爷,就回来来传信,做足了功夫,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第二十六章等着她来谋害他

  

  郝平贯进了门就往地上一跪:“王爷,老奴有罪。”主动招供总比被王爷审出来的好。

  墨容澉冷眼看着,“说说吧,犯了什么事?”

  听墨容澉语气不善,郝平贯心里越发没底,成亲那日王妃误闯怀临阁害他挨了板子,这次铁定也跑不掉,他打耷拉着头,声音惶恐,“回王爷,今儿王妃上院里来了,帮着绮红绿荷做槐花饼。”

  墨容澉瞟了一眼桌上的饼子,如此说来,这饼子也有她的功劳,他刚才吃了仇敌女儿做的饼,不过他也不计较这些,正了正脸色,“王妃不懂规矩情有可缘,但你身为大总管,可就有点说不过去。”

  郝平贯额头直冒汗,“老奴跟王妃说了,可王妃说……”他抬头偷瞟了一眼墨容澉,硬着头皮说,“她不是外人,是王爷新娶的媳妇儿,头一宿还在一张床上睡过。”

  墨容澉正端了杯子喝茶,听到这里,卟的一声,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有那么零星点溅到郝平贯的脸上,他也不敢伸手抹一下。

  墨容澉不知是该笑还是怒,白千帆说的没错,头一宿他们确实在一张床上睡过,那天的事他印象太深刻,每每想起都觉得可笑,但她说不是外人……哼!这就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他静了一瞬,手指在桌上叩了叩,慢条斯理的说,“既然王妃这样说,那以后就不要拦了,她想来便让她来好了。”

  郝平贯吃了一惊,可以让小王妃随意在怀临阁走动么?别的地方好说,那书房呢,王爷的书房里是府中禁地,除了两个侍卫,两个丫鬟和他,任何人不得入内,王爷这么不提防小王妃,她毕竟是白相府的人啊!

  他踌躇了一下,“王爷的意思,王妃可以在怀临阁随意走动?”

  “嗯。”

  “任何地方都行?包括这间书房?”

  墨容澉笑了一声,“她都说自己不是外人了,本王索性就不设防了。”

  郝平贯见他笑了,脸色趋于平缓,也放下心来,见墨容澉没叫他起来,试探着问,“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下去挨板子了。”既然允许小王妃入怀临阁,那就不会罚他了吧。

  哪知道墨容澉掀掀眼皮,嗯了一声,提了笔写折子。

  郝平贯沮丧的打了个千儿,轻轻退出去,刚到门口,听到墨容澉凉凉的声音,“下次再有事不及时禀告,大总管的位子就别坐了。”

  郝平贯这才知道自己真正受罚的原因,王爷眼里不揉沙子,半点侥幸都不可能,得,领罚去吧。

  郝平贯一走,墨容澉就把笔放下了,从一堆文书里抽出一封密信来,是状告白丞相的小舅子李刚霸占良田,欺压百姓的状子,大概也知道他与白相爷不和,所以通过层层关系,把状子递到了他手里。

  在百姓眼里,这是天大的事,但在李刚眼里,这事根本不值得一提,有个当贵妃的外甥女,一个当丞相的姐夫,还有个二品大员的爹,谁能奈他何?

  这样的状子也曾经有人递到了皇帝跟前,但对皇帝来说,一介庶民怎么比得过手握实权的丞相,不过是装模作样训斥白丞相一顿,要他严加管教便作罢。如今这状子既便呈上去,估计又是一样的下场。

  说是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墨容澉苦笑一声,用笔在状子上头写了几个字,暂且压住。

  这件事他要办,但不能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被皇帝搅和了。所以先不动李刚,从别处找突破口,白千帆就是他想找的突破口。

  无端端跑来他怀临阁,非奸即盗,总不是什么好事,杀了两个知情的丫鬟,现在要直接取他性命了吗?

  不如他干脆来一招请君入瓮,到时侯,谋害宗室王爷,这罪名可就大了,就算皇帝想循私,宗室众王,满朝文武也不能答应。扳倒了白丞相,收拾李刚还不容易吗?

  他现在对白千帆还真是赋予重望,希望小丫头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她想来怀临阁,他就敞开大门让她进来,等着她麻溜的来谋害他。

  走在挨板子的路上,郝平贯越想越不对,怎么听王爷那口气,好象挺想让王妃去怀临阁的,难不成同榻一晚,真对上眼了?不能吧,就小王妃那身量,是个男人都该瞧不上啊。

  可他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在王爷身边伴了二十年,这份直觉不会错。

  他不知道小王妃还会不会再去怀临阁,但王爷巴巴儿想她去,她若不去,岂不白白浪费王爷一片苦心?

  为了将功赎罪,他半道拐了弯,去了趟揽月阁,可丫鬟嬷嬷对白千帆的形踪一问三不知。他知道小王妃神龙见首不见尾,本来还派小厮每日跟着,后来他自己跟丢了一趟,就不好意思再派人了,派了也是白派,一句跟丢了,就能堵住他的嘴。

  现在怎么办?他走出揽月阁的门,束手无策,跟随小库子替他出主意,“大总管,咱们就在这里死守着,到正午了,王妃还能不回来吃饭?”

  郝平贯想起小王妃临走前抓的那几张饼,懊丧的摇头,“王妃身上有吃的,饿不着她。”

  小库子眼珠儿一转,又想起来,“绮红姑娘做的槐花饼里搁了香油,可香着呢,不如咱们去园子里转转,兴许能闻着味。”

  郝平贯想了一下,“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寻王妃,省得错过了。”

  小库子道了个是,阔步往园子那头走,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来了个人,昂首挺胸,小小身板走在正午的阳光里,朝气蓬勃,象一棵茁壮成长的小苗苗。正是白千帆。

  他心里一喜,正要喊她,有人嗖一下从他身边穿过去,腆着一张老脸给白千帆打千儿:“王妃这是打哪来啊?”

  郝平贯这么热情客气,白千帆有些受惊若宠,“大总管找我?”

  郝平贯顿了一下,不能说王爷想让她去怀临阁,王爷根本没明说,都是他妄自揣测的,要弄砸了,伤了王爷的脸面,恐怕得挨鞭子了。

  他扯开话题,“王妃还没用午饭吧?”

  “没呢,”白千帆两眼放光看着他,看到郝平贯就想起怀临阁,怀临阁里有绮红,还有许多好吃的,什么时侯能上姐姐那里正经吃一顿就美了。

  郝平贯说,“王妃上午走得急,绮红姑娘本来还想留王妃吃午饭,说是要做八宝鸭给您尝尝。”

  “是吗?”白千帆的眼睛骤然一亮,又黯下来,“可惜王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