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只是你们二人,不知是谁的钱兜子更鼓些?”
二人本想,楚嵘若是这般说道一番便能解气,那跪也便跪了,总好过她告到皇帝那里去。可谁知,楚嵘的下一句却是:“还钱吧,我那些银两不能白给喂了狗。”
第9章 第一位
二人的脸色刹那间灰败了下来。
唐与一个小角色,他有什么能耐能在小南县兴风作浪。若他上头没有李冀看顾着,恐怕此时早已是人头落地,死得其所了。
二人运气实属是差,碰上哪位郡主不好,偏偏碰上楚嵘。楚嵘是谁?京城邻里看着长大的野丫头,不似旁的那些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人人说她野浪,她也不能白顶着个野浪的名头。
“不知二位从我这儿拿的东西,是三七分,还是四六分?”楚嵘抱胸,居高临下地瞧着二人难看的脸色,“既然吞得起,想必也赔得起。不如三日后,二位将银两送到尉迟府吧?”
只要有了钱,赔上尉迟渡一座府邸,她还需要搬去和尉迟渡同住?
仿佛看见了曙光。
李唐二人身影惨淡,楚嵘喜笑颜开。
“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不如趁早入土。”楚嵘放了句狠话,只留了二人一个潇洒背影。
天色渐晚,楚嵘在街头慢慢悠悠地闲逛,打算过了就寝时间再回去,这样就不会碰上尉迟渡了。有那么好的地方可以住,何必花钱去包最好的客栈。
她进了一家铺子,要了一碗馄饨,坐不过一会,远远的有巡逻队吆喝着慢慢靠近。馄饨铺的老板手忙脚乱地收了钱袋子,就要打烊。
这一条街上这样做的不只有这家馄饨铺,那支巡逻队所到之处灯火熄灭,少有几位吃客还未来得及囫囵吃下几口,便被店家们挥手请走。
馄饨铺其他客人匆匆走了,留下楚嵘低头望着碗里缓缓腾着热烟的馄饨,心想着馄饨铺的老板不会也把她赶走吧?可那位中年大叔却赶紧招呼她往里间走了走,随后便把门关上了。
“大叔,这是怎么了?”就算要防那些人,也不至于把门这样堵上吧?一会她还怎么出去?
老板拖来一张桌子把门堵上,幽幽道:“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这儿的官府,霸道得很呐。”
“他们是…?”
“他们呀,每家每户挨着收保护费,搜刮我们这些小贩的油水。你说我们这本就是小本生意,哪扛得住他们这样折腾。”
大叔收拾好碗筷,又对楚嵘说:“姑娘,快吃吧,馄饨得趁热。”
小南县小贩生活不易,楚嵘更是不愿意辜负大叔的心意,当下便喝了两口汤。
“他们每天都来吗?”
“也不是,有时半月收一次,有时隔天就来。”
看来唐与还是没有收到教训,今日算是便宜他了。
铺子里的小灶台处忽然传出一记钝响,像是有人用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什么声音?”如今外头有巡逻队,这铺子里更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若是有什么人藏在馄饨铺里,起了争端,惹来了外头那群人,大叔这几天的生意不是白做了?
楚嵘起身便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双腿无力,头晕目眩,勉强扶着桌子才能站立。
烟台后面的钝响停了,紧接着传来的是一声又一声虚弱地轻呼。
“唔唔唔……”
楚嵘的心直坠冰川,背后生寒。
灶台里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声音,大叔为什么拿桌子堵上门,正因为是——
“你不是老板,你是谁?”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嵘已不能明辨眼前的事物。
是那碗馄饨,馄饨里被下了东西。此人把门堵上,不是为了防止那些进来,而是为了不让她出去!至于灶台后面的人,应该就是这家铺子真正的老板。
怪不得,怪不得她这一碗馄饨从下锅到上桌,耗费的时间那样长,竟没想到是有人悄悄换了身份,在她的汤里下了药。
“姑娘在说什么?”
模糊的视野里,那人转过了身,手里似乎还拿着粗绳。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终于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月黑风高,夜风拂面,有些湿热。
云过,遮起月色,将柳叶蒙上了一层黑,看不清它原来的颜色。
楚嵘在混沌里,隐约听到有一人说:“她若死在李冀的管辖界内,恐怕洛王与皇上都不会罢休。届时李冀难逃一死,往后那楚何亭便少了支气力针对我。”
“是,殿下。”
楚何亭?那不是太子殿下吗?她在小南县根本没有认识的人,究竟谁要杀她?
身边的人走远后,楚嵘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了知觉,左腕处的灼痛愈演愈烈。可这难能恢复的知觉,却因为鲜血的不断流失,又慢慢散去了。
她努力睁眼,想要求救。
可夜深人静,她被割破了手腕丢在河边,又有谁能救她。
楚嵘迷迷糊糊地想:割腕失血过多而死,听上去好生惨烈……
有仓促的脚步由远而近,紧接着左腕处的伤口被紧紧捂住,有人将她靠进了怀里。
那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楚嵘被那香包裹,有了一刻清明。
“楚嵘。”来人摸了摸她的脸,“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