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绻
尉迟渡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后走开了。
楚嵘:“???”
他不是一向最知礼数吗?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在生闷气。
这两日她待在房内,日子过得索然无味。这天天色见晚,楚嵘觉着自己的伤好的是差不多了,蹦一蹦生龙活虎,跳一跳就地升天。
于是她不顾青黛劝阻,出去喝了个烂醉。
原本她的酒量没有这样差,只不过前两天身子骨受创,稍尝几口就开始飘飘然了。
尉迟渡赶到酒楼的时候,楚嵘正趴在桌上说胡话。
“二蛋呐,嗝,你什么时候讨老婆……”
“张二蛋……你咋不回我话……”
尉迟渡脸色阴沉,周身空气冻人得厉害。
那酒楼老板见了是尉迟渡,又看看趴在桌上的那位惊艳女子,想到县里近日在传的郡主侯爷南下的流言,心下恍然大悟,吓得拉着小厮跪下。
“侯……侯爷……”
尉迟渡蹙眉扶起如同烂泥的楚嵘,冷冷道:“以后不准卖酒给她。”
此时楚嵘嘟嘟囔囔:“凭什么……我有钱……”
尉迟渡低头看向楚嵘。
她双颊微红,眸子氤氲,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双朱唇上沾染着酒气,相比以往,红艳非常。而楚某人还不知死活地挂在他身上,一手勾着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滑倒在地。
尉迟渡眼底一黯,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咦……哪来的俏哥哥……”
“……”尉迟渡扣住她乱动的手,“别闹了。”
酒楼老板:“……”
看荆阴侯那眼神,那动作,这长柔郡主是他什么人呐?明明侯爷方才那么凶,一靠近郡主,整个人便像春日里的冰河,雪化冰消。
回到府上时,楚嵘昏昏欲睡。人都到这份上了,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嚷嚷:“哥哥,喝一杯吗?”
尉迟渡把人放在床’上,正欲转身打水给她擦脸。谁知楚嵘这时手脚机灵起来了,抓着人家的袖子不让走。
“喝一杯呗。”
“……”
“喝一杯嘛。”
“……”
“嗝……”
“……”
尉迟渡在她身边坐下,将她微开的领口重新合上。
“楚嵘,”他抚了抚她的脸,“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嘻嘻一声:“长得好看的俏哥哥。”
——呀,这里有个俏哥哥。
那相隔数年的,调皮轻浮的戏称,像划破时空而来,与她的声音叠加在一起。
死灰复燃般,尉迟渡心头狂跳。可胸口越是激越如擂鼓,便越是恸然。
“你根本不记得我。”
楚嵘哪听得进这些,她只知道眼前有一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男人,就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袖子。
床’上的人儿没折腾一会就昏昏睡过去了,尉迟渡在床边看了她一阵,才缓缓把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为她捻好薄毯。
初夏的深夜,蝉鸣似浪一重接一重。
梦里身处大漠,口干舌燥之际,楚嵘醒了。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说了些胡话,后被尉迟渡接回了府上。虽酒意还未完全褪去,却也清醒大半。
她起身喝了口水,顿觉头痛难忍,于是打开房门打算透透气。
月华倾泻,照得她双眼一眯。屋前有一方小池,水面月色粼粼,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在池边坐了一会,微风吹得她困意又起,正打算回屋继续休息,便听到了不远处假山后边传来的小声交谈。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那?尉迟府里侍人不多,不可能这个时间了,还躲在那儿窃窃私语。
还没靠近几步,有一熟悉男声传入耳中。那人声色中携着冰冷的杀意,短短二字,却让楚嵘不敢再向前一步。
“杀了。”
那分明是尉迟渡,却又不像尉迟渡。
她从未见过他那张尚且能够蛊惑人心的皮囊下,张牙舞爪的乖戾,与那阴森可怖的血性。
还是她喝糊涂了?或者那人根本就不是尉迟渡,而是与他有些相像的其他人?他要杀谁?为何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