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 第27章

作者:岁寒晚急 标签: 女强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是呀。”卢氏见是个女子问话,水蛇腰也不扭了,媚眼也不乱飞了,看着顺眼了不少。

  “你自己愿意的?”徐妙锦又问。

  卢氏道:“也不是。奴打小那就长的好看,前年乡里的秀才就替他儿子定了我。我本来要给人家做正经妻子,自然不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老爷。”

  徐妙锦问:“所以,柏旸抢了你来,你爹来阻止,被柏旸给打死了?”

  “那还是没有的。”卢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我爹本来就有病,那天被推了两下,他自己命不好,回去就死了。要不然,他就是享不到福哩!老爷喜欢我,也给我银钱,盖了大屋,给两个弟弟娶了亲。我爹要还活着,那就能吃香喝辣,享福了。那是他自己命不好。”

  徐妙锦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好半天,气呼呼的朝着谢无咎道:

  “我真是没见过世面!这个女人,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谢无咎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哟,都被气的冒烟了。”

  他接着问询卢氏。

  “当晚柏旸是什么时辰过来,逗留了多久?”

  卢氏回忆道:“那天,是他的生辰,我很早就睡了。”

  “没有等他?”

  卢氏道:“他之前说过,不来,我等他干啥?早几天前我想留他下来,他就不耐烦,说要留在家中陪他的正妻,最好快点有孕,生个柏家的嫡长孙。”

  “后来,大概是一更过了没多一会儿,婆子把我喊起来,说是人来了。他进屋来,什么也没说,钻进被窝就弄了一回。”

  谢无咎问:“他喝酒了吗?在你这里吃了什么没有?”

  卢氏支支吾吾的,被曾关财一喝,吓了一跳:“他喝了酒来的,但是酒气不大。弄完以后,又让婆子备酒菜,喝了半壶,到快二更的时候,骂骂咧咧的就走了。还说什么早知道那贱人不知好歹,还不如跟刘大人去船上快活。”

  徐妙锦突然一伸手:“拿来。”

  卢氏把抱着的包裹递给她:“都只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我也是保命,我要走,不能空着手啊。”

  徐妙锦打开看了几眼,确实都是些金银细软。值钱不值钱,也不甚在意。

  她眼皮一抬,却得意的一笑,突然从卢氏袖中抽出了一个荷包。

  卢氏唬了一大跳,下意识要来夺。

  曾关财叹了口气,把人拦住了。

  “你急什么呢?京里来的大人,稀罕你这点小玩意儿?”

  徐妙锦摸了摸荷包,里面只有一点碎银子。

  “刚才你说话时,不时摸一摸荷包上的红绳。原来,就是着紧这点碎银子?”

  卢氏道:“奴是被各位大人吓的。”

  “哦、这样啊。”

  卢氏刚松了口气,就见这小姑娘徒手扯开了绣线,手撕荷包,从夹层里掏出了一包药粉。

  “这是什么?”徐妙锦凑到鼻子跟前,刚要闻,就被孟濯缨给拿走了。

  孟濯缨:“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无咎接在手里,远远的闻了一下,就用手背捂住鼻子,轻咳一声:“你那天晚上,给柏旸下这个了?”

  卢氏吓的不敢吱声。

  曾关财上前就是一脚:“还不说实话?进了牢里,吃够苦头才肯说吗?”

  卢氏哭诉道:“吃,吃是吃了。可这药是,是老爷自己放在我这儿的!那天晚上,他很生气,还灌我酒,我怕他又动手打我,就偷偷放了点在酒里。他兴致起来了,就只顾胡闹,不打骂我了。”

  谢无咎问:“那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药?”

  卢氏道:“不就是,不就是男人用的那种药。他说是神药,跟一个云游的老道士求来的,有女人用的,有男人用的。我还知道,女人用的那种,他给春风楼的花魁用了。他有一回还跟我说,你别看那花魁落到那步田地,可她生来高傲,有一根硬骨头,用了药都不肯软和。不像我,给点甜头,就连老子娘也不要了。”

  “那你带着这药粉干什么?”

  卢氏支支吾吾:“我不是要走了?要是再给人当姘头,用这好东西,巴结那人。”

  徐妙锦目露鄙夷,已是十分的看不惯。

  卢氏不以为意:“我们这样的女人,不就是靠男人过活的?男人要喜欢,那就能好过点。要是再碰上个不打人的,再有个一儿半女,那就算是烧高香了。也没办法,总要有种活法不是?我贪虚荣,爱钱,又吃不了苦,男人贪图我这算得上好看的脸,各取所需而已。”

  她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瞧徐妙锦,眼里既是羡慕,又是不赞许:“小姑娘,我肯定也想像你活的这么畅快,可我吃不了这个风吹日晒的苦啊。再说了,你鄙夷我靠美色侍人,怎么就不鄙视这些贪图女色的酒肉之徒呢?他们要都喜欢贤良淑德的,那还有我们什么事儿啊?”

  徐妙锦被她这套歪理气的说不出话来。

  卢氏有心要跑,不能放在外头,索性让曾关财先行带回府衙,四人这才去了柏府。

  颜永嘉道:“柏旸是永平伯次子,明妃娘娘的同胞弟弟,其妻袁氏,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袁秋次女。二人去年夏日成婚,已经一年半了,尚无子女。”

  谢无咎问道:“永平伯溺爱幼子,怎么会给他娶了一个从六品小官的女儿?”

  徐妙锦道:“这个我知道!听说,是他对袁家二小姐一见倾心,非要纳进门来。袁秋虽然官职低微,可翰林院都是些清贵文官,死活不肯。柏旸又说要娶做正妻,在家要死要活,还闹着绝食,他爹和明妃娘娘疼他,就同意了。”

  这些消息,自然还是从她小娘那儿知道的。

  袁氏身着孝衣,被丫鬟扶着,淡淡的见了礼,命人上茶。出乎意外的是,这个将柏旸迷的“神魂颠倒”,非要迎娶的女子,容貌寡淡,且不说不如朱明素,连卢氏也远远不及。

  谢无咎问起当日之事。

  袁氏刚一开口,就捂着胸口咳了好一阵子,那紫衣丫鬟急忙端茶递药,眼中泪光闪现,心疼的要命。

  孟濯缨若有所思,问她:“你家夫人可是病了?请过大夫了吗?”

  丫鬟目露忿然:“什么病,就是被打……”

  袁氏清喝一声:“园园!”

  园园只好住嘴,可依然是愤愤不平的。等袁氏冷下脸,似乎动气了,她才端着盘子,小跑出去了。

  袁氏缓和了片刻,道:“当天晚上,他是酉时回来的。那天是他生辰,姑苏知府刘大人早在几天前,就送了他一只水缸大的老鳖。他特意嘱咐我,生辰当天炖来补身。他那日心情不错,吃完饭,还带着我在院子里转了转,接着,就歇息了。”

  谢无咎问:“那后来,他为何又气冲冲的走了?”

  袁氏年纪不大,看着却暮气沉沉的,大概想起当晚的事,又是烦心:“老爷来信,让我劝劝他。家中大伯在军中立了大功,因此,老爷想让大伯再搬回来住。老爷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就让我来劝。我刚开了个头,他就踢了我一脚,骂骂咧咧的出门了。”

  说话间,她又苦着眉眼,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想来,这一脚实在踹的不轻。

  “那他有没有说,去哪里?”孟濯缨问。

第33章 永平伯

  袁氏道:“我虽然怕他, 也不敢不问。他说不要我管, 骂骂咧咧的走了。不过, 门房听见,他吩咐车夫去江边花船, 应是去找刘大人,后来不知为何,又去了卢氏的院子。”

  看袁氏的样子,倒是个软弱的。连个亲近的侍女都拿不住。

  孟濯缨又问:“他既然喜欢卢氏,为何不索性纳在家中,反而要养在外头?”

  袁氏低声道:“是家里的老太爷,平素最不喜他在外面乱来。家里还不知有卢氏。”

  谢无咎又问了几句,并无别的发现。

  徐妙锦上了马车, 一条一条的分析道:“晏姐姐还在验尸,死因还不明确。可如果真是谋杀,我觉得, 朱明素和其妻袁氏都有嫌疑。”

  谢无咎问:“嗯?说来听听。”

  说话时, 无意间看了孟濯缨一眼, 她低着头,在果脯盒子里挑沾了梅粉的杏干吃——徐妙锦也最爱吃这个, 刚才上车, 吃了不少。

  孟濯缨这会,是趁着她说话没空, 赶紧多吃几个呢。

  谢无咎就觉得有点好笑。

  徐妙锦道:“朱明素本是官宦之女,因为父亲犯了大罪, 女眷尽数没官。可据我所知,她原本是被发配为奴,是柏旸走了门路,把她列入了官妓名单之中。柏旸对她百般折辱,她怎么能不恨?但是朱明素被困在春风楼,进出不便,也无人手相助,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柏旸,并不容易。”

  朱明素的身世,谢无咎也早知道。也不知道,朱明素是怎么认得了柏旸,这数年,都水深火热之中煎熬。

  “至于卢氏,我觉得,她最没有嫌疑。就是个贪财女子。倒是柏旸的妻子袁氏,老大,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袁氏明明不算好看,柏旸却偏偏看中了他吗?”

  谢无咎一听,就知道她又要搬出她的小娘了。

  果然,徐妙锦道:“我小娘说,原本袁氏和永平伯的长子柏青相识,不知道怎么的,被柏旸知道了。他见也没见过袁氏,就开始闹着,要娶回来。后来,还真被他如愿了。当时,柏青还在军中,回京后得知消息,就搬出了永平伯府。”

  杏干没了,孟濯缨勉为其难的含了一口杨梅干,问:“柏青和家里关系十分不睦?”

  徐妙锦偏着头,想了想,道:“和你家里差不多。”

  孟濯缨瞅她:“怎么差不多呢?”

  徐妙锦道:“柏青是原配之子,明妃娘娘与柏旸一母所出,但其母当时只是永平伯的妾室。后来原配病故,才扶了正。”

  孟濯缨面色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差远了。我家里那个,死了,也只会是个妾室。扶不了正。”

  徐妙锦和孟沂相识,听了她这话,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反倒是谢无咎一怔,张了张口,又碍于徐妙锦在场,没有多言。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思量,她这么说,难道,是还不知道她那位姨娘靳夫人的身份?

  “被迫嫁了一个不喜欢的人,还会打女人,”徐妙锦做了个总结,“所以我觉得,袁氏的嫌疑的最大!”

  谢无咎笑笑,道:“傻丫头,这些揣测,一律是先入为主。可以推测,可以猜想,但不要判断。你的判断,会影响你之后的观察。”

  徐妙锦不服气:“知道了,老大。不过要凶手,不是她们两中的一个,我输你五十两银子!赌不赌?”

  谢无咎惬意的笑笑,并未和这小丫头计较。

  晏奇忙碌了一整夜,总算查出些眉目。笼子里关了几只尖嘴鼠,有两只昏昏欲睡,倒在笼中,恹恹无力。

  晏奇道:“这两只都灌了死者的血,昨夜灌进去的。起初狂性大发,不断的啃食竹笼,半个多时辰之后,就昏昏睡去。早上我又灌了一次血,又是精神百倍,上蹿下跳,之后,就这样了。”

  看这两只小鼠,兴奋过后,像是被抽光了精气神。

  晏奇又指向旁边那两只,一直兴奋的唧唧叫个不停,啃咬竹笼,眼珠发红。

  “这两只是第三次灌了。灌的是我从死者心肺处抽出来的。”

  众所周知,若中毒而死,血液之中,都会含毒,而毒性最终随着血液游走,沉积在五脏六腑之中。谢无咎就曾经办过一个案子,一家人误食了中毒而死的鸭子,腹痛不止。父亲吃了鸭肝鸭心之类,不治而亡。而妻子和孩子只吃了少量鸭肉,灌了两大碗绿豆水,侥幸保全了性命。

  众人观察之下,两只小鼠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彻底死去了。

  晏奇道:“照我的推测,是慢·性·毒·药。而且死者服用这毒·药,至少也有半年了。”

  谢无咎将药粉递给晏奇,晏奇稍微闻了一下,便露出厌恶之色。

  “又从哪里找来这些玩意儿?唐笑,唐笑!”

  唐笑一打帘子,小跑出来,接过来闻了一闻,朝着谢无咎挤眉弄眼:“老谢,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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