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虎 第99章

作者:岁寒晚急 标签: 女强 乔装改扮 甜文 古代言情

  谢无咎看着自家老娘, 纵使是理直, 但一想到三姐死状, 气也难壮,最多只能肾虚一样, 强调道:“但崔倜当时的确没有伤害姐姐的胆子,姐姐因他过失丧命,这是事实啊。”

  谢夫人气的要命,发了狠:“那他之前呢?若不是你姐姐聪慧,早在外放之地,就被他悄无声息的毒死了。”

  “他的确是该死。”谢无咎说道,“大理寺是执法之地。误杀有误杀的法度,若我都不遵守法度, 我就不配拿着这柄量丈法度的重尺。”

  定案之前,谢无咎去监牢里见过崔倜。

  崔倜倒虽然才智平庸,却是个官场里混惯的老油子。一见谢无咎神色, 就知道, 他已经已经确定, 他没有杀人。

  “谢弟, 我当真是后悔了。我已经决心,要和你姐姐举案齐眉,好好过一辈子的。”

  谢无咎冷笑一声:“你当年求娶我姐姐, 因我姐姐一句,想去上头柱香,寒冬腊月, 三步一叩首的爬上西山求签。为何不过短短数月,你就变了心?”

  崔倜无奈一叹:“谢弟,你自然不懂。若说那女子比你姐姐温婉,也不过是脾气不同。模样更不及你姐姐,我为何偏偏更心疼她?我那时刚到外放之地,就染了恶疾,是她不顾传染,贴身照料,也不过因我为她说了一句公道话。她便从此对我倾心,不顾一切为我。我被当地乡绅责难,差点暗杀,也是她不顾危险去救我。”

  “谢弟,女人的利器,不是什么绝色容貌,也不是什么百依百顺的性情,而是她的爱情,还有顺着这种甜蜜的情感自然流泻而出的温柔。她为我做了这么多,只要我不是铁石心肠,也要被融化了。”

  谢无咎气愤难当:“那我姐姐为你做的,难道不多?你去外地上任,你母亲患病,我姐姐一个女子,独自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替你侍奉母亲,又在他乡送走了你母亲。她又有哪一点对不住你?”

  崔倜道:“这便只能说,她本就是我的妻子,与我荣辱一体,为我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

  谢无咎发现,和这种人间渣滓,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最终以一顿老拳结束了谈话。

  谢无咎拉住母亲:“他不过一个废物,原先还能料理好日子。如今三姐已经没了,他想要和那个真心待他的外室双宿双栖,想要三妻四妾,都随他去。这等好日子,就怕他没福气享用!”

  案情既定,崔倜被打了十大板子,又拿出不少赎铜,这才和灵川等,一起放回了家中。

  刚回到崔府,便发觉奴仆散了一大半,连家中财物,都损失大半。库房的门锁都被砸开了,一问才知,这里头大部分是原先宋其敏的嫁妆,谢家来人,清点过后,全都带走了。

  还放下话来,原先被崔倜吃软饭吃掉的,就当喂狗了,也不要了。

  崔倜气的心肝肺直颤,也不敢再上门惹事。此时,自然是颇有些后悔,但又自认无错。

  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砸了一个青铜器,哪知道宋其敏那么倒霉?

  真是,死了也不得清净,还要碍他的事。

  既然从牢里出来,少不得沐浴更衣,洗净晦气。等到夜里,那外室萍玉便带着一个包袱,款款而来。

  崔倜怅然道:“我如今落魄,谢家蛮不讲理,对我百般怨怼,只怕我是要倒霉的。你如今跟着我,委屈你了。”

  萍玉浅浅一笑,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轻声细语道:“崔郎,你是有大本事的,且这桩事哪里能怪得到你?我知你如今艰难,才特意来找你。”

  说罢,缓缓打开包袱,里面居然是不少金银细软。

  萍玉道:“这里面,都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你便拿去周转,打点一二。”

  崔倜有娇妾美婢在怀,温柔乡里浮浮沉沉,倒懒散起来。好容易想起要去打点一二,却又被捉了进去。

  这次的罪名可非同小可,暗藏逆犯!崔倜脸都吓的青了,差点没尿了裤子,这才想起宋其敏当日所说,悔不当初。

  等到被放出来,却发觉那萍玉竟然卷了所有钱财跑了!

  崔倜气的发苦,连胆汁都流进嘴里了:“老子替她蹲大狱,她竟然跑了?你们又是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拦一拦吗?”

  灵川也气,这些钱将来可都是她儿子的!因此也没个好脸色,阴阳怪气道:“老爷今日会说了,当天她不就拿了点不值钱的废铜烂铁回来,老爷被她一哄,就说要立做贵妾,新主母进门之前,叫我们都听她的。她瞒着我们开库房、搬东西,我们哪里敢管?”

  崔倜脸上挂不住,也不管她还怀着孩子,对这婢子一顿拳打脚踢。

  当晚,灵川受了这一顿打,呜呜直哭,心想崔倜已经落魄,还有打人的毛病,留在这里也落不到好。干脆伙同黄婆子和黄章,一碗迷汤迷倒了崔倜,当晚就卷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将崔家搬了个空。

  这不出半月,崔倜就变成孤家寡人一个,沦落到要卖祖宅,维持生计了。

  自从崔倜被放出来,谢夫人便派了五六双眼睛,全天候的盯着。那日崔倜更倒霉了,家中便乐呵一时,那日崔倜露出点笑模样,谢无咎便又要接受一轮母亲大人爱的捶打。

  这日,听说他那绿绿的通房都跑了,只留给他一个空房子,谢夫人喜气洋洋,乐得多吃了两碗饭。

  崔倜很快就卖了房子,刚得了几百两银子,谢夫人正在生闷气,就听人汇报,他那几百两银子被人给抢了。

  谢夫人“咦”了一声:“在哪里被抢了?”

  仆从回道:“京畿府前的大街上。”

  谢夫人不由狐疑:“如今这毛贼,这么大的狗胆?总不是你们干的吧?”

  仆从连忙摆手。他们虽然有些武艺,可谢寺卿大人最是严格约束,哪里敢干出这种事?

  听说崔倜付不起客栈的银子,被人打了一顿烂泥一样扔到了大街上。谢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便是他再惨又能怎样?

  她疼爱的小闺女,也是回不来了。

  再听得他的消息,都是索然无味,索性就把人全都撤回来了。

  哪晓得,第二天一早,就出事了。

  崔倜被人杀死在了崔家宅院之中,尸身倒在内院的高脚架旁边,脑后插着一柄匕首,与宋其敏简直如出一辙。

  一起死掉的,还有那跑掉的外室萍玉,和她在外头的相好。卷钱跑掉的通房灵玉,乳母黄婆子,黄章,全都躺在房中。

  一家人,整整齐齐。

  而曲勿用一身酒气,一身是血的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京畿府和大理寺去查时,还从他身上搜出一封旧时书帖,谢无咎一眼便认出,是宋其敏之物。

  曲勿用被冷水泼醒,看着四周的同僚、下属,和脸色难看的谢无咎,认清如今的境况,苦笑一声:

  “我要是说,不是我,你信吗?”

  “我信。”谢无咎点点头,指着身边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的京畿府尹大人:“就是不知道,曲捕头你的顶头上司信不信。”

  京畿府尹一巴掌拍在曲勿用脑袋瓜上:“我也信!可你看看,他后脑瓜上扎的是什么?”

  曲勿用脸色一变,那匕首,还真是他的。

  再加上怀中那封,很久之前,宋其敏留下的书帖,为情杀人,简直说都说不清楚。

  这厮酒还没醒彻底,被人质问几句,道:“我是恨不得他死,可大理寺的谢大人不是也不喜欢他?还有大理寺那几个,昨晚唐秀还给这混蛋套了个麻袋呢!”

  唐秀:…… ……“我是打人了,可没把人弄死啊!”他也就是偶然碰见了,看见就讨厌,随手捡了个装米糠的破布口袋,套起来踹了几脚而已。

  曲勿用一身血迹,狼狈不堪,被带进大理寺,还跟谢无咎道:“说实话,我昨晚醉死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我醉了,丧失理智,把人给杀了。”

  谢无咎道:“不会。”

  曲勿用:“为何?”

  谢无咎反问:“你知道萍玉跑到哪里去了吗?你知道黄章那几个跑到哪里去了吗?大理寺昨日找到的人,萍玉躲在城西。灵川躲在城南,两地相隔很远。而崔家是第一案发地,你一个醉鬼,能在宵禁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些人弄过去,再干脆利落的全部扭断脖子吗?以你的脑子,做这么多事,而不惊动巡夜的士兵,这可能吗?”

  曲勿用:…… ……

  顿了半晌,这痴人竟又说:“若真是我动的手,也算了却你姐姐最后的心愿。”

  谢无咎翻了个白眼:“你快算了吧!我姐姐的心愿绝不会是这些。比起她讨厌的人过得惨,她更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过得好。她那日不是还替你撮合说亲?你要不,去娶了那位姑娘,也算了却我姐姐最后的心愿了。”

  曲勿用便沉默拒绝,正色道:“凶手要真不是我,那此人相当危险,你要尽快找出凶手。”

  谢无咎听了这话,真是格外牙疼。

  什么叫要真不是他?

第117章 突然变态 ...

  办案不能全凭直觉。

  自然也不能, 谢无咎说曲勿用无辜, 他就无辜。该查的, 该审的,一样都不能少。

  孟濯缨和谢无咎一路调查下来, 对曲勿用反倒越来越不利。

  崔家那一大串子人,死亡时间都是丑时,除了崔倜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稍晚片刻,其他人死亡时间,都十分接近。

  也就是说,这个凶手,格外的具有趣味性。特意把东城的萍玉、南城的灵川等人, 聚在了一起,然后等着崔倜过来,再一起弄死。

  而萍玉等人的尸首上, 还没有绑缚的痕迹, 也就是说, 崔倜过来之前, 他们是自愿留下的。

  据打更的所言,崔倜当晚没了可去的地方,偷偷摸摸的回到崔家宅院, 发现买家并没有让人在此看守,便从墙院翻了进去。

  他刚进去,就有一个醉鬼摇摇晃晃的过来, 随便一跳,就进了内墙。

  这个醉鬼,就是曲勿用。

  依照更夫说的,倒好像是曲勿用看见崔倜进去以后,再跟着进去的。

  更糟的是,曲勿用这个酒鬼,当晚的事情已经全不记得了。

  谢无咎骂道:“你喝那么多黄尿汤干什么?”

  曲勿用答不对题的问:“那字帖呢?”

  谢无咎道:“当做字帖,封起来了。”

  曲勿用便不再言语了。

  再烈的酒,也浇不灭人间大愁。

  曲勿用幽幽叹气:“爱而不得不算愁。爱隔山海不算愁。唯有生死,人间大愁。”

  谢无咎骂他:“你如今能说会道了,当年为何只会哼哼哼?”

  说罢,便又出去细查了。

  说起来,最不利的,还是更夫的证词。在更夫眼中,曲勿用就是跟着崔倜进崔家的。曲勿用却说不记得了,倒是后来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

  曲勿用迷迷瞪瞪的,好像被酒喝坏了脑子:“清醒的时候,我觉得,他活着更惨,还想着把那通房给他送回来,让他们狗咬狗。可喝醉了,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更多的时候,我巴不得他快点死了。”

  晏奇验过尸身,脸色一直不好。

  “一手一个,干脆利落。”

  晏奇冷笑一声:“也就是说,曲勿用醉醺醺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杀人。杀到一半,曲勿用进来了,她没杀曲勿用,而是起了别的坏心,拿曲勿用的匕首,捅死了崔倜。”

  谢无咎听她脸色不对:“曲勿用就算是醉了,也不至于,能让人从胸前,将匕首夺走。”

  晏奇咬了咬牙,不知是厌、是恨,还是可惜,抑或后悔:“他不是说,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我若猜的没错,这些人早就是被她迷晕,放在崔家老宅,就等再抓来崔倜。没想到,崔倜无处容身,自己又跑回去了。她便把这些她认为该死的人,全都料理了。还很是恶趣味,一个一个,排的整整齐齐。”

  谢无咎见她如此,心头已有猜测,遂命人暗中细细铺查下去,既要查的细致,又不能打草惊蛇。

  当夜,叶锦珍夜访谢无咎,愿以身做饵。

  谢无咎一口回绝:“她既有武艺,又会用毒,太危险了。”

  叶锦珍取出一物:“这是崔家出事那日,在晏奇枕头底下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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