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遥
客人的住址离济世堂不愿,一刻钟不到,她就到了。
她是正经人。
正经人得走正经门。
病人的丫鬟在后门迎她进去,一边带路,一边描述病情:“我家姑娘好几天都没吃下东西了,还高烧不断……”
说得严重,等苏绣把脉时,才发现那姑娘不过是普通风寒,有些发热罢了。
但患者就表现得像要去世,柔软无骨的手搭在她胳膊,欲泣未泣:“大夫,我这病……到底如何?”
苏绣慢条斯理地拿纸笔,道:“说重不重,说轻也不算,反正死不了。”
然后转头对丫鬟说:“我先给你家姑娘开个方子,等过一阵子,再看效果如何。”
有些人就有这个毛病,一点小病小伤,也要兴师动众。
不给开点药,就以为是药石罔效的不治之症,要死要活的。
那丫鬟应是。
苏绣又吩咐了几句,就提起药箱,跟在丫鬟的身后离开。
不止是那丫鬟懵了,她自己也忘了提醒。
等到了热闹非凡的大堂,苏绣才猛地回过神来。
妙曼身影晃动眼前,刺鼻的馨香一阵一阵地往呼吸里钻,苏绣这一个喷嚏还没出来,就突然被一方衣袂给堵住了。
“好俊俏的公子!”一只手从她的发顶缓缓抚下,然后,捧起了她脸颊,迫使她抬头。
薄纱的广袖潺潺流水般,淌过她鼻尖、嘴唇。
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悸动。
苏绣头皮一紧,震惊和茫然的双重夹击下,她慢慢扬起眼睫。
撞入揉碎星光的漆黑幽潭里。
肤如玉质白皙,就愈显眉眼漆黑,黑得有些凌厉。
鼻梁挺拔,嘴唇薄红。
是个姑娘。
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的……姑娘?
只到那人胸口的苏绣愣住了。
连喷嚏都被吓没了。
被挤到后面的丫鬟弱弱解释:“这是我家姑娘请来的大夫……”
然而眼前的高大姑娘恍若未闻,将苏绣按在了怀里,然后半拖半拽,带她往长廊另一头去。
“来者是客,公子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奴家陪你玩啊!”
苏绣几乎是被她抱在怀里,行走时,脚未落地。
就像是要被恶狼衔到窝里的可怜小白兔。
“放开我!放开我!”小白兔在姑娘的胸。前挣扎着,瓮声瓮气地大叫,破音了。
听到苏绣的女儿家甜嗓,抱她的人明显一愣。
但苏绣的脸埋在他胸。前,难以察其神色。
就在她准备反击的下一刻,干燥温暖的手覆住了她的口鼻。
她叫不出来了。
极力控制着惊恐表情,苏绣眨巴眼睛,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恶狼姑娘的胸,在她的挣扎中歪了。
一个上,一个下。
非常畸形地凸在衣衫。
苏绣下意识地用脑门去顶了顶。
硬的?
行医就诊多年,她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症状。
苏绣又惊又奇,挣扎得愈发卖力了。
“姑娘,姑娘!我!苏绣!专治疑难杂症的名医!你让我把把脉,我保证把你的胸治好!”
恶狼姑娘一时不察。
一边胸被她捶扁了。
苏绣惊了。
她讷讷抬头。
那人却突然俯首向她压来。
两片温软压在了苏绣唇瓣,堵住了她将出的所有言语。
第2章
醉春楼里边是回廊构造。
遥遥对望的另一头,不止有来来往往的莺莺燕燕和客人。
还有身着玄黑劲装,奉命追捕的几名男子。
裴叙换了装,好不容易才避开他们的搜寻。
可不想在此刻功亏一篑。
他按住苏绣的后脑勺,迫使她踮脚,迎向他的吻。
将她的话语,连同呼吸一道堵住。
苏绣终于闭了嘴。
但裴叙还是不能松一口气。
对面的人,随时都能找过来。
他喉头微紧,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紧绷,逼得他分出余光,擦过苏绣的发鬓,时刻注意回廊头另一头的情况。
过于专注,他对苏绣的动作毫无察觉。
不知不觉间,苏绣的手沿他腰腹缓缓攀岩。
跟随师父行医这几年,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症状。
倘若她治好了此人病症,定会名扬天下,成为当之无愧的名医!
苏绣一个激动,手作爪状,直接抓住了他的胸。
为确认触感,还使劲捏了捏。
手感像极了隔壁张大娘卖的包子,还是已经凉了,有点发硬的那种。
苏绣愣住了,笑容逐渐消失。
如果她摸不出来这是假胸,那她就真是庸医了。
受到欺骗的苏绣怒火中烧,愤愤扬睫,对上近在咫尺的漆瞳。
长睫纤细,根根分明。
掩映得那双眼睛如乌玉般剔透漂亮。
苏绣的怒火蓄势待发。
然而裴叙的心思全在那几个男子身上,丝毫不察眼前危险。
如他所料,那几个男子只远远看了他们一眼,眼睛就像是被针扎到一样,抬手捂眼,转身离开。
那瞬间,裴叙仿佛看到他们主子的反应。
云淡风轻别开眼,眉头微蹙。
那表情好像在说:无耻下流。
想象与现实呼应,有人替他说了出来,还是怒号加长版的:“无耻下流招摇撞骗死皮赖脸禽。兽不如的——臭!流!氓!”
气吞山河吐完最后三字,苏绣飞起一脚,直击他下身。
还好裴叙眼疾手快,往后一仰,堪堪避过了这断子绝孙脚。
而苏绣由于脚踢太高,重心不稳。
独领风。骚的金鸡独立之态还未稳住,就晃悠悠倒下了。
随苏绣倒地的怦然声响,裴叙惊魂未定地感叹一声:“啧。”
最毒妇人心。
他以手捂唇,心底浮起淡淡忧伤。
没想到他第一次亲女孩子,竟亲了个河东狮。
但他很快收起了遍地忧伤。
牺牲一下,避开那些人的追捕,也是极好的。
“他在那里!”猝不及防的下一刻,那几名黑衣人去而复返。领先的那一人手指裴叙,大呼道。
裴叙闻声回望:?
玩了这么久的猫捉老鼠,他根本就不需要反应的时间。
瘫倒在地的苏绣只见余光衣袂一闪,再抬头,眼前竟已没了裴叙踪影。
摔疼了的苏绣摇摇晃晃站起来,环视周遭,却发现大堂上空,有一人御风而行,直往对面楼层。
衣袂翩飞,确认是那臭流。氓化成的大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