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缨止戈
钟闻月认真的看着她,事关祁良霂的事情她不能泄漏太多出去,但简单的安慰她一番还是能做到的。
“不管怎么样,只有你自己好好的,才能等到他回来!”
宣仪看着她满是认真鼓励的神色,眼眶终是忍不住一热,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忍着的辛酸、绝望终是再也忍不住,如洪水泄闸般,眼泪汹涌而出。
她真的还能等到他吗?
钟闻月见着她,抿抿唇,终究还是没打扰她,自己转身,朝着王府的方向回了去。
钟闻钰还在打马游街,燕京城的百姓也被这三年一度的盛况吸引住了,没事的都去参观三鼎甲的面容。
钟闻月挑了另外一条路,没跟钟闻钰他们的游街队伍撞上,路上的行人也是十分稀少,马车从宫门口到王府门前,竟还比寻常快了一些。
急急忙忙下了马车,钟闻月提着裙摆,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着正院走去,结果却没见到顾卿流人,钟闻月顿时脸色一垮,有些失望。
见着钟闻月急匆匆的走进来,兰衣兰袖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钟闻月摇摇头,往院子里环视一周,问道:“王爷呢?”
兰衣同兰袖对视一眼,不确定道:“这个时候,该是在书房吧。”
钟闻月点点头,转身就要朝书房走去。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怕这时候要是不说没待会就没有勇气了。
见钟闻月脚步飞快,二女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茫然,两人连忙追了上去,还不忘喊道:“王妃,王妃!”
就钟闻月那反应,她们实在不相信没出什么事,不然怎么这么急着要去找王爷?
钟闻月一路快速走到书房,在门口就见青弋在一旁守着,见着她连忙抱了拳,问道:“王妃是有事?”
钟闻月矜持的点点头:“的确有事。”她看了眼紧闭的门,道:“王爷在做什么?”
钟闻月问青弋也不敢不答,道:“在同几位大人议事。”
“事情可要紧?”钟闻月又问。
青弋一脸茫然,道:“当是……不要紧的。”
虽说青弋很奇怪明明是一些不要紧的事,怎地王爷近日就忽然召了人过来,但就算再要紧,在王爷眼里,怕也是没有王妃要紧。
钟闻月点点头:“我知道了。”她说着,伸手就要推书房的门,青弋见了下意识想阻止,可是想起王爷平日里对王妃的宠爱,再加上里面商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动作硬生生地顿在那里,眼睁睁的瞧着钟闻月把门推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正在说话的各位顿时一愣,却是下意识朝着上首的王爷看一眼。
顾卿流心情正不好,眉宇间阴沉沉的,听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心里更是不愉,以为是谁不知死活的赶在这个时候进来,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钟闻月端着规矩的仪态站在门口,缓缓走进来,扫视着书房里神色各异的人们,视线又从顾卿流身上一扫而过,而后端庄笑道:“本王妃忽然想起来有一事要同王爷说,诸位客人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便劳烦先下去休息片刻吧。”
那些人目目相觑,小心翼翼的看了顾卿流一眼,见他神色见没有什么异样,反而还隐隐好了些许,心下不由诧异。一人试探的起身道:“那……卑职就先下去了?”
他看着顾卿流,却见他没丝毫反应,直至他退出了房间,顾卿流也没说要阻止。剩下的人一见,也都快速的退了下去,不敢在那里久留。
虽说往日王爷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但他们也都还能应付。但今日的王爷不知怎地,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他们在书房里呆一会,是真的提心吊胆,心都要跳到嗓子了!因此,对于钟闻月这位王妃的做法他们非但不以为过分,反而还暗暗觉得这是救了他们一命,心里对此感激得很。
最后出去的一个人还细心地带上了门,门一关上,房间里顿时就昏暗了几分,只是有扇窗户还在开着,还算明亮。
钟闻月默默走到顾卿流身旁,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他们初前世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只潦潦的对上了一眼,她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见到,唯一看到的那双眼里也是如寒潭深渊般,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现在他的眼睛也是那般深邃,只是不同的是,现在这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
她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袖子,低低道:“你生气啦?”
顾卿流眸光微垂,避开她的眼光,低声道:“没有。”
“你还嘴硬!你就是在生气!”钟闻月道。
若是没有生气,怎么会对她那么冷淡?怎么会连看着她都不愿?
她身子一转,便来到了桌子后面,强硬的将顾卿流的腿并拢在一起,自己伸腿一跨,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脑袋,用力把他脑袋掰过来,蛮不讲理道:“你看着我!”
顾卿流无奈,只能转过来头看着她,却见钟闻月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顾卿流又是一愣,忍不住开始寻思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件两件的事着实让他诧异无比。钟闻月素来很“规矩”,从来没有越界的地方,哪怕他说过整个王府她都可以去,书房也不例外,她也从来没有来过他的书房,就算有时候处理事务晚了些,也只是让贴身丫鬟来叫一声——尽管他有时候对这份“规矩”很气愤很无奈。
可今日她却主动来书房找他了,还是在他和别人商议事情的时候?顾卿流有些难以想象。
再者,钟闻月脸皮薄,平时很少会无缘无故的主动亲自己,今日却这么主动,也是让顾卿流诧异无比。
“我有话要同你说!”钟闻月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道。
顾卿流心下一动,隐隐明白了她想说什么,看着这玩意的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
要说生气吗?的确是有些生气的。他一直以为他可以等,等着钟闻月愿意将一切说给他听,可是当钟闻月明显表现出她有事瞒着他的时候,他还是会生气难过。所以这两天才想让自己稍稍冷静一点,生得做出什么让自己都后悔的事情。
钟闻月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咬咬牙,正待一鼓作气将一切都说出来——
“王妃!王妃!不好啦!钟公子被捉走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肥肥的一章~
哼哼,你们还说男主出场时间少,没什么地位,现在有地位了吧!
猜猜阿钰为什么被捉走了~
第72章
钟闻月的话头瞬间被打断, 房间里的良好的气氛一时也是消散殆尽,两人面面相觑,顾卿流脸色奇差无比。
钟闻月讨好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顾卿流深吸一口气,粗声粗气道:“怎么回事?什么被捉了?”
燕京城内, 天子脚下,他的妻弟, 当今陛下钦点的探花郎,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捉了?
顾卿流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开玩笑。
外面的人答道:“回王爷的话, 钟公子原本正在打马游街,皇榜张贴了之后各世家都派了一大群人再皇榜下等着,钟公子一来他们就把人抢走了!”
钟闻月恍然,也是才想起来皇榜出来之后还有一个榜下捉婿的环节。
要说这榜下捉婿也是大齐的一种风俗,每当皇榜张开之后,那些世家大族就派着府中的下人早早地候着,一见着前三甲就赶紧把人给抢了过来,若是受欢迎一些的, 还会被几大家族轮番争抢,抢回家后,若是双方都没什么意见,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若是男方不喜, 这件事也就就此作罢,就算两家之间交了个朋友,总之不会结仇。
这种场合一来是方便那些世家大族招揽人才, 二来也能为那些势力单薄在朝中没有什么依靠的进士找一个靠山,于双方都有益,也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也是因着这一方面的原因,所以对一些读书人来说,多有着“不及第便不成家”的说法。除却一些四五十岁的,一些年轻的学子一般不会那么年纪轻轻就成婚。
只是钟闻钰前世虽说也是位列探花,但却并没有经历过这所谓的“榜下捉婿”,也因此,她把这一回事给忘了,难怪下人来报说他被人捉走了。
听着因为这事,顾卿流又是气又是幸灾乐祸,好半晌后才扬声问:“那他被哪家给捉了去?”
“是姜家!”外面的人回道。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有些惊讶,钟闻月出声问道:“可是皇后娘娘的姜家?”
“正是!”
钟闻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后才嘟囔道:“方才在宫里,娘娘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能有着一番行动,想来不是临时起意,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不知道?
顾卿流撇了撇嘴,道:“你别看皇嫂整日里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实际上她可是一肚子坏水,有时候就连皇兄都不敢招惹她!”也就是这些年当了皇后,才把那副模样压了下去,当了一个朝臣和百姓眼中母仪天下的皇后。
钟闻月只觉得无奈,顾卿流想了想又道:“姜家共有两位嫡出的姑娘,一位是皇嫂,还有一位如今十六,也到适婚年龄,想来姜家是想把阿钰和她凑成一对。”
姜家是皇后的娘家,因着这一层关系,顾卿流同姜家的大公子姜韧的关系也是不错,对姜家的情况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既然巴巴地派人去捉钟闻钰这个探花郎了,那想来要说亲的对象也不是府中的庶女,而那嫡女年纪也是正好,两人相配倒也不错。
钟闻月沉思片刻,姜府嫡女姜沁瑜她也是知道的,素来以才名闻名燕京城,在整个燕京城贵女圈中也是备受称赞,只是比起沈家姑娘沈韵芝,这位姜家姑娘就要低调很多,除了知道她颇有才华,旁的,还真没什么传言。
门外的人又开口了:“姜家的人来说毕竟是钟公子的终身大事,不管是成不成,还希望王妃作为长姐能够走一趟。”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既然已经派人来请钟闻月了,就说明钟闻钰本人对这桩婚事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长姐如母,在钟父钟母都不在的情况下也只有钟闻月有资格替钟闻钰做这个主了。
钟闻月这回倒是来了兴致,要知道她这位弟弟前世可是一直未曾婚配,直到她去世,已经三十出头的钟闻钰仍旧是一直单身。也不是没有人要给他做媒,只是都被他给拒了。如此一来,她就更好奇能够这难得能让钟闻钰松口的姑娘了。
——主要还是担心他会跟上辈子一样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
钟闻月抬起头看着顾卿流,讨好的笑笑,顾卿流臭着一张脸,哼唧了两声,起身,语气冲冲道:“走啊——”
钟闻月顿时笑着迎了上去,讨饶道:“对不起夫君,等回来之后我再好好跟你说。”她竖起三指,做发誓状。
顾卿流见了,只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相没相信。
走到王府门前,胖乎乎总是笑的和蔼可亲的管家早就把马车备好了,顾卿流看了他一眼,收获到一抹充满喜感的笑容。
淮南王府在的这一片地方多是皇亲国戚和世家勋贵所在之地,离得姜国公府也不算远,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钟闻月下了马车,就见姜国公府充满沧桑古韵的牌匾。
虽说同为大齐的几位国公之一,但姜国公府同沈国公府的奢华大气比起来更显低调内敛,充斥的,多是世家传承百年的底蕴。
似是料到钟闻月会来,国公世子携夫人早早地就在大门口等着,瞧着二人的身影,忙上前迎接,笑道:
“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大厅等着了,王爷王妃请随我来吧!”
钟闻月挽着顾卿流,随着世子和世子夫人慢慢走了进去。
姜国公府虽说外表看着低调,但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大世家,内里的亭台楼阁、一花一草皆能显示出世家的底蕴,不过钟闻月却没那么多心思放在这上面,她心里更多的是对即将见到的姜国公府一行人好奇。
穿过重重的连廊,终于到了正厅处,外面候着的下人见着来人连忙进去禀告。
一脚踏入正厅,就见正首上坐着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神色严肃,不怒而威,瞧着就让人心生害怕。
想来便是姜国公。
姜国公见着钟闻月神色稍稍缓了缓,又看到她身边的顾卿流时却是一愣,连忙就想下来行礼。
“行了,不用那么多规矩。”顾卿流挥挥手,也没在意座位,拉着钟闻月就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了,他道:“都是行伍出身,外人面前也就算了,现下没人,就没必要那么多规矩。”
姜国公闻言,也没坚持,只道:“王爷来此,想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知道。”顾卿流答道,看着所有人都在坐着唯独正中央还跟个傻子似的站着蔫了吧唧的钟闻钰,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
叫你坏我的好事?
另一边,沈国公府里。
闺房内,对镜梳妆的沈韵芝听着下人来报,描眉的动作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淡淡道“你方才说,钟闻钰被姜家的人抢去了?”
侍女颤颤巍巍道:“是……是。”
沈韵芝描眉的动作不停,嘴上却冷冰冰地道:“那群侍卫是做什么吃的?别的不指望他们,连个人都抢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