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罐装木木
“没事,我…我就去看看。”
主持叫人的速度很快,她们很快就下山了,徐月卿在前带路,大约有五六个尼姑跟着。
再次经过茶铺,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只是一眼,她便走不动路了,脚上像生了根一样
旁边的人自然觉得奇怪,也向那边看去,渗人的尖叫声瞬时响起。
主持也是心慌,没有呵斥瑟瑟发抖的尼姑们,她向前走了几步,只见茶里坐了一个男子,借着手里提着的灯笼,她大致看清男子是茶铺的老板。
男子的头不自然的扭动,像是被人割下后,又拼在一起的。
尼姑胆怯了,“主持,杀…杀人了,我们还要去吗?”
主持硬着头皮说:“去,凡愿已经去报官了,大家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转头问徐月卿,“施主走吧?”
“好。”
她声音飘忽,在夜里显得更加的空寂,惨白的脸色给人不详的预感。
……
骠骑将军在连攻下三座城镇后没有停下,直接又破了一座大城。像是为了映照大梁的败势一样,被占领的城市并没有发生叛乱,城内的大梁百姓被安抚的很好,只要能活命,百姓们并不在乎坐上皇位的谁。
这差点把皇帝气歪了嘴,结果对皇帝来说更恶心的事情来了,不知道是从哪传出的谣言,让整个皇家沦为天下百姓的笑柄。
谣言称先皇在世时就看好靖王,准备将皇位传给靖王,结果当今先弑父后杀兄,实在是悖逆,枉为人伦,上天不平于是降灾,势要搅浑这大梁。
谣言在有心人的手段下,传得更快,不过两天就传到皇帝耳朵里了。皇帝在御书房里大发了一通脾气后,把几个嚼舌根的当众处死了,皇宫里的谣言被压下,在民间中不光没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反而反弹得更厉害了。
金銮殿上朝臣肃立,外面谣言四起,皇帝心里焦急的显然不止这一件事。
他这几天已经派了不少人去前线,但拦不住薛家军前进的铁骑。跟商量好的一样,薛家军每到一个地方,当地将领偷袭的偷袭战败的战败。
而每当皇帝对战事有所期盼的时候,现实便狠狠地扇他一巴掌。仔细算来薛家自从起兵后从未战败过,推进速度极其迅速。
皇帝彻底慌了神,按照这个速度不日便会攻入京城。即使安阳已经把兵符送过来了,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就怕南边的军队还没赶过来,京城就被薛家破城了。
他乱不泽路下令大肆搜查薛知的下落,要是捉住了薛知,他不信薛怀义不退兵,他可就这一个儿子。
而再看下首的朝臣,一个个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不由恼怒:“众卿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见朝臣将头扎得更低,皇帝直接点名:“斐爱卿你说。”
斐君染猝不及防被点了名,不知为何竟是先朝旁边的沈修宴看去,这一侧头在站得整齐的朝臣对列里相当明显。
前线溃不成军,皇帝愈发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结党营私。所以沉声直接把两人都挑了出来
自知是拖累了沈修宴,所以斐君染先开口:“回陛下,微臣觉得当务之急应当稳重民心,应当肃清不实传言。”话只说半头,他就停下等着沈修宴接话。
“微臣认为斐大人的想法很好。”沈修宴语气真诚的说完这一句,却见皇帝脸色暗沉似是要发火,只好斟酌着又说:“不止肃清谣言,前线将士也应要安抚。”
微思索一瞬,他便说:“微臣以为陛下可以御驾亲征借此来鼓舞前线军心。”身旁的斐君染呼吸一窒,垂着头向他使眼色。
御驾亲征哪有说说这么简单,如今京城内都不安稳,难不成皇帝敢冒着危险千里迢迢跑去前线。
皇帝脸色更难看了,迟迟未说话。斐君染绞尽脑汁的想着拿什么来转移话题,此时从侧门进来一个太监,他侧脸像皇帝说了几句话。
霎时皇帝砸了手里的串珠,龙椅扶手被拍得震天响,皇帝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后面的太监连忙上前却被皇帝一脚踹开。
被踹倒在地的太监并不敢求饶,直接跪下去又膝行过去,有给皇帝踹个爽的意思。
一时之间朝臣纷纷跪下请罪,皇帝在殿前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怒吼:“给朕去查,到底是谁纵得火。”
第56章
朝臣皆不敢言, 哪知皇帝见跪了一地却半点用处都没有的朝臣怒火中烧,当即冷笑着说:“如今边疆不稳,朕看众卿也是耐不住心思了。”
咬牙切齿的说:“众卿可知天牢失火了。”
朝臣皆是一惊, 姜侍中前脚进了天牢,后脚天牢就失火,这不明摆着说姜侍中和京内的叛军有接触。
“众卿怎么都不说话了?”
皇帝冷笑着,“众卿不一直与朕说姜侍中绝无叛逆之心?”
他青筋暴起, “这就是你们说的忠心耿耿!”龙案被拍得震天响,殿下跪着的官员将头缩得更低, 这时被点名定讨不了好。
一场早朝在皇帝怒甩衣袖离开中落下帷幕。
城墙上薛知等人出逃的告示还没揭下,又多了姜侍中的画像。
等禁卫一脚踹开侍中府的大门后, 才警觉整座府邸早已人去茶凉。
一场天子脚下的金蝉脱壳被玩得淋漓尽致,直接把皇帝给气病了,如今宫里是乱成一锅粥, 皇帝宠妃虽多, 但能主事的皇后早已去世。
太后直接拍板命柳妃前去照顾皇帝, 而平时看不出来, 那位闲居在后宫里的柳妃娘娘竟然真的有本事稳住了后宫里的大小事。
但细品此事也应是意料之中,高位妃嫔中柳妃的家世最高, 要不是她平日里深入简出, 争一争说不定还能坐上后位。
柳妃在龙床前细心照顾着,素手拿着温热的布巾给龙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擦汗。
太监端着托盘恭敬的说道:“娘娘,药送来了。”
柳妃让开位置,显然没有亲自喂药的想法, 她贴身婢女见此连忙询问:“娘娘您是头疼病又犯了?”
柳妃当即步子不稳,被婢女搀住了脸色才好些。柔弱的说:“陛下喝药要紧,你先服侍陛下。”
太监自然以为柳妃是放心不下陛下,暗称柳妃用情至深。
今日早朝之后,皇帝在御书房内突然晕过去,到现在皇帝都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太医称皇帝是怒火攻心,气急之下才昏过去。如今皇帝也是中秋鼎盛时期怎么会昏迷这么长时间。
但柳妃不着急问罪,殿里跪诊的太医也松了口气。煎了一些平心静气的药喂皇帝喝下去,就等着他能醒过来。
药不在多在精,太医院的药当然是精中之精,几碗药下去,皇帝竟无半点醒来的意思,脉象竟然也在变弱,诊脉的太医不敢置信又覆手上去。
她见太医表情惶恐,心中有了猜想,面上不显,挑眉问:“张太医如何了?”
被称为张太医的老人扑通一声跪下,竟是老泪纵横,“娘娘,陛下脉象…有…衰败之像。”一句话被说得断断续续。
柳妃皱眉,但并没有立即发落出言不逊的张太医,“刘太医你去诊。”
殿内跪着的太医中站起来一位,躬身过来,柳妃挥手让他直接去诊断。
半晌,刘太医也是一脸疑惑,“回娘娘,陛下的脉象正如张太医所说。”
先有两位太医诊治确定后,柳妃这才开口,“本宫让你们救治陛下,你们却说陛下只是气火攻心,服下两贴药便能痊愈,现在又告诉本宫,陛下脉象不稳。”她语气不瘟不火但却无法让人忽视。“这是当本宫好欺负一些?”
威严的气势让殿内的宫女太监都跪下了,“若是陛下有什么好歹本宫拿你们试问。”话中的意思不敢让人轻视。
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心中惶恐,更多的却是苦闷,陛下的脉象的确是时日不多之人,这要如何救治?张太医年长先回过神,派药童取了千年人参切片让皇帝含着吊命。
刘太医脸色不好,像是受了惊吓,柳妃起初并没当回事,以为他尚年轻还没经历过这种事。
至到她去偏殿休息时,刘太医偷摸的跟上来,让她屏蔽了下人。
“娘娘,微臣探查陛下脉象时发现陛下的体内似乎有寒食散。”
柳妃脸色微变,眼神意味不明的上下打量着这位刘太医,语气中听不出缓急:“太医能确定吗?”
“微臣暂时不能确定,但是陛下近些年一定有服用一些东西毁了身体的根本。”刘太医以为她不信,连忙证明自己的说法,“不知娘娘最近能否感觉到陛下最近脾气暴躁,易怒,而且心神经常恍惚。”
柳妃把握着一个被冷落的女人该有的样子,只见她叹了口气,眼神幽怨的落在自己冰凉华贵的护甲上。
刘太医叫苦不止,这怎么能问柳妃,宫里谁不知道柳妃娘娘不得皇帝喜欢。但等皇帝出事的时候,柳妃竟然是第一个站出来撑大局的。
心中替这位娘娘不值,面上便愈发恭敬:“娘娘不放问问皇帝身边的人,便知微臣所说是否属实。”
柳妃满眼疲倦的强撑着站起来,“本宫知道了,这件事先不要向外声张。”
见柳妃像是信了他说的话,刘太感激零涕还来不及,怎么会到处说这些密辛。
柳妃挥退刘太医后,神色莫测的坐了会才起来。
正殿里宫女太监神情慌乱,她隐约能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闹事。
当即皱眉问:“怎么回事?陛下还在殿内休养,何人如此大胆?”
“回娘娘的话是荣嫔抱着小皇子在外面求见陛下。”
“简直胡闹!”神色威严:“陛下静养岂能受得了她哭闹,把她给本宫赶回去。”
宫女不太好回话,她面色为难的小声说:“刚才您没来的时候,已经送回去一遍了。”
言下之意是荣嫔不顾脸面了,一旁的宫女还在说:“太监不敢对荣嫔娘娘不敬,宫里的侍卫也不好出手。”
“如何不好出手,荣嫔还当她在自己家里不成。”说完柳妃便带着一众太监宫女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殿门打开后,吵闹的声音更大了,荣嫔的尖叫声和小皇子的哭闹声不绝于耳,柳妃秀眉紧缩,呵斥:“荣嫔!”
原本正主没出来的时候,荣嫔还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但等柳妃出来后她突然间有些发怵,但怀里哭闹的小皇子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柳妃家世再高也是个没孩子的,她有儿子而且皇帝那么宠爱她,说不定她儿子以后就是当今皇上。
想到这里,荣嫔微躬的腰又直起来了,屈膝微行了一礼,“娘娘我是听说陛下病了,忧心如焚所以想来照顾陛下。”
柳妃面色冷淡,瞟了眼已经被引过来的御前侍卫,这叫忧心如焚?这是叫上赶着奔丧吧。
荣嫔自然明白她羞辱的意思,也不顾那虚假的姐妹情了,“娘娘可怜我的皇儿吧,他也忧心陛下病情,您看他都哭了好久。”说完便借着衣袖遮掩,暗地里狠狠地掐了婴儿一下。
果然婴儿嚎啕大哭起来,荣嫔也在试泪,凄凄切切的说:“娘娘我也只是想见陛下一眼。”
受不了她在自己眼前做这种恶心事,柳妃失了耐性,冷声说道:“荣嫔,本宫劝你最好先回去。”
荣嫔想都不想就要反驳,但触及柳妃的冰冷的眼神时她所有话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了。
“娘娘我…”刚开了话头就被已经不耐烦的柳妃打断。
“荣嫔御前失礼,”看着被颠簸地哭得差点背过气的孩子,柳妃声音更冷了,“苛待龙嗣,关入浮潜殿禁足,余下的等陛下醒来时再做定夺。”
荣嫔慌了神,浮潜殿可是冷宫,关进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她尖叫着大吼:“你又不是皇后凭什么能将我的罪,我要见陛下!”
柳妃转身的动作一顿,她侧头眼神轻藐,“不凭什么,只不过是你见本宫要屈膝,陛下赐本宫妃位,而你是嫔,太后命的是本宫,而不是你,不过但凭这些就够了。”
“带下去,莫扰了陛下休息。”
“是。”
荣嫔能在宫里生下皇子,也不是个傻的,别人都在自己宫里安分的待着,她跳脱的跑来御前,主要是害怕皇帝病好后,只记得柳妃的好,她如今有了皇子傍身,当然也想向上争取。
只不过她算错了平时软软弱弱的柳妃娘娘竟然能如此强势。
现在只希望皇帝能早点记起她,把她从这地方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