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瑞盈去了朝阳郡,这只猫是托苏锦在照看。
眼下,这猫正蹲在他脚边,蹭来蹭去,也不出声,也不管旁的,反正就是赖着不走。
平素里,玉琢都是不让这只猫入内的,就是怕苏锦睡着时,忽然窜上床榻惊吓或踩到,方才,应当是同他一道钻到屋中来的,他并未发现。
柏炎起身,想直接拎出去,又怕猫叫吵醒她,遂俯身抱了起来,径直往外阁间去。
这只猫是罗晓送的,撩起帘栊的时候,柏炎忽得想起罗晓来。
平阳侯府同南阳王府素来有过节。
他也惯来不喜欢罗晓。
但昨夜在殿中,叶浙下狱时,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叶浙的竟是罗晓。
罗晓只是代南阳王入京,封地又在别处,大可明哲保身。
但若不是罗晓挺身而出,后边便不会有顾云峰和李相跟着站出来,他亦不会在最后出声,继而是朝中诸多官员随他响应。
到了外阁间,他也不想抱了,从脖颈处拎起这只猫在眼前看了看,好似看罗晓一般,“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些血性……”
一侧的小丫鬟想开口提醒,已来不及。
素来有血性的胖丁一爪子挠上他的侧颊,一根指甲长的伤口。
小丫鬟都讶然了。
柏炎怒了,“你找死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三更在排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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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登基大典(三更)
最终,还是苏锦从柏炎手中抢救下了胖丁。
胖丁委屈得一直在“喵呜”,玉琢抱着“它”在一侧听训。
苏锦拧开敞口瓶,无名指在敞口瓶中轻轻勾了勾,指腹轻轻柔柔沾上他脸上的伤口。
柏炎心底微滞。
战场上硝烟弥漫,他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方才这猫挠得指甲长的一条细缝压根儿就不算什么,他早前心中是想念多此一举。但她指腹沾上凉凉的药膏涂上他脸颊,指腹却又是温暖的,清清浅浅在伤口处细细得擦拭,轻抚,温柔又亲厚。
他似是个孩子般,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看她。
老老实实,不出声训猫,也不出声闹她了。
就这般,让她轻轻抚着他脸上的伤口,直至药膏上的凉意被他的肌肤吸收掉。
有人耳根子都红了。
“还疼吗?”她轻声问。
“不疼了。”他似个呆子。
苏锦笑笑,朝玉琢看看,玉琢遂松了口气,将胖丁给抱了出去。
苏锦拿了手帕给他擦擦方才误弄到他下颌的药膏,柔声道,“不是胖丁特意挠你,你这样让它有敌意,它谁都挠……”
言罢笑笑,认真看了看他,“应当不会留疤的。”
柏炎瞥目看她,“什么药膏?”
“嗯?”苏锦意外。
他耳根子红了两侧,“方才那是什么药膏?”
苏锦回过神来,“云锦草药霜,是母亲早前送的,说若是有蜇伤,擦伤,挠伤,擦擦很快就好。”
柏炎“哦”了一声。
她正要拧上敞口瓶盖,他却伸手握住她的手,苏锦诧异看他。
他眸间淡淡,“阿锦,我背上还有几处伤口疼……”
苏锦看他。
……
稍许,他解下上衣,趴在小榻上。
屋中烧着地暖,并不凉。
他背上的伤口,苏锦都了然于心,指尖轻抚上,亦柔声问道,“这里吗?”
“嗯。”他胡乱应声。
苏锦伸手勾了勾药膏,一点一点涂上摸匀在伤痕处,好似藏着蜜意的酒酿,顺着肌肤一丝一丝渗入至四肢百骸里,让他眸间沉沦酣享,舍不得她指腹的温度。
“好些了吗?”苏锦问。
“嗯。”他不想多出声,扰了这一刻宁静。
苏锦亦轻轻揉至指尖干涸。
“还有右边……”反正他哪里都疼。
苏锦怔了怔,似是忽得有些反应过来,遂也低眉笑笑,不多问起他,只剜了药膏,一点点在他背上的伤口上擦了去。
柏炎老老实实趴着,她指腹沾上的每一处,都好似深深抚慰至他心底。
待得苏锦俯身在他耳旁轻声道,“炎哥哥,药膏用完了。”
有人才忽得回过神来,“这么快。”
苏锦笑笑。
他侧身看她,“阿锦,从来无人这么照顾过我……”
苏锦问,“那早前的伤口……”
柏炎嫌弃,“青木用巴掌拍的。”
苏锦笑出声来。
柏炎伸手揽她,“阿锦,似是在你这里,我才是一个值得关心的人……”
苏锦嘴角勾了勾,温和道,“我明日问问陶妈妈,似是药膏没了……”
柏炎笑不可抑。
……
晚些,青苗在外阁间布饭。
他昨夜在宫中熬了一宿,一滴水都未用过。
用过饭,又直接去了屋中,倒头就睡。
柏炎已困极,苏锦未多吵他,便寻了柏子涧问昨夜殿中的事。
柏子涧寻了大致说,最后说起叶大人虽是下狱了,但东宫那边顶了不少压力,叶大人处应是只会关上三两日就会放出来。
苏锦颔首。
踱步回屋中,心中也七七八八有了数。
叶浙在殿中发难,东宫应当下不来台面,但更让东宫下不来台面的便是柏炎执一词后,旁的官员纷纷响应。再有早前柏誉封赏一事在,东宫同柏炎之间的矛盾怕是会逐渐不可调和。
苏锦蓦地想起在云山郡的时候。
——阿锦,若时逢乱世,或问鼎朝堂,或马革裹尸,你可愿陪我一路披荆斩棘?
——只要是你。
苏锦微微敛眸。
……
国丧七日,七日后天家入殓下葬,而后新帝登基。
官员会在府邸休沐七日。
按照惯来,不少官员都会自发去容光寺上香,给天家祈福。
柏炎竟也去?
苏锦记得早前在平城时,柏炎陪她去圣水寺便说起过,平阳侯府惯来不信佛。
那也断然不会无缘无故便信佛。
苏锦也不拆穿。
踱步送他至门口,他跃身上马,“回去吧,我晚间就回来。”
苏锦心底澄澈。去要半日,回来要半日,晚间便回,他应是打酱油去了……
苏锦颔首。
见他与柏子涧策马离开,苏锦也转身回了苑中。
陶妈妈正拿了年关时候的帖子给她过目,苏锦大致扫了一眼,虽然年关与国丧期冲突,但出了大国丧期,年关还是会有年关到的热闹。
苍月国中的国丧,分为大国丧期和小国丧期。
大国丧期为七日,这七日内,京中皆要素衣素袍,家中亦不能挂颜色鲜艳的绸缎和幔帐,朝中要休沐。
小国丧期便是指出大国丧期后的一月,东宫要登基,普天同庆,登基大典之后,仅会休沐一日,但京中要继续素衣素袍,国中不得嫁娶。依照惯例,小国丧期不会影响到年关时候京中各家各户的庆祝,反而这一日越是热闹越是吉利。
小国丧期,正月十五的灯会也会照旧。
所以,国丧期并不会影响到年关和上元佳节。
“就按这个备。”苏锦将帖子还给陶妈妈,陶妈妈应好。
稍许,白巧扶她在外阁间中的小榻坐下歇息,玉琢送了信笺来,说是驿馆给夫人的信。
苏锦接过,认出是运良的字迹。
苏锦拆信便阅,信笺不长,但字迹依旧工整,一丝不苟,仿佛他本人跃然纸上。先是问了她与柏炎好,又说起了这大半年自己在军中历练,原来和早前想象的完全不同,每日都要负重训练,每日都要出操,他从早前的跟不上,到眼下,都晒黑了好几分,也能一口气急行军下十余里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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