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衣不急
尖毛地痞扣紧她的脖子,“无关紧要的人?他会为来了你拿剑指着我?你的男人来了,我也不怕,杀了他,我就是你的男人!”
张牙舞爪的小娘皮,就算是收敛了性子,也不会怯懦,她还是一贯的嚣张,尽管落入敌手,尽管肚子疼得要命,也丝毫不惧。
“你杀不了他,他只会死在我的手上。”
尖毛地痞觉得她在说大话,哈哈一笑,“你的命扣在我手里,相当于他的命也扣在我手里。”
郁肆查看她全身,见她靴子被人脱了一只,胸前衣襟散开,沾着枯草和泥,狼狈不堪,那张小脸苍白无力,毫无血色的唇一动一合。
对上猫儿一如既往水雾雾的眼睛,郁肆便知道她的情况很不好了,只在从前,被他欺负狠了,才会在眼尾韵着磨人的红,她疼了。
尤酌的情况很不好,她的手托着肚子,要不是因为疼,她的足趾也不至于抓着地,想来是疼到极致,在拼命隐忍。
郁肆的怒意翻了一倍不止,尤酌惯爱用剑,她能听到郁肆剑身发出的剑鸣。
剑的主人发怒了,凝在发丝里的冰露,融成水划下来,顺着脸庞划下来。
“放开她!”是已经发怒的暴音,尤酌听着竟然笑了,他的喜怒哀乐,因她而起,尤酌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连发怒都这么可爱。
让她的心都在发颤,风透过门的位置穿进来,雨打不到她所站的位置,依然觉得冷。
尖毛地痞呵笑,“发怒了?你拿什么跟我讲条件?”
“我的武功不如你,但你别忘了,她在我手上。”
“她说只有她才能要你的命。”
郁肆盯着他问,“你想怎样?”他不打算贸然出手,似乎另有筹算。
尖毛地痞怕死,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牢牢嵌住尤酌,将她当作护身符,郁肆若运杀招,他为了保全自身,极有可能将尤酌推出去当挡箭牌。
郁肆顺着他走。
“知道我生平最恨什么吗?”尖毛地痞咬着牙说。“我最恨英雄救美的戏码!你狂什么啊?要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何至于此,流落异地,东躲西藏,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听着没头没尾是不是?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让官府缉拿了数几年,头疼不已的采花贼,就是我本来的身份。”
“数年前,我在梁京劫了一个女子,路过一间客栈时,被一名所谓的富家公子打着路见不平的名号。耍计将我废了,知道吗,他不仅将人夺走,还将我废了!”说到这里,尖毛地痞很是激动,面目狰狞,眼珠子瞪得很大,掐着尤酌的手也嵌入血肉两分,血冒了出来。
他指着自己的裆部,“他将我废了!所谓的正道,不过是因为看上我挟持的美人,打着好听的旗号,踩着我的命根子,名利双收,可不可笑!那女子竟然当了他的妾!贱人,跟我有什么委屈,她宁愿与人共夫,也不愿意随我。”
他激动一分,扣着尤酌皮肉的手就往里刺一分。
尤酌吃痛不自觉哼,郁肆有些站不住脚步了。
“心疼了?”
“英雄救美撞上我,我今天叫你有来无回!”
尤酌说了第一句话,她叫他走,是唇语,郁肆听不见,能看见。
他看见了忽视而过,反正她的嘴巴生来说的话,就从来没让他心悦过。
他与尖毛地痞僵持。
“你自持武功甚高,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千万别小看了蛇虫鼠蚁之辈,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尤酌闭了闭眼睛,这一次她冒出声了,“郁肆,我叫你走,你聋了吗还是瞎了?我不用你救,我是你什么人,你要来救我,滚出去。”
尖毛地痞看着好戏,也不忘记横插一脚,“听到没有,美人叫你滚。”
“看在她的面子上,你跪下来叫我声爷爷,我还能放你一马。”
就是偏要她欠着他,尤酌不想,情况也不允许,所以撵人了。
郁肆不动,他用行动表明,自己不走,踏着步向前誓必要救到人。
“停下来!再敢过来我杀了她!”尖毛地痞怒了,他吼道,郁肆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他本能的害怕。
地痞见他清俊,回想到以前自己的风流,虽说是臭名满梁京,但好歹也是神捕都抓不到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让人闻风丧胆的采花贼,谁人不惧。
如今的日子,他过够了。
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你自废武功,挑断手筋,我就放过她。”
“否则......”没说完的话,用手掌来代替,尖毛地痞原想扣打她的肚子,给郁肆吃个下马威,没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收获,他碰到尤酌隆起来的小腹。
登时笑得张扬,“原来,我手里有两条人命啊。”
“若是不应,你的女人和孩子,尽折我手,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孤单!”
郁肆看着他,剑光清寒。
门外的向真险些站不住,他欲冲进去,清默拉住他,用眼神示意,莫出声。
尖毛地痞看他面色隐呈难看。
眼里满是得意,几年的仇恨,几年的亏欠,上天终于要给他补偿了。
郁肆闻风不动,尤酌肚子疼得厉害,她最后的倔强提醒着郁肆,“你走吧,别来这里,我不希望你来,一开始你不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她死了随你的愿,你也不喜我,我死了你找个更好的。”
她故意说成这样,想叫他走,去搬救兵,一人不敌,叫姑姑和尤坛来,胜算更高一些。
为了不让地痞听出异常,尤酌拔高音量盖过要藏不住的颤抖。
尖毛地痞掐她的脖子,“闭嘴!”怕她再说话,扼制住她的气管,尤酌瞬时哑了。
他今日要郁肆死在这儿,要是被尤酌说走了,就算是玩了她,也难消心头之恨。
“放了她,你说的,我照做。”
“你没资格和我讲条件,要不是不做,我先废了你的孩子,再摸遍你的女人。”
郁肆的拳头捏得咯吱响。
尖毛地痞摸出刀子,扬起朝尤酌的肚皮刺去。
郁肆瞳孔骤缩,“住手!”下意识的,他进门来的第一个暴声。
刀悬在表面的肚皮上,尖毛地痞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戳到软肋了。“我以为你不在乎她。”
尤酌拼命摇头,无声说不要。
他在这个什么犯什么混,以前对付她的聪明劲头上哪里去了。
“公子要做傻事!”向真拔剑拔腿就冲,清默击中他的后颈,把他打晕,“公子是自愿的。”
真气运转,凝成一团,凭空震碎,玉冠破碎,束好的发全散了,像入魔一般飞舞。
他多年的武学,最终化成一团黑血,呕吐出来,全身空乏,他支撑不住丧功之痛,整个胸腔火辣辣般灼热的疼,下盘无力,冷汗凝结,滚落砸地,他以剑支撑,还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
狼狈如同丧家之犬,立着的一条腿在抖,另一条也是。
尤酌张着嘴,犹如晴天霹雳什么话都听不见。
他真的这么做了。
他疯了......
尖毛地痞笑出声,捧着肚子大笑,指着他说,“真是大快我也!”
即使笑,尖毛地痞也没有放松警惕。
郁肆的牙齿都在打颤,他视线模糊,剑刺入地,他没有力气拔起来,只能拉出手腕,抹上剑身,血液喷涌,两只手的筋络瞬断,戴在手上的浅蓝色念珠,与尤酌是一对的念珠,被血染红了。
他的心里还在念着化功散的事情,那是尤酌和他都跨不去的坎。
平时冷清又多情的眼睛,此刻红得煞人,像在渡劫的妖孽。
尖毛地痞霎时翻脸,废人对他还有什么威胁。
他松开尤酌,拿着短刀过去,咬着牙说道,“今日,我不仅要当着你的面玩你的女人,让你承受比我当日更盛的千百倍痛苦。”
他掏出短刀,打算将郁肆砍上几刀。
天公不作美,雷霆滚滚,在黑幕沉沉的夜晚显得极为可怕,铺天盖地的雨下来了。
昏过去没多久的合善,也在这个时候受响,睁开了眼睛。
尤酌捂着肚子,疼得一缩一缩,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离她而去,她疼成一团,但仍在坚强直起身子,冷汗和泪珠滚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跟在后面冲上去,使劲拔出地上占着郁肆献血的剑,从后面用力捅进尖毛地痞的身体里,戳破他的肺脏,欲下手割掉郁肆命脉的他,性命终止在这一刻,他瞬间断气想要回身看都不能做到,径直往旁边栽倒,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难以置信,他竟然死在女人手里。
尤酌扑腾瘫倒下去,郁肆的双手还在流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声落泪,她想拉郁肆的手,但又不知道怎么办,地上蔓延出的血,染湿了她的罗裙裳,她捧着郁肆的脸骂他,“你是狗吗...听不懂人话?”
“猫儿......”血泊中的男人气若游丝。
“念珠...的......事。”他说的很费劲,断断续续,非要她给出个答案。
尤酌捧着他嘴角流出来的黑血,想要替他接住,她不回,“你别说了,我送你去找姑姑。”
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谁知道站不起来,肚子蜷得厉害,有一股热源缓缓流出,她顾不上看,抱着郁肆的手臂,要将他拉起来,他的手太沉了,浑身使不上将他拖起来。
两个人的血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也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他,尤酌哽咽着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原谅你?”
“我依然恨你。”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郁肆的衣裳上,又赌气般抬手擦掉,为这个狗男人哭什么。
他一点都不值得。
郁肆扯出一抹笑,声音很轻很轻,“你恨我。”
“没有爱,有恨,我也不算亏,若是什么都得不到,我拿什么给自己交差。”
尤酌还在哭,郁肆抬起不来手替她抹去,浑身都疼,一动就牵引着咳。
尤酌骂他,“你作贱自己,给谁看呢。”
他说好,“我之前便说过了,我来江南是为了你。”
“你不是为了我,你就是自私,想叫我我欠着你,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废了...也好,打不过你,要............它何用?你.........”
他越说声越小,后面的话,尤酌听不见了.....
“郁肆,别睡......”尤酌推他。
合善直起身子,从头发上抽出一根簪子,迅速起身,朝尤酌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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