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第70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

  盈袖紧张极了。

  “对呀,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所以那日,我把你气走了,想看看左大人会不会出现。”

  陈南淮手指勾住女孩的下巴,抬起,让她直面他。

  “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样的女人,连我都心痒痒,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你被羞辱,被逼入酒楼卖,甚至差点失身,他还是不出现。”

  盈袖眼圈红了。

  其实她知道,左良傅一直都在,可,可他就是不现身。

  “呦,你要哭了。”

  陈南淮挑眉一笑,忽然,他拿起枕头,朝女孩的脸按下去,手上用力,无视她的挣扎和惊恐的呜呜声,咬牙问:

  “梅姑娘,我再问你一次,左良傅在哪儿。”

  惊恐与愤恨交叠,盈袖感觉呼吸不上来了,忽然,那个男人松开手,她终于可以喘口气。

  “我真的不知道。”

  盈袖捂着心口,头扭在一边猛咳。

  看出来了,陈南淮现在慌了……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了,曹县即将失控。

  “你真的一句话都不说?”

  陈南淮丢掉软枕,手掐住女孩的脖子,他此时就如同一只疯了的野兽。

  “梅姑娘,我知道当初在桃溪乡伤了你,可你不是也还回来了么。这几日我没有再欺辱你吧,也真心实意地准备将你送走……姑娘,别再一问摇头三不知了,我非常不喜欢。”

  “你要我说什么。”

  盈袖慌了,背紧紧地贴在椅子靠上,手试图往开推陈南淮,却发现这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

  “好,你可真厉害。”

  陈南淮头微微歪了些,双眼危险一眯,坏笑了声:“你敢去酒楼卖,足以证明天生淫.贱,那我就成全你。我先上,再让外头那些护卫来,知道么,从登仙台回来那晚,我就这么对待过左良傅的细作,灌她喝了春.药,看着她发.骚发.浪,接连被五六个士兵轮,后来吃不住,香消玉殒了……”

  “你敢!”

  盈袖咬牙,索性挑明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陈砚松的女儿。”

  “原来这事你知道了。”

  陈南淮冷笑了声,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那更好了,外头那些护卫可从没尝过千金大小姐的滋味儿。”

  说到这儿,陈南淮狠狠地丢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冷声道:“来人!”

  “等等。”

  盈袖赶忙拉住男人的袖子。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说。”

  陈南淮立马蹲下,仰头看向女孩,有些着急道:“我听着。”

  “陈公子,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

  盈袖咽了口唾沫,手背抹去因惊慌而掉下的泪,颤声道:“但我说一句,你并不了解左良傅,甚至小瞧他。可是,他却很了解陈家所有人,陈砚松、我还有你。”

  “还有呢?”

  陈南淮目中的慌乱之色甚浓。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守在高县令跟前,他要是死了,你想想,曹县乱局的罪魁祸首会是谁?”

  盈袖一口气说完。

  “多谢姑娘提点。”

  陈南淮闭眼,深吸了口气,他头无力地埋进女孩腿上,良久,男人才抬头,无奈一笑,道:“方才得罪了,我就是吓唬吓唬你,别当真。曹县不能待了,这儿反而安全些,你今晚先住着,明日一早,我就派人送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肥不肥?

  他慌了,他终于慌了。

  他来了,他终于要来了。

第57章 草民

  天还没亮, 盈袖就起来了。

  她匆匆洗漱了番,特意换上了身银红色的袄裙,蘸着茉莉油梳了头, 斜插上陈南淮送她的那支垂珠簪, 淡扫蛾眉,轻涂胭脂, 提着昨晚就备好的祭品和纸钱, 一个人出了门。

  她要在去洛阳前,最后祭拜一次柔光。

  昨夜下了整晚的雪,上山的路并不好走, 有些滑, 等到了墓前, 天刚微亮。

  大抵走得急, 盈袖略有些喘。

  抬眼瞧去, 柔光的坟包被雪盖住了, 墓跟前的十棵青松一夜白了头,好生凄凉。

  “柔光, 我要走啦。”

  盈袖跪在墓碑前, 从食盒里拿出红烧肉、清蒸鱼和一碟芝麻烧饼, 悉数摆到灵前,又吹着了火折子, 点了三柱清香。

  女孩眼圈红了,用帕子轻轻地拂去墓碑上的雪,哽咽道:“这一去, 不晓得什么时候再能来瞧你。我要给你道歉,昨晚上陈南淮疯了,要欺负我, 我告诉了他一句实话,叫他守着高县令。”

  说到这儿,盈袖头枕在墓碑上,哽咽道:“我是个没用的人,不能亲手替你报仇,可我感觉,姓高的畜生活不了多久。”

  每每想起柔光遇害,盈袖的心就揪得生疼。

  “本来,我想要直接回丹阳县的,但我还有件心事,我要找陈砚松问个明白,我娘到底怎么死的,知道么,她的闺名可好听了,叫袁玉珠。”

  说着说着,盈袖就掉泪了。

  她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转了个圈儿,对墓碑笑道:“你说喜欢看我穿红的,瞧,好不好看?”

  正在此时,背后忽然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盈袖大惊,赶忙转身瞧去。

  只见从山间小路跑来个瘦高挺拔的男人,正是陈南淮。

  他瞧着很憔悴,眼珠有些发红,额上绑着大红抹额,头发被冷风吹得有些凌乱,身上只穿着件锦袍,似乎摔倒过,下裳满是泥。

  “我就猜你在这儿。”

  陈南淮略有些喘,疾步走过来,他看了眼墓碑,似乎在极力按捺愤怒,良久,才说了句:

  “高亦雄死了。”

  “什么?”

  盈袖一惊,忙问:“怎么死的?”

  “被蛇咬死了。”

  陈南淮拳头紧紧攥住。

  “蛇?”

  盈袖皱眉:“这个时候,哪里来的蛇,公子不会哄我罢。”

  “我现在哪里有心思给你编谎话!”

  陈南淮身子有些微微发颤,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昨晚上我见罢你,立马回了曹县,和十来个护卫整夜守在高县令屋里。”

  陈南淮痛苦地使劲儿搓脸,似在回忆一件恐怖的事,声音略有些嘶哑:“他没了命根子,一到晚上就疼得瞎叫唤,后半夜忽然没声儿了,我还当他睡着了,过去给他掖被子,谁承想瞧见他瞪着眼,七孔流黑血,脸紫胀着……一掀开被子,就看见他腿边蜷缩着条花蛇。”

  盈袖知道现在不该笑,因为会触怒陈南淮,但就是忍不住唇角上扬,她扭头,看向墓碑,柔声道:

  “你听见了么,那个人死了。”

  “行了行了,别再讴我了,我已经够烦的了。”

  陈南淮狠狠剜了眼墓碑。

  昨儿后半夜,高亦雄暴毙了。好巧不巧,县里的那些个大小商人搀扶了张涛之家的老太太,一齐到县衙前击鼓鸣冤,要求见高大人,势必得讨个说法。这边的火刚烧起来,酒楼又出事了,有不少百姓聚众闹事,竟把升云酒楼给砸了……

  他本想叫李校尉镇压这些个刁民,谁料几个大掌柜轮番力劝,说众怒难犯,叫他赶紧离开曹县。这不,他连别院都没敢回,仅带了三个护卫,趁着天还没大亮,急匆匆离开曹县。

  其他人不带可以,但盈袖是老爷子的独苗,撂下她,老爷子非得跟他磕命不可。

  哪知到了慈云庵的小院,竟发现屋里没人。

  朱管事刚醒来,吓得一边穿衣裳,一边辩解,说没听见什么响动。

  他急得直跺脚,也顾不上呵斥这些没用的东西,赶忙让大家都四处找找……果然没猜错,这丫头上山祭拜那个丑尼姑了。

  越想越急,陈南淮一把抓住盈袖的腕子,拉着女孩往山路上走,急道:“曹县不能待了,走,赶紧同我回洛阳。”

  “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盈袖往开挣扎,谁承想刚走了两步,寒风一吹,只见从松林深处走出个穿着灰色僧衣的中年女尼,竟是失踪多日的竹灯师太。

  此时天已大亮了,细细瞧去,竹灯师太清减了不少,脸色蜡黄,眼角眉梢似有千千心事,手里紧紧地攥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瞧见了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颤声道:

  “梅施主,数日不见,你还好么?”

  “好,我好得很!”

  盈袖一把甩开陈南淮的钳制,咬牙,朝竹灯跑去。

  当日左良傅带重伤的她来到慈云庵,受到了师太的悉心照料,她是感激在心的。可这老贼尼竟然指点陆令容掳走她,害得柔光惨死在登仙台。

  “好一个菩萨,好一个慈悲心肠。”

  盈袖含泪冲过去,双手抓住竹灯师太的双臂,使劲儿摇:“你是她的师父啊,她把你敬爱成佛祖天神,你,你怎么能害她!”

  竹灯眼圈红了,默默流泪,任由女孩在她身上撒气。

  忽然,老尼姑手中的佛珠断裂,珠子洒落一地。

  “贫尼对不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