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小祖宗 第34章

作者:我本人 标签: 甜文 市井生活 古代言情

  若在往常,南知意定然要停下来玩好一会的,可今日她却没这个心情,一路向着雍淮的荷池边走去。

  池中粉白莲花早已绽放不少,在碧绿莲叶的映衬下,摇曳身姿于池中。偶有几只白鹭停栖其上,低头梳理着毛发。

  南知意看到这景象就心火上涌,哒哒哒蹿到池边,弓着身子,转瞬就拔了好几朵荷花下来。有的已经完全舒展,有的尚且是闭着花瓣。

  “阿绡,你在做什么呢?”

  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南知意正扯完了一朵荷花的花瓣,揪着手中剩下的嫩绿嫩绿的小莲蓬。

  “你、你想干嘛!”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小姑娘心跳漏了半分,回头看到是雍淮,一紧张,手中的小莲蓬霎时被她捏碎了。

  雍淮眼中盈满笑意,“莲蓬还未成熟,还要等段时间。湖心里可能有几个熟了的,我等会让人给你寻出来。”

  南知意将莲蓬扔到雍淮身上,如玉的面庞绷得紧紧的,抬眸看向他,“讨厌鬼,我才不吃你的莲蓬呢!等会我就把你的莲蓬全都拔光,一个都不给你留。”

  雍淮接住她扔来的莲蓬,放置于一旁,心中疑虑更甚,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不好吃?”

  他这副模样,反倒令南知意觉得一股火气无处发泄,气的面颊绯红,从白嫩的侧脸一直蔓延到了小巧的耳尖上,秾丽娇艳。

  一阵风吹过,小姑娘脸上升起的燥热散去几分,整个人都清冷了下来。

  可是一抬眼看她,南知意的委屈劲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个大骗子!”声音娇软,甚至隐隐带着三分泣涕。

  雍淮也不知她究竟怎么了,低着头耐心哄了许久也不见好转,无奈问道:“绡绡,你说我是大骗子,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呀。”

  经了半晌,南知意的心绪方才略略平复下来,指着雍淮说:“若不是我阿翁昨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是太子,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是谁的,却……”

  却一直不告诉她自己又是谁,实在是太坏了。

  雍淮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想到小姑娘竟是因着这个原因生气,“我以为他早就告诉过你……”他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名字,以为小姑娘早就知道自己是谁,还曾因小姑娘明知自己是太子却丝毫没有躲闪而自得过。

  哪成想,这竟然是他误解了?

  南知意停下了控诉他,卷翘如春日最柔美蒲草般的眼睫颤巍巍的,还氤氲着水汽,雾蒙蒙一片。既无措,又无辜。

  于瞬息间,雍淮便止住了呼吸,几乎要溺毙其中。

  “你、你什么意思呀?我又不知道太子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呆愣愣的看着他,杏眸中折射出的,满是疑惑。太子是储君,他的名讳,哪是寻常臣子可以直呼的,即便是东宫三师也不敢轻易直呼其名。

  雍淮深吸了几口气,叹道:“绡绡,我以为蓟北王早就告诉过你,我是太子,这才没有多说。”那日在蓟北王府见过小姑娘后,他便以为小姑娘肯定会缠磨着南弘告诉她自己是谁。以南弘对小姑娘的宠爱,就算当时不便告知,以后肯定也会告诉她。

  南知意闷声道:“你又骗人,我阿翁明明没有告诉过我。”她从未问过阿翁雍淮是谁。

  雍淮深刻的反思自己的错误,立马低头道歉:“绡绡,是我错了,这只是我以为的。”

  “你总是这个样子。”南知意忍不住抱怨道,每次一有争执,他便率先给自己认错,弄得自己再也不忍心发他的半分火。

  她忽而又想起来,面前这人,是东宫太子,原该是一个高高在上、执掌生杀的人。

  可她每次凶他时,他却从未露出过半点不愉。

  想到这,南知意又有些难受了,喃喃道:“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以为你一直在骗我,所以才突然很生气。”

  见雍淮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雍淮,“雍淮哥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雍淮抓住她到处乱戳的手,无奈笑道:“我没有生气,原本就是我错了,我不该隐瞒阿绡的,应该早些告诉阿绡才对。”

  他这样好,南知意愈发的不好意思了。可是听到他主动认错,小姑娘的尾巴不免又翘了起来,原本皱成一团的眉眼又微微绽开,“那你下次可不许再瞒着我!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雍淮欣然应允,眉眼间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眼中映出的,似乎有万千星河。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影从东方偏移过来,直直的照射在两人身上。炽热的金乌使得南知意不得不举起团扇,试图遮出一片阴凉。

  可团扇的扇面是素罗纱所制,薄如蝉翼,清透如许,遮不住一丝金光。

  雍淮看出小姑娘有些不舒服,便低头问道:“阿绡,这边太热了,可要去桃树下?”

  虽说有池水带来的几分清凉,可却没有半点树荫,小姑娘热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应了下来。

  “下次这池边,可得栽些树才好,你竟还约我赏荷,真是想活活热死我。”南知意一面摇着团扇,一面往桃林那边行去。

  雍淮怕她手酸,接过了她手中的团扇,替她慢慢扇着。小姑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乐得不用自己受累,轻快极了。

  这一片的桃树枝繁叶茂,足以遮挡泰半的热意。

  望着小姑娘如画的侧颜,雍淮突然从荷包中拿出一支莹白玉簪,低声道:“阿绡。”他说话时微微侧首,似乎是不敢直视南知意一般。

  “啊?”南知意微微愣神,忽而想起了那个被她掼到地上的簪子,一时间羞赧起来,“不要。”

  雍淮不知她怎么又闹起了别扭,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南知意还在想着那个簪子,从昨晚到今晨,因着怒气一直没有去看过,也不知有没有被她给摔坏。

  她捏着衣摆,将那条灵芝瑞草纹蟹壳青织金纱马面裙揉得皱成一团,又受惊一般急忙松开,裙摆上皱褶的纹路清晰可见。

  “你昨天不是给了我一个吗?”南知意懵懵懂懂的看他,有些迟疑。

  雍淮顿了顿,道:“那支簪首是玉兔,是我从锦华楼定的。这一支的簪首是一只猛虎。”是他从自己私库里翻出来的。

  南知意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双蝠碧玉佩,摇头拒绝,“不要了,我下次把那个也给你。对了,之前有一对点翠耳环,是不是你放的?我到时候一并给你。”

  雍淮一瞬间僵住,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手中握着白玉簪,力道逐渐加大,几乎要将簪子捏碎。

  “为何?”雍淮彻彻底底的僵在那,笑容收敛,错愕的抬起头来,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抿了抿嘴角,“是我让人放的,都是我送你的。”他有些不明白,两人的误会不是解除了吗?为何小姑娘不仅不要他的东西,还要将别的也退回来。

  南知意靠在树干上,缓缓抬眸,眼中映出那人如刀削斧凿般的面庞。从雍淮的角度看去,只觉得南知意眸中承载的,无一不是他。

  他的声音又重新柔和下来,“阿绡,告诉我好不好?”

  这样温柔的声音和话语,南知意立马就受不住了,绞了半天的手指,方才低声道:“你给我这么多,我可没有还你的。”她有的他都有,而连他都没有的,自己就更没有了。

  雍淮悄悄松了口气,她这样好,他恨不能将什么都给她,如何会计较这些?

  “没有便没有。”雍淮声音沉稳,“我从未想过我给你的,你一定要有还我的才行。”

  “仅仅因为你是绡绡而已,与其他无关。”

  南知意眼眸轻轻阖上,复又张开,终是从雍淮手中接过了那支白玉簪,“好。”

  雍淮弯了弯唇角,问道:“想不想吃烤兔子?”

  早上出门的急,南知意不过匆匆用了些点心,从京中赶赴过来,又在这晒了半日,着实有些馋。

  山上不少野兔,而南家庄子也散养了许多,两人在桃林中,时不时就有些从身畔飞快的窜过,有的甚至还不怕人,会在远处停下来瞄一眼两人。

  “想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抬头看他,“我要吃兔腿肉,还想吃烤鱼。”随后又说了一大堆想吃的。

  她昨晚只胡乱用了些东西,早上也没吃多少,这会正是饿的时候,话语间都带上了几分期待。

  雍淮全都一一应下了,“荷池里应当有鱼,却不多,我让人去抓几条上来。”

  南知意又赶忙嘱咐道:“要没有刺的鱼!”

  雍淮莞尔,“我让人找找看。”

  他的侍从做事的极快,一会功夫就拎了一只处理好的兔子和几条鱼过来,还有一大块瞧不出是什么的肉。

  “这是什么肉?”南知意好奇的看着,瞧着还怪新鲜的,不由出声问道。

  雍淮已经将那块肉架到了火上,答道:“是鹿肉。”又一面问她:“想吃什么口味的?”

  鹿肉香甜细嫩,不过烤了一会,便已经开始散发出香味来,南知意看直了眼,好一会儿才说道:“要酸酱和辣酱。”

  正烤着鹿肉,侍卫也将鱼处理好了。

  那侍卫退下后,另一名亲卫揽着他的肩膀问道:“我说副率,这荷池里头什么时候竟还养了鲈鱼?你也不说抓几只给我们吃吃。”

  李文将他的手用力扯了下来,淡声道:“蠢货!那是我刚下去买的!”

  那人讪笑道:“副率的速度也真是够快的。”

  李文哼了哼,脸上不免带了几分得色。

  随着肉香味传出,火势也极为旺盛,南知意被熏得面颊都泛着潮红,眼中几欲流出泪来,急忙往后面退了些。

  雍淮温声道:“绡绡,你到我身后来,小心被火星溅到。”

  南知意忙不迭的应了,躲到了雍淮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火堆上烤着的肉。

  她坐得歪歪斜斜的,而雍淮即便是在地上,还在烤肉,也依旧是标准的跪坐。南知意有心学他,又觉得有些累,挣扎了半天还是就此作罢了。

  鲈鱼没多会就熟了,雍淮去了大刺后盛了些在盘子里递给南知意,鱼肉将那薄薄的石青瓷盘沾染得滚烫,小姑娘差点就被烫到了。

  也不知识雍淮火候掌握得当,还是酱料拌的恰到好处,又或是这鱼肉本身就鲜美不已,南知意很快刘吃完了自己盘中的,还煞有介事的评价道:“果然,鲈鱼还是清蒸更好吃些。”

  雍淮尝了尝,问道:“是哪里不够好?”旁边还有两条小的,还能再烤一次。

  “很好吃呀。”南知意眉眼弯弯,“只是我觉得鲈鱼别的做法更好吃。”

  雍淮又默默记了,又问道:“渴不渴?”

  才吃完烤鱼,自然是渴的,见他要给自己倒水,南知意便接过茶壶,倒了两杯出来,递给了雍淮一杯。

  将水倒出来后,南知意才发现这水并非透明的,低头饮了一口,一股枸杞龙眼红枣等等混合的味道弥漫开来。

  良久,南知意一脸复杂的看着雍淮,“雍淮哥哥,你还真是个养身的人啊。”

  雍淮回眸看她“给你准备的。”这个小坏蛋,他平常哪会喝这些东西,不过是见她从不在饮食加以注意,才特意给她准备的,哪想到她竟不领情。

  “我才不需要这些呢。”南知意扬起下巴,“你想喝就喝,我又不会笑话你,推脱什么嘛。”

  雍淮说她不过,索性默认了,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给鹿肉和兔腿划口子。

  南知意活不会干,指挥起人来却是一套一套的,一会让雍淮给鹿肉挤酸汁、研磨酸梅,一会又让他往兔腿上撒辣子。最后还是不满意,竟是自己挽袖动手抹起了葱芥。

  小姑娘下手没个轻重,一下子就将葱芥给抹多了,乳白的鱼肉上一片黄黄绿绿,看起来就十分呛人。

  雍淮看了她一眼,随后用小刀将多余的葱芥刮去,淡声道:“小心等会又辣的慌。”

  自己帮了许多倒忙,南知意也不敢再乱动了,转而乖乖的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雍淮的动作。

  “怎么这么乖了?”看着她这样恬静的模样,雍淮下意识就想伸手,替她捋一捋头顶毛茸茸的碎发。

  南知意哼了一声,嘟囔道:“才没有呢。”

  小姑娘等了许久,鹿肉终是烤好了,雍淮估摸着分量,给南知意割了一小块下来,自己则割了一大块。

  那么一小块肉,又香甜软烂,再加上丝丝缕缕的酸果汁的渗入,滋味诱人,南知意没多大会就啃完了。小姑娘手里没了吃食,便一边喝水润喉,一边看着雍淮盘中的鹿肉。

  她虽努力克制自己,雍淮自然明了她心中所想,又将最后的一块给了她。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南知意笑得权靥点点,向着雍淮连声道谢。

  “慢些吃,还有兔肉。”雍淮温声嘱咐着小姑娘,又怕她烫到,急忙准备了凉水在一旁备着。

  南知意小口小口的吃着鹿肉,还从一旁拿了几个果子吃,神色餍足得很。

  兔肉已经散发出一阵焦香味,雍淮心知不能再烤下去,便熄了火,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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