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思量呀
他收回了扣在的颈后的手,轻轻拍打在她的面颊上,清脆而细微。
唐窈捂着脖颈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祁浔捏起她的下颔,逼着她抬首看着自己。
“殿下开玩笑的吧,在殿下面前,唐窈有赌资么?”唐窈冷嗤一声,将他方才的话又送了回去。
她如今已然确定他不会杀自己,并不愿生受了怒气。
“诶,你好歹陪我睡了这些日子,我给你行个方便。”
“殿下以为我是那秦楼楚馆的娼-妓么?若殿下真是这般想的,我不介意再去京兆尹府大义灭……”唐窈猛地住了嘴,祁浔那只大掌几要把她的下巴捏碎了。
“你再敢提此事试试。”
唐窈冷冷瞥开了眼,“赌什么?”
“赌下一局的输赢。若你赢了,我便放你回去,让你与妹妹团聚。”祁浔眯眼笑着,松了捏在唐窈下颔的手,从唐窈肩头扯了绺青丝在唐窈脸颊上摩挲轻蹭着。
“若我输了呢?”下巴有些痒,唐窈蹙眉躲开,却又被祁浔重新捏了回来。
“若你输了,此生都不许再离开桓王府。从今往后,将从前的人和事都给我断干净了。”
“就这些?殿下说的好像我如今可以离府一样?”唐窈心中觉得祁浔没有这般好心,不肯轻易答应,“况且我怎知殿下是否会信守承诺?”
祁浔见唐窈警惕的模样,笑出了声,“早便说了,给你行个方便。就这些。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我要窈儿心甘情愿。至于信守承诺一事,这本就是场赌局,单看窈儿敢不敢信一次了。”
唐窈蹙眉想了想。虽然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先应下来并无不可,即便输了,她本就行动受限,与从前无异。况且若她真想逃,真想做些什么,岂会让他知道。连注都不必下的赌局,怕什么。
“好窈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自食其言,可是要遭报应的。”祁浔屈指敲了一下唐窈的额头,唐窈这才回过神来。
呵,你就是我最大的报应!心甘情愿,下辈子吧。
“殿下多虑了。我答应你。”
祁浔点了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副使大人。”祁浔松了开禁锢着唐窈的手,似乎突然想起来一般,调笑道,“哦,对了,若你输了,还要加上一条,便是日后乖乖伺候好我,尤其是夜里,窈儿懂的吧。”
唐窈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欲起身来。
“呵,还敢瞪我,窈儿这么快就忘记昨夜的教训了?”
唐窈捂着脖颈,故意朝他盖在棉被里的身后扫了扫,冷冷勾唇道,“殿下如今,怕是不行了吧?”
祁浔气笑了,将方才掉到地上的巾帕伸臂捡了起来,扔到了唐窈怀里,阴侧侧道:“小白眼狼,不急。咱们有账慢慢算。去,帕子凉了,换条热的来,继续擦。”
唐窈拿着帕子站起身来,忽地觉得有些头晕眼黑。她定了定心神,勉力撑着,朝放着水盆的圆桌走去。
“还有。你害我被禁闭在这府里,窈儿这些日子也乖乖呆在这彼姝堂里陪我禁足思过吧。”
唐窈心中惊疑,祁浔竟要在这里养伤,却也没有多想,蹙眉回首,见趴在榻上的祁浔支首盯着自己,觉得他不过是在拿自己出气罢了。
出不去便出不去吧,这些日子的确不适宜再有什么动作。
唐窈转过身来,正欲浸透巾帕,却发现水已经凉了。她端着水盆往门口走着,准备唤个丫鬟来换水。
“咚!”
祁浔听到声响扭头去看,见水盆应声砸到地上,水花四溅洒了一地,唐窈也一头栽倒在地。
“唐窈!”祁浔蹙眉唤她。
地上的人并无动静,“来人!”祁浔撑起身来,觉得心中无端起了一丝慌乱,朝门外喊得有些急。
拾翠和映碧听见里面传唤,忙推门进来,一进门便看见晕倒在地的唐窈。
“把她扶到榻上来。把怀辰叫来。”
祁浔皱眉吩咐道,自己撑着身子往里移了移,给唐窈腾了些地方。待唐窈被扶着躺上了榻,祁浔才发现唐窈脸色惨白,只两颊挂着不寻常的潮红。他伸手在她额上探了探,已热得发烫。
蠢死了。
高热了也不出声。
就是那一刻,祁浔突然意识到,唐窈这个人,剥开她死命撑起的那层硬壳,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子,也会害怕,会苦痛,会生病。
别人家的姑娘都懂得示弱,把自己的柔弱展露出来,以寻求男子的庇护和疼爱。而唐窈这个人,蠢的要死,她从来都把自己最强硬的一面展露出来,不肯露出分毫柔软。
即便是在方才的生死关头。
像只闭紧壳的蚌。明明是柔软、脆弱和孤独,展露出来的却是刚硬,倔强和不屑一顾。
非要逼着采珠人敲碎硬壳,绞碎血肉,才能拽出那颗护在心头的东珠。可明明你张张壳,把东珠乖乖吐出来,采珠人随手一抛,便会被毫发无伤地扔进河里。至于东珠,再育一颗便是了。
唐窈骨子里有一种偏执。
祁浔顺着皓颈,将目光移了下来,方才他掐过的那处,隐隐约约有些红痕。
他从来没想过要唐窈死。一是尚有用处,二是他觉得自己本能地会避开这个念头。方才那一瞬间的怒火,带着试探,却也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
如今陡然生出了一丝悔意。
也许他真的不该把这一切都算在唐窈头上。换位处之,唐窈做的并没有错。或许,若不是自己生了动她妹妹的念头,她不会想出这样两败俱伤的法子。他们本就是对立的阵营,不过为着各自的算计与利益,苟合在了一起。
可他也是人。被算计的恼怒,他折掉了那么多人,怀凌也因她受了伤,他无法做到平心静气。
“殿下?”赶来怀辰见祁浔想的入神,出声唤道。
祁浔回过神来,捏捏眉心。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刚被这女人摆了一道,吃足了教训。
“给她看看。”
怀辰气鼓鼓地给唐窈搭上了脉,他虽不喜唐窈,却也明白她对祁浔尚有用处,“无甚大事。不过是受了些风寒。拖久了罢了。”
祁浔忽得想起昨日傍晚时分,他捉弄唐窈时,射下的一树兜头积雪。
活该。
心中有几分解气。
“殿下,”怀辰凝神搭着脉,眉却又皱了几分,“还有一事。”
怀辰放下唐窈的手腕,正色道,“这女魔头似乎一直在服用避孕的药物,血气有些乱。”
怪不得。祁浔心中了然。
“昨日殿下中的迷-药,必定是这女魔头从南渊带过来的,这避孕的,应也是。还有昨日听怀凌说,外头显然是有人接应她,这女人究竟用的什么法子与外头通的消息?不若趁此机会,我替殿下查验一下她从南渊带过来的物……”
话说至一半,祁浔见唐窈翕动了几分的睫羽,竖指于薄唇前,示意怀辰噤声,“这事你不要管,我自有考量。”
怀辰得了命令便闭了嘴。极不情愿地从药箱中取了银针要替唐窈施针。
一针扎下,又准又狠,毫不手软。祁浔也看了出来,唐窈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他知道怀辰的医术,此番必定是在替怀凌出气。
可想想自己身后的伤,又觉得这女人所受的不过是万分之一,便瞥过眼去,也懒得管。
他原本想着,待事成之后,只将这女人的爪牙拔了,困在这王府里一辈子,时不时地饕餮品味一番也就罢了。可如今,却发现,她不但外头长着刺,里头却又藏着刀。
这样的人,绝不适合留在身边。
该利用完后,斩草除根。
他听到唐窈忍不住暗哼了一声,知她是疼醒了过来。那双秀眉蹙得厉害,还透着几分忍耐。额间是细密的冷汗。
转目见银针所及之处却不见半份伤痕。祁浔知道以怀辰的医术,知晓其中门道,日后倒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本不想管,可不知怎么了,突然想到,以唐窈的性子,若不是疼极,怕是绝不至于抑不住声。
祁浔蹙眉剜了怀辰一记,怀辰这才哼哼唧唧地收了手,唐窈的眉渐渐舒缓开来。
这一转念,倒想起昨夜被唐窈迷晕前,自己似折扭了她的右臂,不过今日倒未见她行动间有什么异样。
祁浔掀起袖子,果见高肿起来。祁浔抬首示意怀辰查看一二。
怀辰嘟嘴试着活动了一下唐窈的右臂,“没什么事,她自己接上了,祸害活千年,开些化肿去瘀的药便好了。”
祁浔见唐窈的后牙槽处明显咬紧了几分,知道她醒了过来,心中捉弄意起。故意凑近唐窈耳边道:
“给她配些药,要最苦的。”
也让她尝尝这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得嘞!”怀辰笑逐言开地拎着药箱跑了出去,恨不得立刻把这世间最苦的药配出来。
唐窈知晓已被祁浔识破,便不再装睡,却不肯睁眼,只转过身来背对着祁浔。方才祁浔与怀辰谈话之间,她已隐约转醒,似朦胧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具体他们谈论什么,却因当时尚昏沉着,没有听清。
“转过来。”祁浔在背后命令道。
“妾怕过了病气给殿下。”唐窈拽了拽被子,不肯听从。
“那我叫怀辰回来,再给你扎几针。”
唐窈无奈,极不情愿地卷着被子转了过来,一时仓促,未料到身后的祁浔靠得那般近,一张脸直直怼在了祁浔眼前,几要与他贴上,热气就喷洒在自己脸颊,她甚至可以从那双清澈瞳仁里瞧见怒目嗔视的自己。
呼吸骤然一停。唐窈蹙眉朝后躲了躲,却被祁浔的大掌扣在脑后,禁锢住了。
“窈儿以为投怀送抱,我就不处置你了么?”
“你放开。”唐窈本能地斥道,转瞬又觉得有些生硬,描补道,“殿下身上有伤,别牵扯到。”
“你乖乖别动,就扯不到。”
唐窈张口话还未来得及说,祁浔的薄唇就附了上来。近乎是咬的,带着汹涌和饕餮。
唐窈吃痛,要挣扎着避开。
祁浔松开了嘴,凑到唐窈耳畔,滚烫的气息就酌着唐窈有些发红的巧嫩耳垂。“你若再乱动,扯到了我的伤,我就把你迷晕了。反正被迷晕了,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窈儿说是不是?”
唐窈知道他这是在翻昨夜的账,认命地闭上了眼,收回了本想要挣扎的手。
“那你快些。”
“呵。”祁浔再次咬了上去,仿佛是嘬着一颗红润娇嫩的樱桃,想把鲜甜的汁水都吸尽了,吃入-腹中。他探出舌尖,将溢出的汁水舐个干净,复挑开贝齿,大肆地攫取掠夺着。大掌也未闲着,自唐窈颈后顺着纤颈,游-移到了耳侧,带着粗粝的两指捏动着脸侧的小巧耳垂,时轻时重。
唐窈陡然战栗了一下。带轻疼的酥-痒自耳侧蔓延开来,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整个人被挑-弄得有些意动,顺从地揽上了祁浔的脖颈。
祁浔也燥热起来,思及身后的伤处,他压抑着将唐窈拽了开来,意犹未尽地伸指揉搓起红肿鲜艳的唇瓣,勾唇调笑道:
“窈儿的身-子倒比这张嘴实诚的多。”
“殿下的嘴倒是实诚,怎奈身子不行啊。”唐窈皱眉避开祁浔不安分的手指,反唇相讥道。
祁浔听罢,捏起唐窈的脸颊,不怒反笑,“好窈儿,你记住,这四十杖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的。”
唐窈对祁浔的阴晴不定早已习以为常,只拽下了那只手,不驳不应。
她从来没想过要逃开,从决定整个谋划开始,她就知晓自己要面临什么。她太明白祁浔有仇必报的性子了,如今祁浔轻巧放过,并不代表日后的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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