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思量呀
祁浔的最终目的,根本不是要逼逃赵柔桑,破坏议和。他故意要绣连给自己报信,引自己出手。他一直要的,是埋在南渊的细作,一直针对的,是她。
祁浔反复与自己打赌,提下一局。有意无意地透露要出手。为的就是,希望让她自以为识破了局,慌乱之下贸然出手。毕竟,这局,祁浔等的就是她的应对。
“你糊涂!”
唐窈怒道。却已不知是在斥赵柔桑,还是在斥自己。
唐窈舒了口气,才勉强稳住了心绪。快步走到绣连面前,逼问道:
“去了多少人!认得簪子的那人,秦讯……秦讯他也去了么!”
绣连只吓得往后退着,只死咬着唇,警惕得看着唐窈。
“说话!”
唐窈耐心尽失,拎着绣连的衣领怒吼。
“不……我不知……道。”绣连摇着头,已吓得话都说不甚利索。
“他去了。共去了一百五十余人,已尽数落网。副使大人好生威风。以为这里是南渊么!岂容你放肆!”
唐窈回过头来,见祁浔立在门口,一身墨色衣衫,脸色也阴沉着,带着怒气。
唐窈苦笑。
“殿下好谋略。唐窈甘拜下风。”
祁浔话出了口便已后悔。明明方才路上想的是先稳住唐窈,但一听到唐窈质问绣连的那句,他只觉得胸-腔中一股怒意喷薄而出,本能地出口斥道。
“都退下。”祁浔躁郁地挥袖命令道。
堂中丫鬟下人纷纷退下。赵柔桑抬眼,见祁浔冷厉的眼神,也识趣地带着绣连出了清溪堂。
“过来。”
祁浔眸色复杂地看着唐窈,出声命令道。
唐窈冷面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祁浔。
那一刻,祁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希望她走慢一点。
他自问这样做并无过错。唐窈算计自己的时候可未心软过一分。可不知怎么了,就起了一丝愧疚。
祁浔还未再张口,唐窈已应声跪到了祁浔面前。她仰面看着祁浔,脊背挺着,却没有一丝伏跪者该有的顺从与屈服。
这是唐窈第一次跪祁浔。
但祁浔觉得此刻的唐窈,仍带着被她揉进骨子里的倔。
祁浔垂眸看着她,唐窈也不躲不避。
眸中愠色已消,一如往常地清冷。祁浔试图在她眸中寻一丝伤色。然而,没有,一丝也无。
祁浔自此才明白,这些日子,唐窈没动过一次心。
他原本还想着此事之后,将她圈在府里,好好看着,就那么别别扭扭地过一辈子,也不错。
“是唐窈一个人的错。殿下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祁浔冷嗤一声,“副使大人这话天真了吧。”
“待殿下出过了气,唐窈想同殿下谈一笔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求轻骂赵柔桑,还是那句话,我们应该给每一个姑娘一个成长的机会。至于男主,你们看着骂吧,皮糙肉厚的,骂不坏。
赵柔桑怎么和祁浔联手上的,下章再写,这章字数不够写了。
明天可能会晚些更,看情况,也有可能不更。明天下午最后一场考试,复习不完了,所以考完试再码,如果太晚了的话可能为了安全起见就不更了。但放心,绝不会鸽,如果明天不更的话,周四就三更合一,如果更了的话,周四就二更合一(补上周三欠下的)
第35章 怒火
“待殿下出过了气, 唐窈想同殿下谈一笔交易。”
唐窈冷眼看着祁浔,没有一败涂地者该有的狼狈。
祁浔没有多少意外。她认识的唐窈便是这般,即便是四面困壁, 她也能撕出一条裂缝来, 夺一寸日光。
让人恼恨, 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疼。
“说。”
“三年前的事,若我可以帮殿下出一口恶气呢?”
祁浔嗤笑, 眸中凉了几分,“副使大人还敢同我提三年前的旧事?”
“殿下误会了, 罪魁祸首是谁,殿下该明白的。”唐窈也不慌忙, 她知道祁浔不过是要拿话刺她,心里却明白她要说的是谁。
“若我记得没错,三年前,是你们司密署联合祁洛陷我于死地, 怎么?如今要倒戈相向?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那一百五十余人, 捏在殿下手里。”
唐窈已与祁浔交锋过数次,时至如今, 短兵相接,却仍倍感压抑。因为祁浔总能一针见血地逼她亮出底牌。
祁浔蹲下身来, 伸掌捏紧了唐窈的下颔, 寒意从眸中渗出, “你以为,我是祁洛?为了内斗,不惜与敌国勾结?”
是啊。祁浔不是祁洛,也不是皇后。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唐窈还是闪过了一丝失落。
“与司密署无关, 与南渊无关,是唐窈与殿下两个人的交易。”
唐窈冷面看着祁浔,敛住所有的胆怯和惧怕,她知道,今日若祁浔不答应,她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所以她今日不能露怯。
祁浔微微蹙眉,“你有当初祁洛勾结你们的证据?”
“没有。”
且不说她没有,即便是有,也不会拿出来。司密署不会为了被抓去的细作,而把会给祁洛致命打击的证据交出来。祁浔若彻底倒了,那便再无主张议和之人。即便她要救人,也不能背叛司密署,背叛南渊。
祁浔面有嗤意,“那你凭什么与我谈条件?”
“殿下可听过周瑜打黄盖的故事?”唐窈也不胆怯,只平声道。
“苦肉计?”祁浔眯眼。
“是。”
“你以为对我有用?”
“殿下多虑了。此计是对付皇后与祁洛的。殿下只需配合我演一场戏,剩下的事,唐窈自有办法,无需殿下担心。”
“就为了救秦讯?”祁浔不置可否,只反问一句。一腔怒意已是烈火烹油之势,从心底无端地冒了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路可以选,唐窈非要选一条满途荆棘的,非要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
就为了秦讯,她不惜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换。
唐窈觉得下巴处的大掌猛然收紧了不少,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却仍道:
“是。我要殿下把秦讯毫发无伤地放了。剩下的一百五十余人,还请殿下刑供过后,至少……留他们一条命。”
“副使大人待下属还真是情深感人,”祁浔冷笑,赌气道,“若我不答应呢?秦讯做了大人那么多年的心腹,知道的可不少。这交易不划算。”
“若秦讯留在南渊,现在已经是司密署副使了。但他还是执意为我来到这里。殿下该明白,这样的人,刑供无用。何必留一个废棋在手里?”
“废棋?看副使大人这般在意这个下属,我倒想知道,若以他威胁大人,大人该如何?”
“鱼死网破。”
唐窈答得太过干脆,没犹豫过一瞬。这副模样,实打实地点着了祁浔的怒火。
“很好。”
祁浔气笑了,用力揉-搓起唐窈鲜红的唇瓣,恨不得揉烂了,让这张小嘴再也说不出口无遮拦的话。
还好唐窈从不擦口脂,否则今日怕是要花了脸。唐窈蹙眉看着祁浔,不明白他今日为何总带着怒气,明明用尽心机,大获全胜的是他,该得意至极才是。大约是终于不必再和自己演戏了吧,因此便也不必再敛着情绪。
唐窈甚是好脾气地任由祁浔动作着,祁浔折腾了半响,却仍未灭下半分的怒气。他薄唇一勾,报复性地说道:“若我只能答应大人一个条件。秦讯和那其余的一百五十余人的性命,大人只能选一个。”
“祁浔!”被祁浔逼成这样,唐窈再忍不住怒气,咬牙切齿道。
祁浔不再说话,唐窈也不肯松口,两个人就那般僵持着。
堂内一时针落可闻,只余今夜并不温和的寒凉春风拉扯着被支起的支摘窗,留下细微的吱呀声。
许久之后,祁浔甩开手,起了身,不再看唐窈。
“起来,回彼姝堂。大人可以一路上慢慢想。”
祁浔快步出了清溪堂,外头的天已彻底黑了下来,今夜风也些大,尚残留着冬日的寒凉,拂于人面,裹着淡淡的花香,也带着属于草木腐土的湿气。祁浔仰头,贪婪地吸吮了几口属于春夜的清冷气息,才勉强压住了心底的躁意,平静了几分。
堂外的怀凌见祁浔出来了,忙跟了上去,一回头见唐窈也跟在后面,整个人和往日不太一样,带了些沉重。
回想上一次折掉的人,怀凌只觉得解气。也不管身后的唐窈,兀自跟上了祁浔。
***
待人都出来了,赵柔桑和绣连等一众丫鬟才回了清溪堂。夜里,赵柔桑谴下了清溪堂一众丫鬟,只留绣连伺候在侧。
绣连替赵柔桑卸着头上的钗环,绸缎般的青丝倾-泄在颈侧,在暖黄灯火的映衬下,折射着温和的光。铜镜之内,黛眉水眸,琼鼻娇唇,只是那双眼睛却带着伤色,没有多少光亮。
“绣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么?”
赵柔桑看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带了丝喑哑。
“公主,别多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绣连执着木梳替赵柔桑顺理着乌发,宽慰道。
“可我就是恨啊,好恨好恨。恨他们,也恨自己,恨这个世道。”赵柔桑似倾诉着,又似自言自语着,不知不觉眼角便又红了起来。
“公主,都会好起来的。公主也不想这样,奴婢知道的。”绣连叹了口气,回忆着大前日傍晚的情景。
三日前傍晚时分,天色已暗下了,两个小丫鬟欲出府办事,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令牌!”
绣连忙从袖中将出府的令牌掏了出来,递给了门口的侍卫,有意遮住了身后另一个丫鬟的身形面貌,“侍卫大哥,我是王妃娘娘身边的绣连,王妃娘娘听丫鬟们说东街上云楼的酱猪肘子做的好吃,便让我们二人替她买回来,晚膳时吃。”
侍卫听罢,相互使了个眼色,挥手放行。
身后乔装成小丫鬟的赵柔桑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两人刚出了王府大门,便听身后一道清冷的的声音响起。
“公主殿下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连招呼都不打,怕是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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