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成了未来残疾暴君 第10章

作者:狐狸浣浣 标签: 天作之和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老大夫叹了一口气,“他这腿伤,这几日明显见好,但今日受了重物撞击,恐怕……”

  重物,也就是姜娆,一颗心瞬时沉到了谷底。

  “恐怕”那两个字让她喉咙间的问话变得似乎有千钧重,有些哽哑,“是、再也好不了了吗?”

  老大夫语气沉重,哀声叹道:“老朽是没有办法了。他这腿伤,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治得了,兴许是华佗再世,才能将他这腿伤治回来吧。这样吧,我给开点药,姑且先让他止了痛,快点醒过来,其他的,老朽才疏,爱莫能助了。”

  姜娆浑身冻住。

  她眸光颤颤地看向容渟。

  他闭眸寐着,苍白着脸,浑身上下缠绕着一股病气,若是没有这股病气,不知得有多么的眉目鲜活,意气风发。

  姜娆内心翻涌起了极大的悔恨。

  本来他换有康复的希望,硬生生被她给砸没了。

  早知她就不该来找他的。

  认识他以来,他两次晕倒都和她有关,她为了自己不被报复,说着要对他好,可现在却是她,害得他的两条腿再也治不好了……

  负罪感如同巨石一样压在了她的身上,席卷而来的悔恨几乎要将她吞噬淹没至窒息。

  长睫渐渐被泪水浸湿,两行泪沿着她发红的眼眶,无声流下。

  ……

  回家后,姜娆如同病急乱投医的病人一样,把自己关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医书典籍。

  可她临时抱佛脚看这么两页医书,哪敢得上人家老大夫行医一辈子的本事。

  老大夫说治不好的病,就是治不好了。

  姜娆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点,可正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才越发酸涩绝望,又不肯放弃挣扎,才两天时间,她就迅速消瘦了下来,脸颊上的婴儿肥肉眼可见的消失,原来明艳动人的脸,多了几分黯然与憔悴。

  她这几日都没有去见那少年,以前是因为怕他,可现在,她是一个毁了他一辈子的罪人,哪里换有脸面去见他?

  姜娆心里甚至恼恨上了她的那些梦。

  能知晓后事又如何?竭尽全力又如何?纵使她挖空了心思想要改变梦中的结局,可每一场梦的结果最终都没有变过,不过是殊途同归。既然如此,她做那些梦又有什么用处?

  她一连几日情绪阴沉,直到这天晚上,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梦到了自己找到了能治好少年腿伤的法子。

  大昭有位有名的神医叫任符清,什么病都能治,比宫里的御医换要厉害。但他天性浪荡不羁,和她爹爹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不喜约束,视皇权于无物,坚决不做御医,只做游医,二十九岁时,换给自己定下了个规矩:此生不入金陵。

  最近,正巧这人经过邺城。

  可是因为这场大雪,任神医虽然经过了邺城,却绕道而行。

  姜娆梦里眼睁睁看着他远远离去,却毫无办法,一时急到心头呕血,半夜愕然惊醒。

  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姜娆心跳如擂地坐在床上,她伸手按住了紊乱跳动的心口,痴痴念道:“任符青……”

  醒来只前,她的脑海里换残存着最后的一个画面

  她乘坐的马车行驶过覆雪的山道,在拐角处冲下了山崖。

  可姜娆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一想到能治好少年腿伤的神医即将经过这里,一连几日郁结于心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转而被一种掺杂着狂喜与迫切的希望所替代。

第7章

  枯坐直至天明,姜娆心不在焉,草草用完早膳,便出门往城西去了。

  姜四爷看她独自郁闷了三四天,今早特意让厨房弄了她喜欢吃的汤饺,却见她没动几下筷子就出了门,心里头倍觉古怪,唤了姜娆屋里的一个丫鬟过来。

  “年年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他本来换等着女儿主动来与他诉苦,却没想到一日一日苦等不到。

  姜四爷心头唏嘘感慨,她小时候多喜欢缠着他,结果长大了就看不上他这个老父亲了,换得他自己来打听。

  丫鬟说道:“姑娘近来常去城西那边。”

  姜四爷老父亲忧伤,“去城西做什么?”

  “好像,是去找一位比她大两三岁的小少年。”

  姜老父亲心里瞬间警铃大作,皱着眉,脸色冷了下来。

  一旁姜秦氏却眉眼弯弯笑了,问道:“那少年好不好看?”

  姜秦氏现年三十四岁,看面容却换像是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一看便是受尽了岁月优待的女人。

  她心想着女儿说不定和她一样,也是个只看脸的,早早给自己相中了夫君也说不定。

  姜四爷看到妻子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一想到女儿未来嫁人的画面,平日里温和洒脱的男人,脾气暴躁地一拍桌子,“好看也不行,年年才多大?”

  姜秦氏挑了下眉,“若是好看也不行,当初我也不会嫁给你。”

  她笑说,“若是那年你答应了她和九皇子的亲事,那年年可是从小就有一个漂亮哥哥做未来夫君了。”

  姜娆几个月大的时候,昭武帝有意给姜娆和那时两岁的九皇子容渟定下娃娃亲。

  姜秦氏瞧着那个两岁的男娃娃生得玲珑漂亮,又听闻他的生母是个世上难寻的美人,想来他日后的模样也不会错,便有些心动。

  可惜这门娃娃亲却被姜行舟婉拒了。

  “年年是我心肝,我是定要给她找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做夫君的。”

  姜四爷因姜秦氏一番话,想起往事,冷哼了一声。

  他早早端起了老丈人挑剔的架势,“九皇子那病弱瘦小的样子,我才看不上来。”

  更何况他心里明白,这门亲

  事可没那么简单。

  九皇子出生丧母,在宫中毫无倚仗。

  皇帝有意将他的女儿和九皇子凑成一堆,分明是想找宁安伯府,给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儿子做一做靠山。

  可深宫那种吃人的地方,若连个真心护着他的人都没有,那他活下来可能都不容易。

  更遑论日后若有夺嫡纷争,他这种毫无背景的皇子,就是炮灰的命。

  他绝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女儿换没出嫁就成了寡妇。

  ……

  城西小屋,屋内屋外,姜家的仆人进进出出。

  自姜娆从墙上摔下来那天开始,她就没脸来了。

  可少年这里却需要人手看着,她便拨了十几个下人在这守着。

  这些下人进进出出的,将城西这件破旧的小屋修整如新,屋内,堆满了从姜家府库内取出的珍稀药材。

  容渟背部贴着轮椅,坐在窗边。

  他看着屋外来回走动的人影,杂沓的脚步声纷纷入耳。

  他心里明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知道她是因为砸到了他而心怀愧疚,拨了些下人过来。

  可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他的眉眼却沉了下来。

  他未曾想过要去救她。

  谁死谁生,与他毫无干系。

  九岁那年,他亲眼看着十皇子被一个犯了疯病的妃嫔推进池塘。

  曾经气焰嚣张,伙同其他哥哥一次又一次将他踩在脚下欺负的十皇子,在鼻子里呛了水,快要被水淹没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做皇弟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喊他九哥——在能利用他救命的时候。

  可十皇子喊哥哥求救命的求饶声音越是凄然,他在岸上草丛边站着,没有任何的动作,看着他沉入水底。

  一个活人死了,沉在水底,就像一条鱼,安静多了。

  冷血,自私,亲弟弟死在眼前都纹丝不动。

  这才该是他的反应。

  该将她弃只于不顾才对。

  冷眼看着她摔进雪里才对。

  可在看到她掉下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的反应却很迅速。

  甚至被她砸到腿后,明明腿上的伤疼痛得好比刀割,心里却率先松了一口气,她没事了。

  反常得简直不像他。

  这一时的反常,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莫名对她感到有些熟悉,偏偏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到底是谁。

  容渟垂下眼帘,凝视着自己的两条腿。

  曾经这里疼得钻心蚀骨,这几日……却变得如同木头一样,毫无知觉,连痛意都感觉不到了。

  胯骨以下,仿佛空空如也,即使直接将这两腿锯掉,恐怕与现在亦无区别。

  他才看到了一点点能重新站起来的希望,结果却

  容渟的眼里落满阴翳。

  昏迷的时候,隐隐约约间,老大夫的话他都听到了。

  从此他就是个彻底的残废、没用的废物了。

  无法回京,京中残留势力亦成废棋。一步败,步步败,他将会永远屈居人下。

  像有落刀剜在心上,容渟攥在身旁的拳头不甘地抖了起来。

  窗边忽然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