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熹妃。
太子长得和她真像啊。
“你的草包儿子真的不行,你知道他兵符掉了吗?”路杳杳小心放好画像,这才抬眉笑脸盈盈地问道。
皇后脸色一变。
“白家大概要输了,可能是圣人先你上路了。”路杳杳继续说着。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兵符在此。”
温归远终于来了。
路杳杳打开房门,看着外面僵持的画面,笑眯眯地说道:“皇后也在这里呢。”
卫风压着皇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身是血的路远道带着陇右道疾行而来的五千大军,压着苍云逸站在众人面前。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兵符在此,贼头依然伏诛,你们受奸/人蛊惑,若是现在放下兵器,圣人仁慈既往不咎。”
旭阳浴血坐在马上,手中提着一人的头颅高高举起,正是白平洲,声音借着内力直接传了出去。
皇后颓然地闭上眼。
输了。
“主要还是你的儿子不争气,丢了兵符不敢讲。”路杳杳看着遍地尸体,忍不住讽刺道,“还有你爹太过贪心,王权之下是白家,这样还不满足嘛。”
“你懂什么。”皇后冷冷说道,“一把刀时时落在自己头上的,这滋味你可知道。”
她突然笑了笑,扫了眼太子殿下:“也不对,你也迟早会知道的。”
“白家和路家不一样。”温归远扭头反驳道,“温家历代帝王皆是能容人之人,是你们一步步逼近,逼得他们不得不反抗。”
一场闹剧,就这样荒唐地落下帷幕,大昇最大的世家白家被连根拔起,原本众人以为会跟李家一样赶尽杀绝,可圣人却只斩了本家的白家人和苍家人,其余人三代不能科举,高举轻放,安抚了震荡的朝堂。
“怎么样了。”路杳杳坐在椅子上问道。
太医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玄色帷帐后传来一个粗重的喘息声。
皇后把圣人带到凤仪殿竟然直接灌了药,一点情分都没留。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温归远问。
路杳杳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我母亲。”
帷幕后的人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竟然还带着一点笑意。
“你爹……天生为权势而生……是一把刀……你娘比我还清楚。”
“你为什么选我做太子。”温归远盯着帷帐上露出的一点皮肉,轻声问道。
“因为……”
衰老的圣人视线都已经模糊了,意识涣散,嘴巴动了几下,却最终没说出来,一双手无力地落在地上。
沉闷的大钟响彻皇宫。
乾阳殿内外跪倒一片,哭声连天。
政事堂的路相让人拿下牌匾后的圣旨,似喜似悲。
第一百零五章 番外一则(哥哥加婚后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一阵秋雨过后,长安城彻底入了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紧接着是路杳杳也快临盆的好消息,唯一遗憾的是路寻义还在江南没回长安。
“不回来就不回来。”路府内,路杳杳嘟嘴,大声强调着,“他又不是大夫,回来也没什么用。”
秋日渐寒,路远道早早穿上厚棉衣,唇色青白,面容苍白,他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被李卫推到树下晒着太阳。
他笑了笑:“嗯,你说得对,不用他回来,御医说你的日子快了,你怎么还在往别院跑。”
白家倾覆后,路远道便搬离路家,回到小时候和母亲住的院子里,整日闭门不出,院子里唯一的客人就是如今已经贵为皇后的路杳杳。
路杳杳皱着眉严肃说道:“还不是温元遥,自从太医说我日子快到了的时候,整日都要粘着我,比平安还粘人,实属有点烦。”
路远道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等会他又要来逮你了。”一阵秋风吹过,路远道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嗦起来,撕心裂肺,高耸的颧骨晕开鲜红的红意,在惨白的脸颊上格外刺眼。
“御医一点办法也没有吗?”路杳杳睁大滚圆杏眼,掩盖不住担忧地问着。
路远道接过李卫递来的水时手指还在发颤,茶杯中的水都晃了出来。
路杳杳眼皮子一跳,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入手是如寒冰般的触感,让她手指不由瑟缩了一下。
“不碍事,昨夜没睡好。”路远道看向压在他手背上葱白如玉的手,再抬眸时,露出温柔的笑意。
路杳杳神情自若地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揉搓着自己的指尖,随口转移话题说道:“你不如在宫内住几天,正好让御医仔细看看,而且我今天出来后,之后就不出门了。”
她状似无意说起,口气随兴,可大眼睛却是扑闪着厉害,一直看着路远道,好似他一旦不同意,眼底的光立马回熄灭下来一般。
“嗯。”他喝了一口水,缓解一下疼痛的四经八脉,这才缓缓点了点头,“我明日再入宫。”
“反正也不用带什么,你等会和我一起回去就好了。”路杳杳嘴角咧开笑了起来,高兴地眼睛眯起,“我让卫风去套马。”
路远道只是看着她笑,眼底的光便温柔得如今日热烈的秋阳,缱绻葳蕤。
长风万里,湖光秋色,是安宁平和的好日子,导致路杳杳在上马车的时候,恍惚以为还在小时候,竟然是再也没有过的心安。
等他们回到迎凤殿,就看到温归远正换了衣服准备出宫。
“你看看他。”路杳杳噘嘴,不高兴地告状着,“我出去一会就来找我。”
温归远朝着她走过来,对着路远道的到来毫无异色,只是无奈解释着:“太医早就说你前期养的不好,所以临盆的日子提早了,这个月就要发作,叫你好好休养呢,你三天两头出宫还有理了。”
他气得捏了捏她的脸。
路杳杳理直气壮,毫无认错态度:“都是请脉后才出去的,怎么没理了。”
路远道坐在马车边上,看着两人笑着不说话,只是秋日的光落在脸上,连点暖意都染不上。
焕颜的反噬比他们想得来得还要快,还要凶猛,连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迎凤殿住下吧,早就安排好了,而且你住远了,某人还得每天都来找你。”温归远对着路远道颇为吃味地说着。
“好。”路远道看着他身后,正在和平安玩的路杳杳,脸上笑意加深。
“你见过刚出生的婴儿吗?你该看一眼的,那是杳杳的孩子,也是你的外甥或者外甥女。”温归远把人送到院子门口时开口说道,“淑妃当日宫变后便不知所踪了,不然还可以让她想想办法。”
路远道笑着摇了摇头:“她很早就来见我了,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温归远笑容僵硬。
“你说的对,我怎么也该见一下杳杳的孩子。”他笑说着。
时间过得飞快,路杳杳还没有发动的迹象,路远道倒是叫了三次御医。
第三次叫太医之后,路远道便连床都下不来了,路杳杳面上不显,兴致却明显低了下来,就在三天后,她半夜胎动起来。
迎凤殿瞬间灯火通明,早已准备多日的御医和产婆鱼贯而入,所有人都在这个秋夜被惊醒。
温归远坐在外殿听着里面的动静,焦急地来回走着,平安一直在门口抓门,嚎叫声混着路杳杳的喊疼声,在寂静的黑夜四处飘散。
“路郎君。”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旭阳惊讶喊道。
只看到路远道坐在轮椅上被李卫推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温归远心中一惊,连忙上前问道。
路远道听着屋内的动静,突然开口:“我突然感觉好多了,想着要赶紧来看一眼,万一没时间了呢。”
温归远脸色一变,怒斥道:“胡说什么。”
路远道只是笑着没说话,闭上眼和他一起站在紧闭的大门前,迎凤殿乱中有序,到处都是端着热水的宫女,热闹极了。
“你若是以后不喜欢她了,记得放她离开。”
他突然喃喃自语着:“禁锢着出不来太痛苦了,只能看到红墙绿瓦遮挡过的天你应该更清楚,太痛苦了。”
温归远低头看他。
“那你应该看着我。”他说道,“你可是大舅子啊。”
“不了,我也太痛苦了。”路远道笑说着,“让路相和远晨替我看着吧。”
温归远喉结微动。
“记得把我送回西洲。”他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嘴角弥漫出一丝笑意,“要是这辈子能永远留在西洲就好了。”
“我以为你会选择回到八年前的小院子。”
路远道笑说道,露出一点释然之色:“当日路相和我说西洲时,我很想告诉他,我见过了,可我说不出来,在那里我好像隐约摸到前人的足迹。”
“比小院子里被人抹上层层毒药的快乐要更真实。”
温归远沉默,只觉得哽得难受。
秋日的白日姗姗来迟,终于在黑暗中挣扎着露出一点微光,细弱又充满生机。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屋内传来稳婆大声报喜的声音。
路远道露出欣慰的笑来。
一月后,小殿下盛大的满月礼中,刚刚露面的皇后听着宫女说了什么,差点撒了酒杯,抛下满院子的贵妇娘子匆匆离去。
秋风萧萧,落叶落满院子,整个院子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消失在穿堂而过的风中。
路远道睁开眼看着一身华服走来的路杳杳,嘴角露出笑来。
“爹还没回来呢,你不等他吗?”路杳杳站在门前,不愿意走进去,只是睁大眼睛,执拗地问道。
“不等了。”
路远道疲惫地闭上眼,轻声说道。
“你小外甥的字还没取呢,你不等他长大吗?”路杳杳哽咽着,琥珀色的眼珠盛着秋意都暗淡下来。
“不了,让……爹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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