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路家三娘子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人选。”
他呼吸沉重,手指泛出白意“只是殿下一直不曾与太子妃圆房这事拖不了多久。”
“路相迟早会反应过来。”
温归远抿了抿唇。
“我知殿下所思,但东宫嫡长子必须是路家女所生。”
江月楼手指搭在一侧茶盏上,茶盏上的白烟袅袅而起,在空旷冷清的屋内浅浅散开,最后归于寂静。
“殿下怕路家势大,无法制约,可路家也需要一个保障。”
温归远皱眉。
“殿下不喜欢她?”江月楼皱眉,脸上有些严肃。
“世家女都是菟丝花,性格温顺,毫无自主,谈不上喜欢,只不过是最合适的人罢了,而且路家一旦势大,难以控制。”
江月楼想了想,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之前怕路寻义拥幼主自立,但回长安后发现,路寻义的性格,若真的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幼主。”
“与其这样,不如让他放松警惕,关键时刻也可……”他抬眉,露出凌厉之色。
“一击毙命。”
温归远脸上凝出严肃之色。
“殿下,娘娘回宫了。”旭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还带回了两个嬷嬷。”
江月楼搭在茶杯上的手微微僵硬,纤长的睫毛下垂,阖住满眼情绪。
“你那日为何要跑?”温归远扭头问道,“还跳入湖中,让自己病了这么久。”
江月楼笑了笑“太子妃很聪明,一点抽丝剥茧的可能都不要留给她。”
“那日太子妃突然跑向你,我还以为你认识太子妃。”太子殿下漆黑的眼珠敛着笑意,状似无意地问着。
“我离长安时,太子妃应该才八岁。”他随意地笑了笑,眼尾微微下垂,无辜又温和,“而且太子妃性格天真,看到喜欢的蝴蝶花草,追出去也不奇怪。”
“殿下,皇后差人请殿下和娘娘去梨园听戏。”旭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来白家也听到风声,想要主考官的位置。”江月楼惊讶地说着,“只是不知会采取什么手段。”
“去去就知道。”温归远眉心一跳,冷笑着。
那边,兴庆殿中路杳杳刚刚歇下没多久,就被人叫起来,脸色极差。
“殿下同我们一起去呢。”绿腰见太子的马车就在门口停着,连忙低声说着。
路杳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是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不悦之色。
“母后难得请我们听戏,只好委屈杳杳今日来回奔波,辛苦了。”温归远眼尖,看到她脸颊上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红晕,体贴地递上一盏茶。
太子殿下若是想要哄人,那便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路杳杳心中莫名宽慰了许多,接过茶笑说道“不辛苦,之前敬茶的时候还怕让母后不高兴了呢,现在看来是妾身小心眼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温柔可亲的笑来。
东宫距离凤仪殿有段距离,如今又是落钥的时分,马车踏着最后的日光,缓缓悠悠地走在青石板上。
路杳杳坐在一旁,本就还未完全清醒的睡意被晃的眼睛不由开始打架。
温归远正坐在一旁看书,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微微低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只看到被夕阳笼罩着雪白小脸。
夏日的夕阳透过雪白蛟纱落在她白皙透亮的脸颊上,细腻如同精美的白玉,在微光中晕出温润的光泽。
嫣红小嘴微微嘟起,眉心轻轻皱着,睡得不太舒服的样子。
路杳杳身上特有的梅花膏的味道悠悠传来,无孔不入地落在他鼻尖,让他心思不宁,注意力无法集中。
他伸手打算把肩膀上的人扶起靠在软靠上,只是手刚刚落在她的肩膀上,一直行进的车轮突然卡了石子,颠簸了一下。
手掌中的肩膀一软朝着他靠了过来。
那张脸骤然在自己眼前放大。
温归远看着那种懵懂天真的睡脸,心中一愣,眼睁睁地看着她重新靠到自己身上。
细碎的头发落在他身上,和他的头发无意交缠着,被细碎的日光笼罩着,缠绵纠结,难分难舍。
少女浅淡的呼吸在脖颈间若隐若现,轻而缓慢,好似一根羽毛在落在心尖,哪怕早已做好准备,依旧随着那个轻抚而过不由心惊战栗。
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致骨血匀。
路杳杳号称长安第一美人,确实名不虚传。
温归远视线波动,最后冷静地收回视线,半低着眸,只是伸手把人固定在自己肩膀上。
路杳杳似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越发贴近他,伸手揪住他的衣袖,紧皱的眉心终于松开,嘴角露出一点舒心的笑来。
温归远思绪不知飘去哪里,只是低头盯着那截搭在自己衣袖上的纤细白皙的手指,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他鬼使神差地想把路杳杳素白的手指挪开,不过是刚刚碰上,却被路杳杳下意思地抓住他的手指。
耳边是她不高兴的哼哼声。
就像江月楼养的那只小奶猫不高兴的样子。
温归远耳尖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怎么太子也来了。”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刻薄的声音。
路杳杳倏地惊醒过来,谁知一睁开眼只看到自己的手正牢牢抓着一人的手。
温热修长,骨节分明。
——温归远!
她愣了好一会,这才清醒过来,吓得连忙松开手,眼睛瞪得滚圆,好像受惊的小猫,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温归远手指痒了一下,指尖摩挲几下,这才克制着揉她脑袋的冲动。
“下车吧。”
太子殿下神情平静地说着,率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路杳杳正揉了揉脸颊,突然僵在这里,古怪地盯着刚才握着太子殿下手的那只手。
不知为何。
突然觉得有点麻。
作者有话要说江月楼你不喜欢太子妃?
太子我才不会喜欢这种无趣的女人。
后来
真香!
第19章
皇后大张旗鼓请他们来,并在梨园点了一折新出的戏——明公传。
根据前朝一代名臣明奇的故事改编,今日这出演的是这位名臣扬名立万的开篇——醉闹江南。
讲得是当时江南悍匪流窜,官吏勾结,圣人启用在明家一直郁郁不得志的明奇前往江南肃正清源,而明奇不负众望,凭着一坛酒,搅得江南大乱,自己浑水摸鱼,连根拔起官匪勾结的肮脏事,最后成功而退。
路杳杳和温归远并肩走向晚梨院时,身后的管事嬷嬷早早把今日这出戏的概要简单讲了一遍。
路杳杳心思回转,猜想今日是鸿门宴,嘴角却是含笑“倒是有趣。”
“明公大义,江南在职十七年,风教大洽,狱中无系囚,争讼绝息,囹圄尽皆生草,庭可张罗,并不桎梏于世家称号,当是吾辈楷模。”
温归远双眸幽深,如湖水般涟漪荡起“母后挑得极为用心。”
“这是自然。”
廊庑拐角走出一人,蝙蝠花纹的绛紫色云雾绡长衫,是长安城时下流行的宽袖长袍,行走间衣摆下的流云纹栩栩如生,好似羽化登仙,飘飘悠然之意。
“静王殿下。”管事嬷嬷恭敬行礼。
“殿下。”静王温归纣对着两人抱拳,笑脸盈盈地说着,“刚才在门口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他骨相清秀,肤色白皙,身形修长,却又因自幼长于妇人膝下,越发显得阴柔。
“大嫂。”他的目光落在路杳杳身上,好似蛛网上的带着白液的细丝,直把人黏得浑身恶心难受。
他黏糊糊地叫了一句,眼睛微眯,一张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有些猥琐。
虽然早就知道温归纣花名在外,却不知道这人连脑子都没有。
路杳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脚步轻移,挪到太子身后,心里却是冷笑爹说静王徒有其表,是个十足的草包,今日一看实在是冤枉草包了。
草包至少还有点草,这个静王脑袋里估计都是□□。
她躲在温归远身后,嘴角露出冷笑。
上一个敢这样看她的,坟头草都已经一尺高了。
温归纣遗憾地收回视线,对上太子温柔的笑,后脖颈莫名起了一手冷汗,他不由站直身子,讪讪说道“走吧,父皇也到了。”
“父皇也来了?”路杳杳没想到皇后把圣人也请来了,探出脑袋,疑惑地问着。
“是啊,是我亲自……”
温归纣一见路杳杳就露出谄媚的笑来,奈何话还没说话,眼前娇艳的美人就变成太子那张总是挂着笑的脸。
突然令人生厌!
温归纣不高兴地敛下笑,竟然头也不回地扭头走了,态度极为不恭敬。
“静王当真是……不谙世事呢。”路杳杳从她身后转了出来,笑眯眯地夸着,非常真情实感,真心诚意。
温归远笼着袖子,闻言点点头“六弟性格向来……放荡不羁。”
两人皆是笑容满面,和气温柔,丝毫没有被惊扰到的宽厚模样,节奏颇为一致地踏着夕阳的暖色,伴着两侧梨树摇摆的枝叶声朝着晚梨院走去。
“太子和太子妃来了啊。”圣人早早就来了,坐在芙蓉软垫的圈椅上,远远就在垂花拱门处看到相携而来的人,脸上笑意便是遮也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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