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动人 第67章

作者:阿扶光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黑衣侍卫应了一声。

  李子凌挥挥手,示意他出去,等人离开,他眼睫垂下,眼眸轻轻转动。

  接下来的日子,李子凌注意着戚婵,但发现戚婵周遭戒备森严,她也很是小心谨慎,他根本寻不到任何能够将她绑走的机会。

  李子凌有种直觉,戚婵的戒备是对这个自己的,但她为何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戒备,就算当初他做了想强占她的事,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逾越之举。

  这时候腹部一道血气上涌,李子凌手轻轻捂住唇,片刻后,一阵血气从喉咙涌来,鲜血从指缝里蔓出,旁边的小厮常见状,急声道:“殿下。”

  李子凌目不改色,拿过旁边的手帕擦了擦血迹,“慌什么,不过吐了一口血而已。”

  可你吐血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常夏心道。但见李子凌面色如常,常夏只好端了水来清洗沾染上血迹的桌椅。

  只出去拿水时却听到了一个消息,他神色微微一变,端着水盆进来时神情就很奇怪。

  李子凌声音沙闷,“发生什么了?”

  常夏低头说:“今日陛下下圣旨了,立威远侯府二姑娘为后。”

  两个月前,陛下除孝,便有人请陛下立后,毕竟陛下已二十有三,但别说膝下空虚,就是妃嫔都没一个。陛下当皇子时一直不愿娶妻纳妾,其实大臣们也害怕当了皇帝后陛下也不忙着立后择妃,没想到说了半个月,陛下同意了。

  当然,最后人选有些出人意料。

  威远侯府的戚二姑娘已经二十了,而且听说还病了两年,陛下要立后,自有更年轻貌美身体康健的,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陛下就认定戚二姑娘了。

  李玄瑾登基虽然才五个月,但是该握的权已经皆在手中,所以他一执意,再加上威远侯府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这门婚事便如此定下了。

  许是陛下年岁渐长,也有些在着急,婚期也定的很急,就在三个月后。

  李子凌听完这个消息,认真擦拭完食指上的最后一滴血迹,侧头看了看窗牖的日光,叹道:“今日已经有些晚了啊。”

  话罢,他侧眸吩咐常夏,“准备一下,我明日要进宫。”

  四根漆红大圆柱矗立勤政内,琉璃瓦折射出灿亮的光,青年低垂眉眼,目光认真地落在眼前的奏折上。

  太监轻手轻脚进来,说安王求见,李玄瑾手中的毛毫顿了顿,片刻后,他沉声道:“请安王进来。”

  既然是入宫进见,李子凌穿着庄重的亲王礼服,繁琐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孱弱不堪,不过因为他如玉如风的气质着实是好,故不显得他这个人难看。

  李玄瑾让内侍搬了把圈椅给李子凌。

  李子凌道了谢,而后看着殿内伺候的内侍,浅笑道:“我有一些话想和陛下单独说一说。”

  面前的奏折往旁边推了推,李玄瑾命令内侍出去。

  殿门合上厚重的吱呜声传来,李玄瑾眼神落在李子凌身上。

  李子凌轻咳两声,而后目光直射李玄瑾,问:“敢问陛下和阿婵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李玄瑾蹙了下眉,看他须臾,说,“前年。”

  李子凌垂下头,过了片刻,他抬头面上带笑地问道:“她很喜欢你吗?”

  李玄瑾看他不语。

  “你和阿婵,是阿婵主动的吧?”李子凌了解李玄瑾,前年他和戚婵还有婚约,就算李玄瑾再喜欢戚婵,也会控制自己的感情。

  李玄瑾看着李子凌含笑的表情,心中微感不妙。自他开始能预知未来后,就没对戚婵再表露出任何喜欢之意,更多的是歉意,他或许会以为李子凌放下了戚婵,可此刻他的表情倒是令他敏锐地觉察到不曾。

  李玄瑾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子凌……”

  话才说一半,就被李子凌微笑着打断了,“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吗?”

  李玄瑾眉心轻拧。

  李子凌曼声说:“那个梦一样的梦阿婵嫁给我了,后来我要死了,我想让她陪着我,她不愿意,我想,她若是也有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定然不会乖乖嫁给我了。”

  “不想嫁给我,她会想嫁给谁呢?”

  这话让李玄瑾瞳孔骤然一缩,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李子凌若是对阿婵贼心不死,自然有可能来挑拨离间。

  李子凌跟着道:“最有可能的当然是最后会登上帝位的你了,不仅可以寻求庇护,还能成为一国之母。”

  “你说完了吗?”李玄瑾淡声道。

  见李玄瑾不相信他说的话,李子凌也不急切,他微笑着问:“陛下,你仔细想想,阿婵难道没有丝毫怀疑的痕迹吗?”

第72章 真相(二) 帝后大婚·

  这句话一落下, 李玄瑾突然想到燕山围场的事情,戚婵来京提醒他有危险。

  她所言和李子凌相差无几。

  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完全可能是巧合。

  李玄瑾眼神落在殿内的李子凌身上, “没有。”

  李子凌听李玄瑾如此说,手指轻轻搭圈椅扶手, 笑一声道,“阿婵的腰窝有一颗红痣。”

  这句话落, 李玄瑾眼神忽然有了波动, 他手指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阿婵腰窝的确有个红痣。

  片刻之后,他又拧了拧眉心, 李子凌知道这件事并不代表他说的就是真的。

  梦见前世, 此乃闻所闻的诡异之事。而且戚婵腰窝有红痣一事,若是有心,向曾经伺候过她的嬷嬷婢女打听,自然能打听出来。

  这一切说明不了什么。

  “安王,你妄议国母, 可知该当何罪?”李玄瑾沉下声音问道。

  见李玄瑾给自己定了罪,李子凌从椅子上起身,掀起袍角,双膝跪地,“臣知罪。”

  李玄瑾眼神复杂地落在李子凌身上,他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道:“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他每一个字都咬的极清楚, 发音也极重,有一种警告他的味道。

  李子凌走出勤政殿时,日光刚在勤政殿前方的石阶撒上一片金黄, 他扯了下唇角,惨白的脸色沐浴在金灿灿的光线里,这个微笑便很妖异。

  他缓缓迈下石阶,往宫外走去。他当然没指望一番话就能让李玄瑾彻底怀疑戚婵,但是呢,最起码能留下一颗微妙的种子,时间一到,自然会长成参天大树。

  李子凌走后,李玄瑾拿起朱批,垂眸继续批阅奏折,但是一刻钟后,他合上了奏折,抬脚出了勤政殿。

  他换了身便装,去了威远侯府。

  陛下要立威远侯府的二姑娘为后的圣旨已下,而且曾经还发生过那种事,所以陛下来了威远侯府周氏虽感到惊讶,但亦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

  她热情地招待了李玄瑾,直到李玄瑾直接问她,“戚二姑娘可在?”

  周氏就算再想和这位天子打好关系,也只能微笑地说:“她在如意斋,我让人送陛下过去。”

  听到杏棠跑进来激动地说陛下来的消息时,戚婵坐在她书房的红木长桌前,她书桌侧方有一扇花窗,刚好对着院子里的石榴树。

  四月中旬,石榴树冒出粉嫩的花苞,迎风舒展身姿。

  戚婵微微愣了下,因为李玄瑾虽然会来威远侯府,但每一次都是半夜,白日里来访还是头一次。她刚准备起身去迎一下李玄瑾,李玄瑾已经由丹喜带着,进了书房。

  戚婵方才正在画画,厚重书桌上陈放洁白宣纸,宣纸上不过寥寥数笔,但群鸟报喜的喜悦已可窥一二。

  琴棋书画这方面的的造诣李玄瑾不敌戚婵,他进了次间,眼眸沾过那画,倏然开口道:“阿婵,我想看看你曾经画的画。”

  泡好的金银花茶搁上书桌旁长几,戚婵指了指书桌后一整面墙的立地书架。书架陈设各类书籍,其中好几个格子都是她的画作。

  “陛下想看哪类的画?”

  李玄瑾抿了抿唇,身形笔直地立在戚婵桌前,眼神在几个放卷轴的格子上转过,“画着我的画。”

  戚婵绕过书桌正往立地书架前走,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住。

  “阿婵,你不是说过,你画过很多我的画像吗?”李玄瑾低沉的嗓音自她身侧传来。

  戚婵忽然想到她曾经让杏棠撒的谎,说他回京当日她一览他风采便倾心相许,背地里画了许多他的画像,睹物思人。

  戚婵当然是画过李玄瑾的,不过也就那么两三幅画,当不得数量多。她不大爱画人像,更多时,她喜欢画风景野趣,虫草花卉。

  “殿下怎么突然想看画了?”戚婵脚步往前,书架左侧靠墙放长形匣子,打开镶金箔铜制暗锁,戚婵取出放在里面的两幅卷轴。

  书桌上镇纸笔筒微微侧开,略有点泛黄的卷轴铺陈开,画卷上青年的眉眼冷冽精致,工笔细致。

  “还有呢?”见戚婵没再拿画,李玄瑾出声问道。

  “没了。”

  李玄瑾眸色微微一变,低下头看着戚婵,语气尚算冷静,“没了?”

  戚婵点点头,语气突然有些抱怨,“殿下,你还记得那年秋山围场回来,你因为皇后娘娘想和我一刀两断,我一气之下,全都烧了。”

  她眼底的埋怨极其真诚,丝毫不像作伪,李玄瑾沉默须臾,轻声道:“你烧了多少?”

  “约莫十三十四幅吧。”李玄瑾立在靠墙一侧,墙前开窗,他逆光而站,戚婵瞧不清楚他的神色,只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问那些画来了?”

  “看到你作画,突然想起来了而已。”李玄瑾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戚婵的脸颊。

  戚婵微微偏头低下,李玄瑾见状,摸她脸的手赶紧张开,撑住她往肩头偏的脸。这时候戚婵笑了下,伸出手捂住撑着她脸的手。

  李玄瑾心头一颤,戚婵侧着头对他轻轻一笑。明媚日光洒在脸上,素瓷面颊上绒毛都细小可见,唇角荡漾出清浅微笑,目光盈盈地望着自己,好似眼底只能装下一个他。

  李玄瑾心里那股怀疑忽地就烟消云散了,阿婵怎么可能不爱自己。

  他伸手抱紧戚婵,戚婵熟稔地在他的胸口寻到一个合适位置,李玄瑾低下头,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玉兰香,沉声道:“过几日尚宫局就会把皇后喜服送过来了,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催促她们快改。”

  正常情况下皇帝立后,立后流程最起码要一年半载,他们的婚期定在七月十二,距今不过三月,到底是有些赶了。

  不过李玄瑾理智虽然觉得三个月有些短,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皇宫里,又觉得三个月很是漫长,但就算再漫长,七月十二如期而至。

  七月十二,宜纳娶,宜祭祀。

  帝王娶妻的流程很是繁复,寅时未到,戚婵便由宫里七八位嬷嬷伺候洗漱,梳妆打扮,天一亮,戚婵便辞别父母,坐上独属于皇后的舆车。舆车一路进了金碧辉煌的凤鸣宫,等到辰时,便是祭拜宗庙的良辰。

  等一切流程结束,戚婵回到凤鸣宫,已是黄昏。

  她头顶的凤冠最起码三四斤重,尽管李玄瑾顾忌夏日成婚,皇后喜服尽可能选料轻薄柔软,但六七层穿在身上,一天下来,戚婵都能察觉到自己出了不少汗。

  回到凤鸣宫,殿中央冰鉴散发阵阵凉意,戚婵坐在描金刻鸾凤和鸣拔步床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从殿外袭来,过了片刻,戚婵看见一双红底绣日月山纹的靴子出现在眼底。

  她等了片刻,果然听到身侧女官说了声,“请陛下行称礼。”称礼就是民间的揭盖头,玉如意揭开新嫁娘红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女管沉稳而带着喜意的声音落下不久,戚婵眼前能见的东西逐渐变多,最后看见一张青年的面庞。

  其实在黄昏时行对拜礼之前,今日戚婵和李玄瑾还一起祭拜宗庙,告祭天地。这些流程戚婵不必蒙红盖头,所以她今日早就瞧见过李玄瑾。

  但灯下看人和白日里自有不同,白日里戚婵更多是觉得青年丰神俊朗,冷冽卓然,还有一股寻常人不能比的尊贵。烛光满室的夜间,青年一袭红袍,低垂眉眼,烛光氤氲了他冷厉的眉眼,却端的是仙姿佚貌,芝兰玉树。

  戚婵的心轻轻颤了下。

上一篇:嫁病娇后我咸鱼了

下一篇: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