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如一
轻柔的嘤咛声,仿若猫爪似的在他的心口痒痒的划过。他自诩碰到过许多形色不同的女人,却唯独这丫头竟让他怔了许久,鬼使神差的他再次伸手碰上了她的耳垂,不同于方才的力道,温柔的抚了抚她早已红透的耳垂。
挽月紧咬住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撇过头去不看他。
她气鼓鼓的样子,活像只偷吃的仓鼠,双颊圆鼓鼓的,看上去分外的好欺负。
“爷是怎么了?”画容噙着笑,慢慢的朝着他们走来。
待走近后,小丫头红透了的脸颊无不在明白她,爷对这丫头绝非不一般。
她细眯着眼打量过去,这副丑陋的面容让她瞬间记起正是那日她责罚的婢女,倒是她小觑了这丫头,那日她就应该叫这死丫头在冰天雪地里冻死,也省得如今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勾引她的男人。
哪怕她相貌丑陋,画容也绝不允许,她故作不认识的开口问道:“这丫头看着倒是面生。”
顾揽风微不可听的嗯了声,并不打算和画容讨论这丫头过多的事,敛下心神,朝着小丫头摆了摆手,“方才你衣服上有污渍,在清晖堂做事可得衣着干净些,去吧。”
话罢,揽过画容的肩膀,朝着里头走去,“今儿你生辰爷给你备了礼,正好你来了,且看看如何。”
看着俩人离开的身影,挽月立刻朝着屋外走去,在苍何错愕的目光中,很快隐没在了拐角。
她靠在墙边,大口的喘着气,方才容姨娘的目光像要把她吃了般,若不是主子爷开口,只怕她在这位姨娘面前又要被狠狠记下一笔。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根处,竟还有些许的烫意,脑海中掠过主子爷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竟头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没用,不过是长相俊逸的男子,怎的这么没出息的腿都打颤。
她捶了捶自己的小腿,嘴上老神在在的说着:定是被吓的,才不是瞧着人好看。
待她走后,顾揽风从榻上取来木匣交由画容的手中。
画容打开精致的木匣,里头是一枚华贵的金钗,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蕊处特意用红宝石做了点缀,在烛火的映射|下,泛着浅浅的金色光晕,当真是叫她欢喜极了。
“容儿很是喜欢。”她欣喜的朝着他那张俊隽的脸上落下红唇,将金钗取出,递给他,“爷可否替容儿戴上?”
顾揽风接过她手中的金钗,若有所思的看着。
半晌,将金钗原封不动的放回木匣中,“爷身为男子,不知你们女子这些爱美之事,也只能买来让你一乐了。”
画容笑意的嘴角微滞,她知道他宠她,平日里若有好的金银玉器那更是由着她挑,只要她喜欢,他向来不会在这些钱财之物上对她吝啬,可人总归是贪心的,她跟了他多年,可他却从未定心。她视他为夫君,只想着自己的夫君为自己戴上珠钗,竟也成了奢望。
他仿佛没瞧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勾起她散落下来的一缕长发,笑道:“不妨同爷说说今日生辰宴上可有什么趣事。”
画容一时的愁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面前的人勾勾手指,她便没了任何的主意,只想着哪怕和他是说说话,那也是极好的。
第18章 彻查 静谧的夜晚,月色如水。夜风……
静谧的夜晚,月色如水。夜风阵阵吹过,重重树影摇曳。
提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透过护灯的薄纸,洒落出淡淡的光晕。
挽月低着头,提着灯穿梭在长长的廊道里,她走路的声音极轻,似乎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梅苑与清晖堂相隔稍远,等她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后背已是汗意涟涟。
将提灯挂在梅树下,她朝着里屋走去。
今日因为落水之事,她戴在脸上的面皮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未免在覃房被发现,她特意将上次徐嬷嬷给自己带回的药瓶放在梅苑里,白天需要在清晖堂忙碌,现下才得了空过来。
她将药粉倒入些许放入盛满清水的盆中,约莫一会的功夫,粉末便应水而散,她将脸轻轻的贴于水中。
紧紧吸附在脸上的面皮慢慢的脱落下来,飘浮在水中。
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泛着细瓷般的光泽,明眸灵动似水,闪烁着浅浅的笑意。
挽月看着浮在水面的面皮,只觉得脸上的肌肤仿若活了过来,整日里戴在脸上闷闷的,平日里她更是连碰都不敢碰,唯恐出了事。
眼下深夜寂寥,四下无人,是难得松泛的时候。
她瞧了眼还浸在水中的面皮,伸了个懒腰,朝着外头梅花树下的秋千走去。
这秋千还是她当日在梅苑时,自己闲来无事扎的,春日里她一人在这秋千架上捧着一本书能待上一天,可如今去了清晖堂,这清闲的日子还真是挂念。
她抬起头看着皎洁的弯月,点点星空虽美,却觉得还是同轩儿躺在山花遍野的草堆里看着,那才是极美的。
她想的出神,梅苑的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她竟也无任何的察觉。
“你是哪院里的侍婢?”
她闻声回过头去,漆黑的院里除了她的秋千处有细微的光亮,别处并无半点的光晕,借着月光只能依稀瞧见是高大伟岸的身影。
秋千架下,那张精致的脸庞掩映在四周的梅树之间,粉嫩的花瓣衬托着她的脸庞愈发娇艳,整个人似梅花一般绚烂夺目。
纵使名动丁州的红邵在她面前也要暗色几分。
顾揽风拎着酒壶,从夜色中走了出来,不似往日的清醒,脚步伴着些许的虚浮,明显是喝了不少酒,已有了醉意。
挽月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撒腿朝着屋内跑去,将门从里面抵的死死的。
她慌了神,手抖着将浸在水中的面皮赶紧擦拭干净重新戴回脸上。
门外那位爷似乎很生气,不停的拍打着门,力气甚大,门闩似乎快要抵挡不住他的进势。
“开门!”他皱眉,饮下一口酒,没了耐心,一脚将门踹开来。
里头没有任何的人影,只有随风拍打的窗门和空荡荡的铜盆正在地上打转。
他迈腿朝着大开的窗户走去,探出头查看一番,仿佛刚才他所见的一幕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揉了揉发酸的眉尾处,将手中的酒壶一气之下掷了出去,碎裂的声响也引来了苍何等人。
苍何刚进来,便瞧见主子爷阴沉着脸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五爷。”他唤了声。
顾揽风朝着他招了招手,“你可见过一女子右眼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他问的突然,苍何苦思良久,半晌摇了摇头。
或许是酒精作祟,他向来脾性不轻易表露,此刻却像是遇见了喜欢的物件却没法得到一般,拍了拍苍何的肩膀,“你怎么不认识……”
苍何错愕的瞪大了双眼,向身后的人递了个眼神,其余的守卫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掩上了门。
苍何赶紧端来椅子将人稳稳的扶着坐下,“主子爷,属下知道今日是大夫人的忌日,您心里难过也无可厚非。”
顾揽风听着身旁的低低絮语,想起那女子眼角下的泪痣竟和母亲是如此的相似,不同的是母亲眼下的泪痣是在左眼处,可这世间会有人如此的相似吗?
他望着窗外漆黑一片,不死心的再度问了一遍,“你当真没见过吗?”
苍何沉吟了一会,依旧是摇了摇头,“属下的确未曾见过。”
“罢了,酒醉误事还真不是虚话。”顾揽风自嘲的捏了捏眉心,仿佛清醒了不少,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兴许是身子没劲,他伸手扶了一下门闩,凉意瞬间席卷了他的掌心。
他蹙眉看了眼掌心处的水渍,倏尔看向地上的铜盆,“查,爷要知道是何人来过这儿。”
浩浩荡荡的一批人终于离开了梅苑,隐没在暗处的挽月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直到确定了他们不再回来,赶紧站起身来,朝着覃房跑去。
她方才清晰的听见主子爷吩咐苍何要找到她,未免引起怀疑,她必须要在他们赶到之时,先行回到覃房。
本是寂静的夜晚却迎来了鸡飞狗跳的一夜。
各院的灯火悉数点亮,睡眼惺忪的侍女们全部整齐的站在院中。
苍何拿着主子爷画好的传神画,挨个查了起来。他不得不佩服主子爷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将这画像交到了他的手中。
方才看到画像的第一眼时,他惊愕之余看了眼主子爷阴沉的脸,仅仅是画像他也能依稀看见这女子实乃绝色,连容姨娘也逊色了不少。
验过了这一批人,第二批的侍女向前一步一一抬着头站好。
苍何眼尖的看见莲心昏昏欲睡的蠢样子,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身旁,厉声道:“可见过这画中的女子?”
莲心瞬间站好,双眸认真的看着画上的女子,她下意识嘀咕道:“这不是……”忽而醒过神来,又摇了摇头,“不认识……”
苍何细眯着眼看着她方才“精彩绝伦”的一张脸,将她拎到另一处去,低着头呵道:“你可看仔细了,到底认不认识。”
莲心咽了咽口水,画中的女子只瞧一眼她便认了出来,那分明是挽月的画像,可是主子爷为何会有挽月的画像?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她睁着晶亮的双眸,摇了摇头,“真的不认识。”
苍何收起画像,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可想清楚,若是你敢隐瞒,五爷拆了你的骨头。”
莲心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可想到自己和挽月的关系,咬咬牙继续摇了摇头。
苍何迫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许久,半晌幽幽道:“回去吧。”
第19章 无功而返 听到他不再过多询问,莲……
听到他不再过多询问,莲心松了一口气,站到已查验的人群中,低着头垂思着刚才所见的震惊。
龙舟竞渡当日发生的事再次让她记起,到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忘记挽月带给她的震撼,那张如画中仙的脸庞,没想到竟藏匿在那张丑陋的面具之下。她忘不了挽月几近哀求的对她说:求求你,不要让他看见我。
那一刻她什么也不顾了,拿起地上的泥土将挽月的脸抹的严严实实,唯恐出现纰漏。
她不知道主子爷在那时究竟有没有发现,可今夜突如其来的盘查,弄的人心惶惶,她总觉得挽月行此举,迟早要出事。
苍何拿着画像已然查到了第四批,挽月站在最末尾,她看不清他手中的画究竟是什么,但依稀能瞧见是人的轮廓,大约是个女子。
她还在心存侥幸,兴许主子爷丹青极好,但也没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可当苍何站在她的面前,将那幅画赫然放在她的眼前时,她险些要稳不住身子。
纵使心存侥幸,但当这幅画与自己不差分毫的映入眼中,她只有满心的惧意和愈发慌乱的神情。
苍何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丫头盯着那幅画恨不能盯出个窟窿来,默默的将画像收回了些许,“可有见过画中的女子?”
挽月不吭声的晃了晃脑袋。
苍何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继续追问着,“当真没见过?方才有人说从前是你一直看守梅苑?”
提及此,她当下抬眸对上那抹探究的视线,“奴婢的确从前是看管梅苑的。”
她倒是没有丝毫的避讳,大大方方的承认,从容不迫的应对。
苍何盯着她那双清眸良久,清丽的眼眸没有丝毫的杂质,仿佛他要是再多问一句就是他在咄咄逼人了。
“今夜这人擅闯梅苑,主子爷说了,若是有包庇者便被发卖出去,永世不得回丁州,所以你们最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苍何例行公事的声音在这个深夜尤其洪亮。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来指认,看来今夜注定是无功而返。
苍何招了招手,示意其余守卫可以撤了。
噪杂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却被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打断。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