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两人走在路上,王全啪啪甩着自己的脸:“都是奴才不当心,让丁香姑娘瞧见了。”
殿下来这却不大张旗鼓,背地里还是不愿让玉承徽太招人眼,可他是殿下身侧的贴身奴才,他在哪里,殿下就一定会在哪里。
丁香也是多嘴,一准是回去之后立马就说了。
王全又用力甩了自己几巴掌,前方的人才冷冷道:“行了。”他开口,王全才敢停,但脸已经红了。
他心中暗骂丁香骂得要死,但嘴里却还是道:
“玉小主一定是受委屈了,殿下倒是不用心烦,玉小主脾气好得很,您哄哄就行了。”
“脾气好?”前方的人却是一笑,开始脾气是挺好的,如今是越发的骄纵了,瞧见自己也不说话,如今竟然都敢使小脾气了。
恃宠而骄,脾气也大了。他摇摇头,摸索着手中的玉板子,心中也不知想的什么。
王全刚犯了错,如今就想着将功补过呢,瞧了殿下一眼,小声儿道:“这就是殿下您不懂了。”他刚在殿内,瞧得真真儿的。
语速飞快将上次迁宫一事说了一通:“这玉小主金窝银窝都没瞧,就光盯着殿下您写的牌匾了。”
“这南珠……”他顿了顿,笑着道:“恒亲王送来的再珍贵,但到底也不是殿下您送的不是。”
他说完,试探地仰头往殿下那儿瞟了一眼,殿下神色未变,脚步没停,只漆黑的眼帘中溢出了一丝笑意。
太子妃是听见丁香说殿下在合欢殿这才将人叫过来的,殿下平日里时常忙得不见人。
今日既然无事,她自然是要为新人入东宫做准备。
账本已经被纯良媛收到手中,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拿回来,这新人入府,最关键的是住处。
身份,地位该住在哪里都是有定数的,她是太子妃,这事自然要她亲自负责。入东宫这么多年,这事还是第二次。
陆静好垂着眼睛,看着手上秀女的名单,眉眼狠狠地能拧好几道折子。这届选秀,恒王别说是正妃,连个侍奉的都没要一个。
陛下充了些入后宫,东宫这儿也塞了不少。
恒亲王豪横,有功劳之身归来,陛下处处都由着,可东宫这儿,皇后与太子都不受宠,如今倒是塞了不少人来。
“这下东宫可是热闹了。”太子妃放下手,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
“主子不必着急。”丁香在一边劝道:“这人再多,殿下不喜欢不也无用?”她上前奉了杯茶,小声儿道:“之前那个刘奉仪,殿下说不喜欢,不也到现在都没碰?”
一说起刘奉仪,太子妃便想到那位玉承徽。
手中的秀女单子合上:“殿下分明一回来就去了书房,何时又去了玉承徽那儿?”丁香也不懂,刚要上前,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太子走了进来,清润的眉眼似是与以往一样,却又掺些不同,眉眼之中似是带着一丝笑意。
陆静好一愣,站起来往上迎,桌面上还放着饭菜,太子瞧了一眼便道:“顾用过膳了,你先用。”
“还是先论事。”太子妃转身,将名单送上来:“这是妾身安排的,爷过过目。”
大选虽没出来,但大致名单却是知道了,这回人不少,先入东宫的一批自然要提前做准备。
太子低头,瞧了一眼,东宫如今人少,空处也多,太子妃倒是不偏不倚做的滴水不漏。太子低头瞧了瞧后,指了两处调换。
最后目光又落在了前几位的陆静姝上。
陆静好给她挑的是承恩殿,离她自己的广阳宫远远儿的,眼不见为净。
见太子眼神盯着往那儿瞧,她心下就是一紧:“我……”开口就被太子给打断了,名册扔回桌面上,太子道:“改到永宁殿去吧。”
“这……”陆静好仰起头:“这永宁殿已经有主位了,是夏阁老的孙女,夏良媛。”
“孤知道。”
捧起茶盏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太子低着头:“ 让她以承徽之位入府吧,孤改日会去与母后说。”
“殿……殿下……”陆静好直起身,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茶盏搁回了桌面,太子却起身往外:“天色不早了,孤先回了。”那月白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太子妃站在原地却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主子,殿下心中还是惦记着你的。”丁香走上来,语气激动。
陆静好看着前方,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他对我始终是狠不下心。”
第74章 秋闱案 求您去救救沈太医
六月里来雨水多,一场雨过去等再晴,便已经是过了七八日。
合欢殿门前的莲花池中,彻底开了花,暑热一催开的更是灿烂。雨过之后,暑气是越发炎热,屋子里坐不住,玉笙这几日便喜欢坐在这莲花池里乘凉。
她随手抓了一把鱼食喂鲤鱼,鲤鱼吃饱了便去喂鸳鸯。
上次殿下送来的那对鸟,从一开始需得人精心喂养,到如今的自食其力。伙食开的好,才个把月的功夫,这两傻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油光顺滑,肉眼可见的肥了一圈。
后来才发现,莲花池里的红锦鲤被这两傻鸟霍霍的只剩一半。
玉笙气急了,内务府又赶紧送了一批新的来,这事才平息。
如今,这两只鸳鸯躲在荷叶后相互啄着毛。
三七估摸着主子这几日心情不好,殿下自那日走后便再也没来过了。倒也不是只不来主子这儿,是谁的地方都不去。
她捧着杯冰镇后的玫瑰酸奶乳来,哄着道:“小宝子说这两只鸳鸯主子您如今还没赐名呢,今日这天气好,要不主子您给赐个名?”
三七边说,抬起手随意指了一只。
玉笙抬眼撇了一眼,又恹恹的垂下眼帘:“乌云。”三七看着那通体雪白的鸟讪讪的放下手,又指了另外一只头顶黑色的那只。
“那只呢?”
玉手托着下巴,玉笙懒洋洋的眨了眨眼睛:“踏雪。”
“主子。”三七无奈的放下手:“您这名字取的。”仰起头往玉笙那儿瞥了眼,自从殿下不过来,主子的心情就没没好过,这几日更是饭都用的少了。
三七瞧着那消瘦的小脸,她悄咪咪小声儿道:“要不我们做些糕点送到书房去?”
“嗯?”回过神来,玉笙眨了眨眼睛,抬起头:“为什么?”
“殿下都那么久没来了,估计是因为那次生了气。”三七坐下来,道:“这几日殿下谁的院子都不去,连太子妃娘娘都往书房送糕点了。”
撇了眼主子的脸,她撅了撅嘴,道:“就咱们合欢殿没动静。”
——
书房门口
小太监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苦着一张包子脸送上去:“王爷爷,今日这都是第六回 了。”自从殿下不去后院,每日书房门口人来人往送糕点的人就没少过。
连着太子妃带头,今日是糕点,明日是汤水的,食盒一个个的送来,殿下不用,他们也不敢不接。
成日里摆着,今日已经满了。
“哪个院子的?”大夏天,谁都有些困乏,王全双手揣着头仰在背后,眯着眼睛瞟了一眼。
“玉堂殿,纯良媛送来的。”
那细长的眼睛合上,王全彻底没了兴致,头往里面扬了扬:“放在偏殿吧。”这送来了,殿下也不用,还不是等着坏了再扔掉?
就这样,各个院子里却还是争先恐后的送。
谁让这太子妃娘娘带了头?想到这儿,王全那闭起来的眼帘滚了滚,也是稀了奇了,太子妃娘娘这回可算是天上下红雨,头一遭。
“这……玉堂殿的宫女说是纯良媛亲手做的。”小太监试探着,将食盒往前推了推:“说是酒酿汤圆。”
王全一听最后两个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
身子一瞬间直挺,皱着眉往那小太监手上看了会儿,随后到:“拿来吧。”屋子里,太子正在看折子,探子传来消息,四川那边考生自尽,倒不是闹事。
秋闱还未开始,就不少人流传出了考题。科举三年一次,考生如今检举买官卖官,连着三条人命事情已经压不下去。
“泄露考题之人为汤其。”探子跪在地上,头垂着面前的地毯,屋内的迦南香渐渐传开,薄衣下,那人后背崩的几乎僵硬,大气儿都不敢喘。
“汤其如今已逃走,说……说是殿下指使。”
头磕在地上,探子呼吸都不敢太大。汤其为这次科举的副考官,试题出来之后,考官进入贡院不得随意外出,汤其却是从鞋底将试题带外,又经千两银子一题,大事宣扬。
四川考生还未入京,背地里考题已经泄了一半。有人瞄准时机,假题连着真题外泄,大肆敛财。有的考生倾家荡产就为看一眼考题,上吊死的那三个考生,唐敏,王远,魏长明等三人都是这届科举中的秀才。
其中唐敏,王远等两人则是倾家荡产凑其千两银子买题之后,发现被骗,一时经受不住打击,上吊自缢。
魏长明则是白鹿书院的书生,一早就来了京城,因不忍这届科举沦陷,又因其出身寒门上报无门,文人壮举,于清早击鼓鸣冤之后,一头撞死在贡院门的石狮上。
这才惹得这事引起轩然大波。
清早,早朝散后,陛下训斥了太子一通,随即命令大理寺经手此事。
太子面无表情将折子合上,他手边摆着的是一处告状,上面血迹染了一半。这是魏长明的状纸,死后,他派出去的探子才寻到此物,送到他面前。
“知道了。”
一手好字,文笔更是句句悲切。只可惜,上告无门,性子太过激烈,他的人去的时候,魏长明人都已经凉了,只寻到这张告纸。
太子摇头,将其合起,朝着底下道:“将这送往大理寺元大人手中。”探子双手接过,低头就走。
门打开,王全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屋子里除却那熟悉的迦南香之外,另添了一丝血腥味。正中央的香炉里燃着阵阵的浓香,王全弯着身子将食盒打开,一股甜腻的香味在屋内散开。
书案后,太子捏着眉心的手放下。
王全禁声不敢言,拿了汤匙将酒酿汤圆舀到小碗里,双手捧着送上前。
“殿下。”
那修长葱白的手放下,太子垂眸看了片刻,随即面无表情的却是接了过去。
汤圆一个个揉搓的光滑细腻,大小一样宛若一个摸子里刻出来的,入口也是甜而不腻。太子却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王全在一边候着,衣袍下的双腿紧张的有些颤。
旁人不知道为何,他自然是知道,这几日,由着太子妃娘娘带头,每日的糕点,汤水成千儿的往书房送,往长乐宫送。
可却就是不见合欢殿的。
殿下虽是没说,但他总觉得殿下在等着,如今这向来喜爱的酒酿汤圆都没动两口。王全有心想劝劝,又不敢开口。
琢磨了一会儿,却见太子又翻开了折子。
批了两处之后,毛笔舔了舔墨,他又道:“ 上次让做的那套南珠首饰可做好了?”
王全眼睛一闪,随即才想明白。
是殿下送给玉小主的一斛南珠,与上次千方百计寻的那快羊脂白玉一起送出了宫。
说是怕宫中内务府打造出来款式玉小主不喜欢,让他送到宫外的珍宝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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