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日上楼
唯一庆幸的是,地板不冷,温温的,像开了地暖。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肖楠发来一条定位,沈双回了句“知道了”,转身要走,不知看到什么,又走到床前。
黑色的大床,黑床单、黑被子,唯有被子里的人是白的。
不,也不白——
沈双看着季远露在被子外的脸,那脸也像刚从蒸拿房里出来,皮下泛着一层红,连眼皮也是红的,似感觉不舒服,眉也是皱着的。
她感觉到不大对劲。
“季远?季远?”
喊了两声。
这也不见醒,伸手探了探,沈双被他额头的温度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一路上这人贴着她的半边身体不同寻常的热,像火烧一样。
怕感觉不准,沈双又用额头贴了贴。
还是烫。
她这才有点急,忙去客厅,可医药箱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肖楠催得紧,又只好回主卧,最后从季远脱下的大衣口袋里找到他手机。
面容解锁,失败。
大拇指,失败。
食指,失败。
中指,失败。
……
一连十根手指,都失败。
沈双咬了咬唇,突然想起季远前天说的那句话:“……试试看,密码是我们第一做那天。”
不会…
那么骚吧?
心想着 ,手却还是按个敲下了:1、0、0、8。
“咔嚓”,屏幕解锁了。
沈双:……
她愣了一会,一时摸不清这人到底什么路数,只麻木地按开对话列表,当看到最上面那排通话记录时又呆了一呆:“奥吉莉娅”。
原来他给她的备注就叫“奥吉莉娅”。
难怪调酒师这么叫她。
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她备注成一只黑天鹅……
心想着 ,又继续看通话记录,果然,从上往下第二个就是方鸣之,拨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艹,姓季的!你最好有个理由,否则老子天天半夜给你打电话打到你ed为止——”
“方先生,是我。”沈双道。
那边一愣,咳了一声:“哦弟妹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沈双将季远发烧的事告诉他,却听那边一道旖旎的女音不知说了什么,对面的方鸣之就像急着挂电话似的:“弟妹,你看我这是有点脱不开身,那个…不用担心,你别看远子人高马大的,其实挺常发烧的,从小就这样,实在不行,你就给他吃点退烧药,啊?”
“你——”
沈双还想再说,那边就挂了。
沈双:……
算了。
她重新去找医药箱,最后,医药箱没找着,却找到了温度计,测了下:「39.5。」
这么高。
看了眼屏幕,沈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她又测了两次,一次「39.6」,一次还是「39.5」。
怎么一下子就发烧了,这么高可别烧坏了脑子……
沈双拍了拍季远那张脸:
“醒醒,醒醒……”
季远迷迷蒙蒙地睁眼,眼皮被热气熏得发红,一双桃花眼尽是水汽,看了她一会,又闭上眼。
“哎,你别睡。”
沈双真急了,可手被他抓着又抽不出来,只好别别扭扭地倚着床,一边划着他手机思虑该找谁。
方鸣之?关机了。
翟墨?这时候打电话,不妥。
往下滑,才发现季远通讯录里一共就两页,估摸着是私人手机,一下就翻到了头,最后,沈双看着那“宁女士”,心想,应该是他妈?正犹豫着要不要大半夜扰人清梦,就见屏幕上一行字跳出来,“宁女士”三个字像滚动条一样滚动。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宁女士”打来电话。
沈双心里松了口气,接通,还没说话,就听一道风情沙哑的声音传来:“小远,你现在给妈账上转一千万,啊不,两千万吧。我跟你张姨他们凑了个桌,今晚手气不好,都输光了。”
大半夜来要钱?
沈双听到了那边“哗啦啦”的麻将洗牌声,正要开口,就听那边继续道:“儿子,快点啊,妈这等着钱急用呢——”
“——伯母,季远他发烧了,接不了电话。”
沈双忙打断她。
“你谁啊,怎么接小远电话?你让他接电话,我来跟他说。”
“他真的发烧了,39度5,伯母您方便过来一趟吗?就在他罗普湾的公寓。”
那边“哦”了一声,像是感到为难,过了会才道:“可我现在有点事脱不开身,要不这样,你给他助理打电话,让那个,对,孙助理过来处理,他很能干的,什么事都能处理好。”似乎是那边牌搭子催,她扬了声,“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这不是来了嘛……”
“咔嚓”,还没等沈双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就挂断了。
沈双眨了眨眼,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屏幕上“宁女士”的名字又闪,她心松了松,再接,那边声音立马就进来:“对了,你别忘了,等季远醒了,记得提醒他给我转账,别忘了,啊?”
“咔嚓”,没等沈双回答,又挂了 。
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忙音,沈双一时却不知道什么滋味,她生病时陈秀娟女士每次都跟天塌了似的,端茶倒水忙前忙后地照顾,那也是她最能作的时候,可宁女士却……
她看了眼季远,眉紧紧皱着,这样的高烧,一般人总会呻l吟个两声,可他除了这一点紧拧着的眉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了,时间不容耽搁。
沈双搓了搓脸,才要起身,眼睛却在掠过床头柜时顿住了。
第二格露出一角的……
是不是医药箱?
拉开一看,果然是的。
里面光退烧药就有好多种,沈双找了一款速效的,直接给他灌下去,谁知才灌下去,季远就吐了。
地毯、大衣,还有床,全都报废了。
沈双只好将人又拖到客卧,这回再灌药,总算成功了。
等吃完药,沈双又去烧了一壶热水,想了想,还煮了白米粥,温着,一通忙完,时间已将近三点。
客卧的床上,刚吃了药的男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脸不烧了,却更显出苍白,唇也白,黑色碎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头,似乎是感觉到热,他动了动,被子就掀了开来。
沈双叹了口气,伸手,替他将被子掖了掖,转身要走,才起身,手却被抓住了,低头,却见那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迷迷糊糊地抓着她:“别走。”
声音很轻。
沈双的心,一下就软了。
第102章 等待 昨晚做贼去了?(改)
沈双再没抽手, 对着季远那几乎像用硬笔勾勒出的侧脸,以及那脸上难得一现的柔软,她叹息了声。
她承认, 她心软了。
手机震动了两声,沈双用另只手划开,就见肖楠开始催她第四回 :「姐姐, 还回不回了?不回我可走了。」
知道她是不耐烦了,沈双莞尔,一只手打了几个字都不顺,干脆拿起, 凑近话筒,发了条语音过去,肖楠在那边早就睡了两回了,此时见一条消息发来, 忙点开, 就听沈双那小小的还带点沙的声音——
一定是熬狠了。
肖楠心里暗骂那祸水男, 再帅都不行,却听那边沈双道:“楠姐, 你在附近找个酒店睡一会吧,明天七点, 公寓门口接我。”
卧槽?
还真…
“他留你了?”
“没,病了, 发烧。”
“……哦。”肖楠懂了。
沈双对付男人是心狠, 可对着老人、孩子,和病人,那一贯是心软的——这也是肖楠、赵奇闾一直包容她的原因之一,这姑娘, 大事从不出错,纵小事任性些,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们爱她呀,和她的粉丝一样。
肖楠什么都没说,只嘱咐她抓紧时间休息,就一打方向盘,自去附近找了个宾馆睡觉。
沈双可不知道肖楠这些曲折的心理,她这一天节目录下来,又忙着照顾个病人半天,早累得不行,这会一坐下来,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热气熏到脸上,渐渐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和床头的夜灯融为一体,将这一隅照得隐隐绰绰:一个安安静静地趴在床沿,一个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中,两人之间,唯有一双手连着,叠成了个朦胧的影子。
季远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此时,天微微亮,一缕柔和的光照到女孩的脸上,将她脸上那细小的绒毛都照得纤毫毕现,比起平时的张牙舞爪,这一刻的沈双,才显出符合她年纪的稚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