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东兔子
“谢谢,”陈路周嘴角憋着笑了下,“不过,电影名字,夸夸我。”
徐栀:“……”
陈路周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见徐栀专心致志看电影,瓶子里的酒喝得差不多,重新坐下问了句,“好喝吗?”
比刚才的位置近了点,刚好在中间的位置,跟徐栀就隔着两拳头的距离。
第三案是母子误杀案,徐栀看得津津有味,囫囵吞枣地点了下头,“好喝,你哪买的,我看产地好像是西班牙?”
我能哪里买的?我连夜飞去西班牙给你买的?想什么呢,你有那么重要吗?
“就上次跟你去过的那个进口超市。”他说。
徐栀回头看他,似乎是不经意,突然问了句,“你今天心情不好?”
“怎么看出来的?”他深深地看着她,心莫名跳了一下,好像有麻雀,在他心尖上,轻轻啄了一口小米粒。
所以,还是有感觉的,是不是?
“还真是啊?”徐栀两手撑在沙发边沿,恍然大悟地转过头说,“说不上来,就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特别欠抽。”
陈路周:“……”
我就不该对你有期待。
“问你个问题,”陈路周用手背抹了下鼻尖,说,“纯聊天,没别的意思。”
“嗯,什么问题?”
“有没有想过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他说。
“没想过,”徐栀很直接地说,“看感觉吧,但我这个人比较肤浅,最好是聪明的,还能赚钱的。太笨的,长得再帅我也不行,因为沟通起来太累,我没什么耐心。”
“怎么看出来笨,人类智商大差不差,除了极个别,大部分还是无法看出来高低的。谈恋爱之前拉到医院做个智商测试?”
话题来了,徐栀说,“所以我比较肤浅嘛,暂时只能看感觉,不过,高考就是一个很明显的分界点,考得好和考得不好的人,自然而然就分道扬镳了……”徐栀说到这,才后知后觉地猛然想起来,陈路周好像高考就失利了,他应该是考得很不好吧,不然他妈也不会让他出国了啊,怕戳人伤心事,于是及时住了嘴。
“所以,你打算在大学里找?”陈路周一针见血、直白地说,“说实话,庆大也就一般啊。”
他确实觉得庆大一般,大概是因为他们班没人上庆大。
毕竟一中的宗山实验班都是什么程度呢,三十五个人,三十四个不出意外都应该上AB大,除了他,出国。当然,别的学校也是很好的,只是对于徐栀这种理论来说,庆大确实一般。
徐栀觉得他有点酸,自己考不上,还在这酸。但是她觉得自己能理解,毕竟高考失利的人情绪都敏感一些,“哦,那你觉得哪所大学好啊?”
“AB大都还行。”
拽不死你,还AB大。
徐栀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人菜梦远啊。
“嗯,你想法挺好。”
下次不要再想了。
天大概就是这么被陈路周聊死的,他忘了徐栀不是他的同学,也忘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光环她压根不知道,不了解,或者说,她对一中可能都不太熟悉,不知道宗山区是什么神仙打架的地方。他甚至也忘记徐栀只是个普高的学生,每年他们学校能考上AB大的,也就凤毛麟角。他大概有点习以为常地把徐栀当作他身边那些学霸同学了,所以说话也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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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之后,他俩有两天没见,也没联系,微信都没发过。徐栀没主动给陈路周发过,陈路周也没主动过,他这几天在忙着给傅玉青补拍几个航拍镜头,还要给陈星齐讲文化课,一天到晚安排的也挺满当,只是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看一眼手机,看有没有消息。
徐栀没给他任何消息,朋友圈倒是更新了一条。
徐栀:「想买个相机,有人给推荐吗?」
底下有一条回复,是朱仰起,十分钟前:「问陈路周啊,他这方面专家,而且他有朋友的家里做这个生意的,庆宜市的最大代理商,价格他能帮你谈下来。」
她可能还没看到,所以没找他,然而,过了一天,手机还是悄无声息,徐栀还是没找他。
陈路周把那条朋友圈打开看了眼,她没删,朱仰起的回复也还在,底下多了两条回复,一条是蔡莹莹的回复,还有一条是徐栀回复蔡莹莹,她没有回复朱仰起。
蔡莹莹:「要不,我帮你问问表哥,他做过佳能代理,他那里便宜相机不少。」
徐栀回复蔡莹莹:「好。」
朱仰起看到徐栀的回复,从厕所出来,拿着手机走到陈路周面前,啧啧两声,“我真搞不懂,明明有个更大更好用的在面前,她们跑去问什么表哥啊,你惹她生气了?”
陈路周倒是觉得有点新鲜,“她会生气?”
“那我怎么最近看你俩都不怎么联系呢,晚上也不出去喝酒了啊?”朱仰起说。
陈路周靠在床头看书,一条腿搭在床头,一条腿懒懒地踩在地上,自嘲地笑了下,看也没看就翻过一页书,说:“得了吧,人家自己有路子,非要我干嘛。”
被人骗了也是活该。
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徐栀还真被人骗了,买了个翻新机,蔡莹莹表哥说他现在不做代理生意了,给她推荐了一个微信,徐栀就加了,各方面都查了下,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相机也不是她要买,是表弟,老徐让她帮忙问问有没有靠谱的路子,出于对蔡莹莹表哥的信任,她也没多问,就把微信推过去了谁知道,表弟到手之后,用网上的办法验机,说是翻新机。
“尼康D810?”
机子在表弟那,他发了几张照片过来给陈路周,陈路周拿着手机都没把照片翻完,一眼认出来,还是一边把照片翻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这还用验嘛?一看就是翻新机啊,810现在没有新机,都是二手的啊。多少钱买的?”
他俩坐在酒吧,还是上次的吧台位置,陈路周坐在高脚椅上,一只脚点着地,徐栀坐在旁边,要了杯鸡尾酒,叹口气,“七千不到?”
他点着头,笑了下,“这不就是二手,这新机套机要两万,没算被骗。”
徐栀不太了解,喝了口酒说,“要不我给他弹个语音,你给他解释一下?”
“行。”
电话一接通,因为开着扩音,表弟就迫不及待地率先开口,“怎么样,专家哥哥怎么说?”
陈路周还拿着手机饶有兴趣地在看照片的细节,听见这声专家,下意识看了眼徐栀,啧啧,在外面都怎么吹我的。
徐栀咳了声,“我让他给你说。”
陈路周接过手机先解释自己算不上专家,“你估计当时就没听明白,你买的就是二手机,翻新机有封条的,你这个封条都没有,对方应该跟你说的就是二手机,具体这么看照片我也没办法确定,你先把东西都收着,等我跟你姐下山,你把实物拿出来给我看看。”
“哥哥,你是不是摄影师啊,你就是陈路周是吗?我在姐姐朋友圈看到你拍的拍照了。”
陈路周没想到自己在徐栀家已经快成名人了,但他不知道跟他脑子里想的那种程度可能有点点偏差,听见表弟这么问,就看了眼徐栀,笑了下,对电话那边说,“嗯,我是陈路周。”
这对话听着虽然很平常,但是他答得习以为常的自如程度,就好像,身边经常有人久仰他的大名,对他崇拜不已。
“哇,你就是传说中的陈路周嘛?”
“嗯,我是陈路周。”
就是这种牛逼哄哄的感觉。
但陈路周应该不知道,表弟会这么问的原因,单纯只是老徐在家里放过话,把他列为头号通缉人物。
——“就是那小子是吧!就是陈路周那小子!徐栀这么久不肯下山,就是因为陈路周那小子!看我不弄死他!”
当然,徐栀也不知道。
第25章 两虎·相遇
不是陈路周自我感觉太良好,是他这十几年的经历确实光彩且牛逼,有些反应是习惯成自然。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在最不牛逼的时候,碰到了徐栀。
今天酒吧人挺多,三三两两坐着,桌上摆着五光十色的酒杯以及昏昧摇曳的烛火,光怪陆离的光线射散在各个角落,像翠绿嫣红的花,东一簇红,西一团黄,诱使着都市男女们沉迷在诡谲的谈笑暧昧中。
大概是气氛使然,陈路周在挂电话后把手机丢还给徐栀,喝了口面前的鸡尾酒,把脚抬上来,肩松松垮垮地往下沉,眼神倒是没看她,低着头装模作样地看着自己手的虎口位置,也不知道在检查什么,本来想问,最近怎么不找我。又觉得有点太上赶着,于是话锋一转,“最近在忙什么?”
徐栀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言简意赅地表示,“看剧。”
“什么剧?”
“夸夸我,你推荐的。”
陈路周笑了下,这才侧头瞥她一眼,嘴角扬着,满眼笑意,“真去看了?”
因为太想知道结局,徐栀当天晚上就回去搜来看了,不过讲的根本不是什么巨额保险赔偿案,是一个一百多集的情景喜剧,她去网上搜了又搜,全网就这一部剧,是韩国的。她以为陈路周说的可能里面某一集,于是就点开第一集慢慢往下看,谁知道一发不可收拾,连熬两个通宵,全部看完了。
“怎么样,解压吗?”
陈路周笑着又问了一句。陈路周还挺喜欢这部剧,每年都会翻出来看一遍,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导演的冷幽默处理得很自然也很小众,别人问,他还真不定会推荐,因为他始终认为,分享喜欢的剧和喜欢的音乐这种,跟分享食物不一样,是精神世界的一个试探。
徐栀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她发现她的审美有点被陈路周带跑了,论以前,这种情景喜剧她是不会看的,没剧情很无聊不说,但是这个导演拍得很有深度,每集都有个小故事,人物看起来毫不相干,但是又环环相扣,细节全靠观众自己扒。
“还有类似推荐吗?”
徐栀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多闲啊,究竟看过多少剧和电影,这么冷门的剧都能给他找到。
“有,以后再告诉你。”
陈路周心说,哪能一次性都告诉你。
徐栀:“好吧,那那部电影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陈路周叹了口气,看着她这才娓娓道来,“网上都是关于她“劣迹斑斑”的过去,甚至有快递员出来爆料,说她脾气其实并不算好,有时候对他们很不客气,类似这样鸡毛蒜皮的言论洪水一样涌出来,甚至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因为从小被家人和丈夫保护的太好,从没有直面过人性。最后在失去丈夫的痛苦和自我的挣扎中,吞安眠药自杀了。导演给了个开放式结尾,因为她自杀的同时,警察那边也结案了,她丈夫确实是意外死亡,她被父母及时送到医院,电影镜头最后一幕就停留在她的心跳检测仪上,没说死没死。”
电影名字叫什么,陈路周是真的忘了。整部电影其实很压抑,也说不上多好看,是韩国一贯的风格,闲着无聊的时候,他随便打开的。要不是徐栀提起来,他也不会想到这类似的剧情。
“抗压能力这么低啊?”徐栀感慨了一句。
“怎么说,”陈路周剥了颗花生吊儿郎当地丢嘴里,低声说,“套入导演的设定,能理解,她从小在父母的保护中长大,长大后遇到她丈夫就是她的初恋,也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可以说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身边一溜的好人。现在一出事,丈夫死了,父母年事已高,无法再保护她的时候,身边的好人变坏人,就崩盘了也正常。”
“那你说,人是受点挫折好,还是不受挫折好?”徐栀问了这么一句,“或者说,我们每个人心里好像都有一堵墙,我也说不清楚这堵墙是什么,有些人是父母,有些人是孩子,也有些人是金钱和权利,假设,你心里这堵墙塌了,你会怎么办?”
陈路周心说,我何止心里一堵墙,我面前就是一堵撞也撞不开的南墙。
“这个问题待我研究一下,再回答你。”
“好。”
徐栀还是很茫然。
陈路周下巴颏儿微微抬起,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刚你弟说你明天就下山?”
“嗯,我爸催了,”徐栀问他,“你应该还要待几天吧?下来之后联系我?”
联系你干嘛。
转念一想到,哦,表弟。
“嗯,”他低头,继续没什么情绪地剥着花生,淡淡地点了下头,“看情况,可能要去趟外地,走之前帮你表弟的事情先解决吧。”
徐栀好奇:“去哪儿啊?去旅游吗?”
好奇什么好奇你。
“怎么,要跟我去吗?”陈路周抬头半开玩笑地看她一眼,眼底是少年略带挑衅的风流神气,似乎在说,你敢说去我就敢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