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东兔子
徐栀直视他的眼睛,丝毫不畏惧,就那刻,人都说少年无知且无畏,但她觉得,陈路周就是那种有知也无畏的少年,于是说:“你带吗?带的话我就去。”
听见这话,陈路周看了她老半会儿,没答应行不行,半晌没说话,最后才答非所问地丢出一句,“前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徐栀默默把鸡尾酒喝完,才看他一眼说,“没躲啊。”
陈路周:“那买相机的事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徐栀叹了口气,咳了声,“那我直说了啊,你听了别生气。”
陈路周嗯一声,轻抬了下下巴,眼神很冷淡,意思是你先说,我听听看。
酒吧音乐声混乱,徐栀缓缓开口。
“莹莹说,朱仰起可能喜欢我,让我离你俩远一点,她说当朋友还行,要是再进一步就不行了,她认为你们一中男生都一样,主要是有翟霄这个前车之鉴,现在看你们一中的男生都有点……你懂的。”
“朱仰起喜欢你?”陈路周一愣,“他对你做什么了?撩你了?”
“没有,没有,”徐栀忙解释说,“其实我觉得应该是她想多了,她说,朱仰起老点赞我的朋友圈,每条朋友圈几乎都评论,她还说你经常叫我去喝酒,多半都是为了朱仰起,她大概都不知道,咱俩喝酒,朱仰起都不在,我主要是怕她乱想,而且,她最近又失恋,所以也不太敢找你。”
朱仰起是老舔狗了,朋友圈里只要长得稍微漂亮点的女生一发朋友圈他都会兢兢业业地给人送上一个赞。
他至理名言——女神发朋友圈都是发给他这种舔狗看的,他不点赞多不礼貌啊。
陈路周闷闷地把剩下的鸡尾酒都灌进嘴里:“蔡莹莹怎么不说我喜欢你。”
这徐栀就很坦然,也很干脆,“哦,这你放心,莹莹说她恋爱经验很足,仔细分析过了,她没怀疑你。”
你俩在这抓通缉犯呢?
徐栀说:“莹莹说,你跟我一样,眼里只有赚钱,主要是你连你弟的钱都坑,让她对你有点误解。”
主要蔡莹莹还是说,像陈路周这种级别的帅哥,身边的女孩子绝对是如云举袖的,估计对美女都免疫了,也就朱仰起这种看见个漂亮女孩子就上赶着往上凑。
“所以你还是想跟着我赚钱是吗?”
“不然?难得咱们目标一致啊,”徐栀终于切入正题,“我有个好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陈路周坐在高脚椅上,还是比她高一小截,徐栀今天扎了个大光明马尾,鬓角留着碎发,衬得她额头饱满,毛孔细腻,整个人干净纯粹又利落,陈路周其实很震惊自己,就这么昏暗的光线下,居然还能注意到她的眼角有颗泪痣,小小淡淡的浅褐色一颗,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若隐若现,像朱砂痣,像心尖血,像一切让人触不可及的错觉。
大约是心跳过于快,他眼神越冷淡,若有似无地睨她,“说。”
“你听说过探店吗?”徐栀慢慢解释,“我以前高一的时候,闲着无聊注册了一个黄金屋的社交账号,黄金屋你知道吧,就是现在最大的生活方式分享平台,偶尔会在上面分享一些生活小日常,前阵莹莹染发,我录了个教程,但出了点意外,她本来想染个蓝黑色,结果褪色成绿色,那个小视频就突然火了,在平台点击量还挺高,粉丝也突然多了很多,然后就有人来找我们打广告,不过我们毕竟是学生,我不敢乱接广告,我想着要不就干脆去探店,网红店,平价店,都行,就是我们需要一个摄影师——”
徐栀试探性地看他一眼。
“说吧,准备花多少钱雇我。”
徐栀把这个问题抛还给他,“你想要多少。”
看你良心了,陈大少爷。
徐栀一回去,蔡莹莹一边剪着脚指甲,一边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陈大帅哥答应了嘛?”
徐栀换上拖鞋说:“没答应,也没拒绝,说看他有没有时间,所以我打算凑他的时间,他过几天要去趟临市,你说咱们把第一次探店的地址就放在临市的网红街怎么样?正好他们有家店的老板给我发私信了。”
“行啊,”蔡莹莹先是首肯心折地点点头,但又颇有微词地表示,“不过咱不带朱仰起那个猥琐男。”
徐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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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徐栀下山好几天,陈路周都没有再联系她,好像那座山就是信号屏蔽仪,徐栀曾经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出了那座山就跟他的世界隔绝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微信没有,朋友圈也没有更新,虽然他朋友圈本来更新也不太勤快,偶尔拍出一张好照片,会分享一下,比如之前的山鸡。
朋友圈更新就停留在山鸡那张照片上,后面的流星他也没发朋友圈,不知道是不是那晚没有拍出让他满意的照片还是怎么,反正之后朋友圈都没有更新过了。
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徐栀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机,电视机上播放的画面是《雪花女神龙》,老徐最爱的电视剧,每年暑假都要看一遍,徐栀每次都趁他不注意调台,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是不是遥控器坏掉了,怎么摁都没用。
目睹一切作案过程徐光霁:“……”
“徐栀,你是不是有病,”徐光霁一掌摁在她脑门上,“滴滴答答听不见啊,这是空调遥控器,出风口都给你搞坏了!”
徐栀:“……啊,是吗?”
徐光霁一脸知女莫若父的表情,“有心事啊。”
徐栀也说不上来,“算不上心事,就是有点事儿,在等一个人的电话。”
“陈路周?”
徐栀嗯了声,捞过桌上的电视机遥控器,想起来先说一下:“爸,我过几天可能要去趟临市。”
“跟那个陈路周?”声音稍稍又高了点,徐光霁注意力已经彻底从电视里转移出来了,牢牢盯着自己女儿看起来有点泛红的脸。
徐栀打算看看新闻,不知道是不是台风来了,山上塌方,把他给埋了,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说,“算是吧,我们打算一起去探店,不过跟你也说不明白,等我干成了再跟你解释。”
徐光霁听成了。
——我们打算去酒店。
“报警!报警!”徐光霁头冲脑热地二话不说去摸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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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周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徐栀送进局子了,不过他也已经不在山庄,早就下山了。在徐栀走后没两天,一看山庄人越来越少,陈星齐就吵吵嚷嚷地闹着要走,傅玉青一看今年台风影响挺大,也让他们早点下山,不然后续怕被困,一旦塌方,这边估计有十天半个月都会断水断电。
不联系徐栀,是因为他最近发生了一件挺尴尬的事。
刚下山那天,朱仰起叫了几个朋友一起打球,他难得手痒,就去了。结果正巧碰上谈胥也在一中球场,这事儿就挺神奇的,毕竟一中球场外校的学生是进不去的,体育馆暑期不开放,后场有个收费球场,要刷校卡的。而且,谈胥转学之后就没回过一中,对这里避之不及,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他怎么在这?”朱仰起比他还困惑。
“不知道吧,听说他准备回一中复读了,”朋友拍着球解释说,“现在成绩虽然还没出来,不知道他爸妈走了什么路子,就算要复读,估计也要给他塞回这边复读了。”
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儿,陈路周单纯出来打个球回去还得准备出国的材料面试,因为徐栀的关系,陈路周对谈胥的感觉一直都有点心虚,他多少也知道,谈胥虽然不是她男朋友,但两人关系多少是暧昧过的,只是没戳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这事儿其实他有次套过蔡莹莹的话。
徐栀如果没有谈胥这两年的帮助,她是考不到现在这个成绩的,谈胥甚至为了帮助徐栀复习,每周都在肯德基陪她写作业,一遍遍帮她订正错题,他俩也一起看过流星,徐栀为了带他放松,两周没吃早餐,用省下来的钱陪他去溜冰。
所以那天打球的时候,谈胥那波人里有几个复读生恰好跟他们认识,说要一起打的时候,陈路周懒洋洋地靠在篮球架上,直接拒绝了,“你们打吧,我走了。”
反倒是朱仰起发狠一般地把篮球往篮筐上狠狠地一甩,估计是见他总躲着谈胥,就急赤白脸地冲他大声吼了一句:“陈路周,你他妈敢走,我今天跟你绝交。”
篮球重重地砸在篮板上,发出一声“梆——”巨响,整个篮球架像个破烂不堪的铁板在寂静的篮球场发出噼里啪啦作响。
球场本来也没什么人,都是他们同学,然后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对连体婴今天在闹哪出,篮球慢慢弹到地上,但已经没人管,也没人去捡,都呆愣愣地看着这对连体婴在球场气氛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其实也就朱仰起一个人在发脾气,陈路周压根都没搭理他,双手抄兜靠在篮球架下,表情自始至终都冷淡地看着他,心里觉得这人贼他妈中二。
后来他俩在说什么他们就听不见了,只看见,朱仰起走过去,哥俩自己说的小话。
暧昧对象算个屁,你怕什么啊,你以前从来不这样,你这样我看着特别难受。
陈路周挺诚恳地勾着朱仰起的脖子给捞过来,在他耳边说,我小朱哥,你饶了我行吗,我不是怕他,跟他打球,我断过脚,我有心理阴影行吗?
放屁,你就是不想跟他正面碰。
行吧,这也是一方面,陈路周大大方方的承认,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朱仰起以及旁边一众人的怂恿,还是叹着气无可奈何地上场了。
所以,这会儿他在男科医院。
负责诊治的是一位姓徐的男科医生,陈路周看了眼他的工牌,名字叫——徐光霁。
还挺好听的。
徐光霁倒是没看他的病例卡,见进来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小伙,听他主诉症状之后,才让他把病例卡拿过来。
“打球伤到的?胳膊肘捅的?”
陈路周说不上尴尬,毕竟对方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这人脸皮本来就挺厚,毕竟是第一次上男科医院,就有点好奇地还四下打量了一下,“嗯,抢篮板的时候被人捅了一下。”
“除了无法晨勃还有别的症状吗?”徐光霁例行公事的问话,问完掀开病例卡看了眼名字。
——陈路周。
徐光霁瞬间抬头对上他:“你就是陈路周?”
陈路周刚想说,好像看片也没感觉了。一听见徐光霁这种熟悉的打招呼方式,心想,这他妈都有人认识我,一下子整个人偶像包袱又给背上了,咳了声,“晨勃也还行,就没以前那么……”
硬。
第26章 挣钱·要紧
徐光霁心领神会地挑了下眉,表示了解,长长地哦了声,“家里是做什么的?”
陈路周愣了一下,这跟他这个事儿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做生意。”
徐光霁又哦了一声,不知道在电脑上输入什么信息,“有兄弟姐妹吗?”
陈路周:“有个弟弟。”
徐光霁:“测过精子活跃度吗?”
陈路周:“没有。”
徐光霁看他一眼,“现在能行吗?”
陈路周咳了下,“我……试试。”
徐光霁给他开了一张单子,让他先去交钱,陈路周拿着卡和病历本一走出去,朱仰起就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医生怎么说啊,你他妈别是真废了?”
陈路周把病例本拍在他胸口,一言不发地拿着就诊卡去交钱。
朱仰起紧追不舍,心急如焚地问,“医生到底怎么说啊?”
“不知道,”陈路周走到窗口,把卡递过去,掏出手机准备付钱,“让我测精子活跃度。”
朱仰起不敢置信:“不会吧不会吧,医生就什么都没说?”
“问我家里是做什么的,还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陈路周有点懵,别说男科,他平日里发烧感冒都少,从小到大几乎没上过几趟医院,所以挺困惑,“你说他问这个干嘛?”
朱仰起小脑袋瓜多聪明啊,他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让你送红包啊!我听我爸说有些医生私德不好的就会这样,会跟病人暗示要红包!”
“真的啊?”陈路周啧了声,要摇头说,“看着还挺正直一医生呢。”
“我要不现在出去给你买俩红包?别的不重要,咱还是治病重要,毕竟这事儿关乎你后半生的幸福。”朱仰起现在对他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态度,昨天要不是他在那作,陈路周也不用遭这个罪。
陈路周心说至于吗,他感觉也没那么严重啊,就是早上醒来好像跟以前有那么点不一样,于是找了个片看,也没什么感觉,估计是昨天打球被谈胥胳膊肘捅得那下多少伤到了,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养几天自己就恢复了吧,结果朱仰起说这事儿可大可小,说不定以后就这样了,所以他才挂了个号过来看。
“不……用了吧。”
陈路周虽然脸皮厚,但为这事儿给医生送红包是真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