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的夜 第66章

作者:明开夜合 标签: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将车靠边停下,手臂撑在车窗上,转头去看窗外,能自楼间的缝隙越过去,看见南笳所住的那栋楼。

  凌晨两点,那一栋尚有几扇窗户亮着,可隔得太远,具体的楼层,已分辨不清了。

  心中只觉得极其荒谬。

  可仍然遥遥地看着那栋搂,直到接连不断地抽完了两支烟,方才熄灭了烟,关窗,折返。

  ——

  南笳还没睡。

  作为东道主,将瞿子墨送到酒店楼下之后,就回自己的住处了。

  给陈田田打了个电话,陈田田也没睡,又逢彭泽通宵夜班,就打了车,来南笳这儿留宿。

  一进门,陈田田就笑说,“稀奇。跟野男人这么早就结束了?”

  南笳已经知道了狗仔偷拍的事儿,正在跟关姐沟通解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就跟人一块儿去严导那儿吃了个夜宵。即便是,三小时,掐头去尾的,够做什么?”

  “三小时还不够……不是,你以前跟别人都是几小时起步的?”

  南笳笑着抄起抱枕砸了陈田田一下。

  陈田田见茶几上有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兑了点儿软饮,从冰桶里夹了两块冰,丢入杯中。

  “喊我过来想聊点儿什么?”

  南笳端着酒杯,看她,“问你个问题。”

  “问。”

  “你觉得,正常的爱情是什么?”

  “你先定义一下正常的爱情?”

  “就……你为什么愿意嫁给彭泽?他对你很好?你跟他在一块儿很放松?还是你俩有同样的发展目标?”

  “这些都有吧。”陈田田沉吟片刻,“我还真没细想过。非要说的话,最让我觉得没法离开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哭。”

  “你也可以在我面前哭啊。”

  “那不一样。有些事儿,其实还是没法跟你说的……你认同吗,友情和亲情,多少还是有界限的,可能在界限内,我能跟你说。超过这个界限,我能倾诉的对象就只剩下彭泽了。而且有时候哭的原因莫名其妙,比如我在那儿写稿,外接键盘卡了,我能因为这点儿小事突然爆发。要当时你在那儿,我可能就忍下来了。但彭泽在的时候,我就会跟疯了一样,突然爆哭……”

  南笳陷入沉思。

  陈田田打量着她,“跟你传绯闻的这男的,是你的新情况?”

  “算是吧。”

  “进展怎么样了。”

  南笳耸耸肩,“如果是用西方文化去定义的话,可能处在date这个阶段。我比较难判断,我对他有没有那种超越友情的感觉。但我觉得,他应该可以将我带入一段正常的感情。”

  陈田田笑了声,“如果说,你的正常是相对于之前跟周濂月的那种……那谁都可以,只要是名正言顺的。但如果你指的是我跟彭泽……不是,我俩根本不是什么模范范本。世界上哪有绝对正常的爱情?比如说开放关系,你觉得正常吗?但假如关系中的两人都觉得ok,那也没问题。”

  南笳点了点头,但没作声。

  陈田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有点迷茫。”

  南笳身体往下溜,躺了下来,枕在陈田田的腿上,“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有点儿轻飘飘的。像是气球,不知道会飞到哪儿去。”

  “是不是一夜爆红综合征。”陈田田笑说。

  “可能吧。我其实只享受在电影院里完整看到自己成片的那一瞬间,对我而言,出现在片尾演职员名单里,已经是最高荣誉了。后续附带的名气、财富这些,我觉得很虚,没什么感觉。”

  “您这是真正艺术家的心态,脱离低级趣味了属于是。”

  南笳笑出声。

  她承认田田说得对,友情是有边界的。

  比如她从来没告诉过陈田田邵从安的事。

  此刻也自然无法告诉她,对邵从安的恨可以说是支撑她这些年非要争一口气的执念,现在周濂月把人送进去了,她却有一种无端的空虚感。

  而这空虚甚至没法对其他人说。

  除了……

  除了周濂月——

  周濂月用帮她报仇雪恨的这个行为,把这件事,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人共享回忆的闭环。

  周濂月对她的影响太深了。

  她意识到。

  即便那是坏的。

  就像喝下高浓度的烈酒,需要一个周期,酒精才会彻底代谢掉。

  而在此期间,醉酒后的断片、宿醉后的头痛和空虚,对酗酒行为的自厌……都要一一经历过,才会痊愈。

  ——

  周濂月是在清早去往公司的车上,再度收到了屈明城发来的消息。

  还是条微博,南笳转发的严岷君发布的内容。

  一张照片,严岷君、南笳和瞿子墨三人的合影。

  严岷君的配文是:昨晚和我的男女主角小酌,聊剧本。

  而南笳开玩笑口吻转发:差点喝光严导珍藏的82年的拉菲。

  屈明城说:这回是虚惊一场,下回就不一定了[坏笑]。

  周濂月面无表情地点进了右上角的操作菜单。

  片刻,屈明城直接发来了手机短信:操,你拉黑我?

  周濂月直接将手机锁屏。

  片刻,他又拿出手机,给解文山拨了个电话,约定过两天要去他那儿一趟。

  这天晚上,周濂月下班后去了周浠那儿。

  果不其然,苏星予也在。

  他俩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讨论莫扎特和肖邦的区别,苏星予正在拉琴给周浠做讲解。

  周浠先听见了脚步声,苏星予顺着她转过头,跟周濂月打了声招呼。

  周濂月应了声,先去洗手间洗手。

  ——那天,苏星予半夜接到了周浠的电话,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跑来了。

  当天更是直接给周濂月打了个电话,请他晚上过来一趟,要跟他当面“谈判”。

  见了面,苏星予便说,不管以后周濂月怎么怀疑他,没关系,派人24小时盯着他,也没关系,只要同意他跟周浠在一起。

  苏星予这近一年的时间,在国外进修、演出……看着倒是比之前沉稳多了。

  他带了个皮箱子过来,一打开,往地上一倒,跟赌气似的。

  一箱子全是乐谱的手稿。

  他说,都是半夜睡不着觉,想着周浠时写的。

  年轻人抒发感情的方式,总是肉麻又直接。

  周濂月看着站在身边的周浠,那表情就像是要哭了,搞得他跟拆散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暴君似的。他哭笑不得,原本有几句走过场的叮嘱,也就算了。

  随她吧。

  自那以后,苏星予只要没有演出和课程,都会往这儿跑,有时候也会带着周浠一块儿出去听剧。

  周濂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吃过饭,周濂月回楼上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些陈年的文件——他不在这儿住,但时不时会将一些略显敏感的文件带回来保存。

  下楼时,准备找苏星予说件事。

  没看见客厅里有人,往书房方向走了几步,朝半开的门里瞥了一眼,又顿下了脚步——

  两人在窗户那儿,苏星予背向而立,几乎将周浠的身影整个都挡住了,周浠的两只手,则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周濂月眉头一跳,心情复杂极了。

  周叔琮去世那会儿,周浠才九岁。

  可以说,他这个做兄长的,基本也就等同于半个父亲了。

  没哪个“父亲”亲眼撞见这幕不觉得五味杂陈。

  周濂月转身,脚步轻缓地离开了。

  算了。

  过了两天,周濂月去了解文山那儿一趟。

  傍晚时分,夕阳晚照橙红的光扑了一地,空气热度不减,半刻即能使人闷出一身的薄汗。

  周濂月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夹杂一股沉绵的檀香味。

  解文山笑着迎上来打了招呼,叫周濂月去茶室坐着,自己则走到门口去,将“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变成“暂停营业”。

  周濂月早注意到了,每回他过来,但凡要留得久一些,解文山都会这么做。

  这也是为什么,在解文山生病那次之前,南笳从没在书店里碰见过周濂月。她碰见的只有不明原因的“暂停营业”。

  解文山烧了水,习惯性要为周濂月泡一杯龙井。

  周濂月却指了指那小柜子的里一盒碧螺春,叫他泡那个。

  解文山觉得疑惑,倒没多问什么。

  沸热的茶水,尚不能入口。

  周濂月一进门就留意到,书店里跟平日不一样,很乱,地上、架子上,全都堆放着书籍。

  他透过缭绕的茶烟瞥了一眼,问解文山:“清理库存?”

  解文山说:“我重新分了类,打算全部整理整理,书太多了,有时候我自个都找不着。”

  “这么多书,也不找个人帮您。”

  解文山笑了说:“我反正也没事儿,自己慢慢来就成,整理也是种乐趣。”

上一篇:姐姐对不起

下一篇:诱婚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