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喻言时
经过这么一闹,她哪里还有心思吃面。
脸上的热度过了好久都没散去。
看在他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的份儿上,她懒得找他算账。
夏君岱那家伙就跟没事人一样,随意和南絮攀谈起来,“傅婧娴找你干嘛?”
南絮挑起碗里的面,“问我去不去同学会。”
“你不许去。”
南絮:“……”
“你凭什么管我?”
男人眯了眯眼,眼里寒光四起,“在我之前,你们寝室都在撮合你和常遇是吧?”
她无语死了,“那都是娴娴她们开玩笑的。常遇喜欢的是雨菲。”
“那谁能保证他不会移情别恋?”他声色沉沉,“南絮,不要低估男人的嫉妒心,我今天下午已经非常客气了。”
南絮:“……”
——
吃完这碗长寿面,南絮二十七岁生日才真正画上了句号。
夜色深沉,灯火忽闪。
快十一点了,可某人却好像没有离开的自觉。
南絮无奈只好提醒他:“那个……谢谢你的长寿面!挺晚的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男人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姿态懒散。
只见他薄唇微动,发出简单的两个字,“不急。”
南絮:“……”
他并不急于走,他在等一个答复。
人生茫茫虚无,谁都寡情务实,只顾当下快乐。他却偏偏贪心,不止要当下,还想要未来。他想要有南絮的未来。
见他不走,南絮似有所感,心生不安。
果然,不等她抚平忐忑的情绪,男人低沉清润的嗓音急速刺破寂静的夜色,“许许,我早上的问题你想好怎么回答我了吗?”
他喊的是“许许”,而不是南絮。
今天早上在惠仁医院门口,夏君岱下车的时候给她留了个问题——
“南絮,我们的那个约定还作数吗?”
他们的约定究竟是什么呢?
南絮思绪翻飞,好像回到了过去。耳旁是男孩和女孩遥远的声音……
“夏君岱,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那你想几岁结婚?”
“二十七岁吧,等我二十七岁,你娶我。”
“好。”
那年南絮二十二岁,大四。
夏君岱二十三岁,大五。
两个还在象牙塔里的年轻男女,不曾被社会毒打,亦不曾遭受岁月的磨砺,却早早就将以后的人生做了规划。
幼稚,却真挚。
天真,却美好。
南絮放下筷子,转头看向夏君岱,慢吞吞地说:“夏君岱,你看过《半生缘》吗?”
很多年以后,曼桢和世均再见面,曼桢对世均说:“我们回不去了,世均,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梦像一团火,生活却是一池水。”【注】
当年的梦有多炙热,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糟糕,多无奈。
梦醒了,遍地是泥沼,南絮深陷其中,爬都爬不起来。
现在的她像是一只被扒光利刺的刺猬,瑟缩起光秃秃的皮肤,伤疤结了痂,伤害却一直在。活着就已经很难很难了,她拿什么爱他?
何况整整五年,岁月的洪流早已错开了彼此,中间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他们又如何放下心中芥蒂再度相守?
她用力掐了掐手心,轻言细语,“夏君岱,我们不止是错过了一时……”
“南絮!”男人强势地打断她的话,掷地有声,“别拿言情小说的那套搪塞我,你知道我压根儿就不信这些。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岁月就从来没有辜负过我。在你这里也一样,不会有例外。”
骄傲,不可一世,却又偏执得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只当年分手的原因大头在絮絮身上。
【注】:来自网易云评论区。
感谢墨西小可爱的雷,爱你(づ ̄3 ̄)づ╭?~
第39章
第39坏
后面几天, 南絮一直在忙医院的事情。她和常遇私下聊过,这件案子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私下和解,真要是闹到法庭上对双方有不好。
医院声誉受损,对两位医护人员的职业生涯多少也会产生影响。事发当时病房里并没有监控, 苏寒影和张甜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指控病人性|侵。
而在病人这边, 性|侵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再者他身份特殊, 也不宜声张。
常遇那边的态度也很明朗——他会力劝他的当事人跟医院和解。
即使这样, 南絮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有惠仁的案子在, 她根本无法松懈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惠仁的案子, 她手里暂时没有别的案子。专攻一个案子能省力不少。
一忙起来完全把同学聚会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本来这件事她压根儿就没上心, 容易忘记也正常。
周六下午, 南絮抽了半天时间去临水镇。
近来炎热, 日日都是大太阳。气温居高不下。直接窜到了三十七|八度。
顶着大太阳出门非她本意。近来思绪不宁,容易想东想西, 好像只有去趟临水镇她才可以安心。
临水镇和糖水镇毗邻,近两年政府大力推广, 又有糖水镇带动辐射, 也迅速发展成了旅游名镇。
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青石板路蜿蜒,雨巷悠长,白墙黑瓦,烟火人间。深深浅浅的旧时光,诗情画意,吸引了很多年轻人。
临水镇南絮好久没过来了,上一次来还是去年腊月。她开车来这边见一个当事人, 顺带折去詹家看了看。
这几年她其实不常过来,逢年过节也大多是电话同詹家人联系。她自顾不暇,每一天都在和情绪抗争,一不小心就会被坏情绪打倒。这个地方她过来也只会徒增伤感。除此之外,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每次登门也专挑寻常日子,每逢佳节和过年,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越是普通的日子,越是不会勾起艰涩的回忆。詹家人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够治愈一切。南絮也是近两年才愈加深刻地认识到时间不仅不是良药,它还是毒药。有些痛存在了就是存在了,它一辈子都无法抚平。
南絮的车前两天出了点小意外,送去修理了。她借了堂姐的车。大红色的卡宴,外形张扬又扎眼。
从市区开车去临水镇要一个小时。
南絮车开得很慢,似乎一点都不赶时间。
在路上她收到夏君岱的微信消息。没头没脑的一条消息——
夏君岱:【今天晚上不许去参加同学会。】
南絮:“……”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晚就是1班的同学聚会。
南絮本来也没打算去参加。
一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停在一栋老房子前。
两层小楼,好几十年,年代感厚重。
前两年外墙刚刚翻新过一遍,刷了一层白漆,可还是难以掩盖老楼的沧桑。
午后太阳明晃晃高挂天空,浓阴下,几只家猫缩在角落里打盹,模样惬意。
院前一棵茂盛的石榴树,枝叶清透,鲜绿生涩的小果子藏在叶子后面,时隐时现。
今年石榴长势好,树梢上硕果累累。
六月,石榴还没成熟。到了八九月石榴就应该可以吃了。
今年的石榴定然会丰收。
这棵石榴树每年都会开花结果,果子每年也都会成熟。可是人呢?人会回来吗?
小镇就这么大,人来人往,南絮的车又惹眼,她一到就引来了左邻右舍的目光。
有老人认识她,笑着同她打招呼,满脸慈祥。
南絮微笑地回应:“阿婆好!”
屋里的两位老人听到外头的声响,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詹父年过半百,两鬓斑白。一见到南絮立马露出笑意,惊喜道:“许许,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南絮笑容清丽,“过来看看您和阿姨。”
“许许,别在院子里站着了,这么大太阳,快进屋!”詹母身材消瘦,老态明显,笑着迎南絮进屋。
她从后备箱里取了东西,提着几袋水果和保养品进屋。
大半年没见,两位老人居然以惊人的速度在衰老。岁月无情,谁都没挨过。对于詹家不止无情,更是苛刻。
家里的陈设万年不变,一如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