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喻言时
傅婧娴挑了挑眉,“祈祷我能控制得住我的暴脾气。”
傅婧娴离开后,詹母先提着两只热水瓶回了病房。
詹父和南絮走到走廊另一头说话。
外头天很蓝,几朵棉花云盘旋不动。
四目所及之处高楼林立,群山逶迤,堰山映出一个小角。
詹父酝酿开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常遇这孩子这些年一直不找女朋友,他家里人都着急死了。他父母跟我们提了好多次。眼看就快三十岁了,就这么一直担着。我和你阿姨也劝过几次,可是一直没什么用。他非常抵触我们说这些,我们也不敢多说。这么多年他还是放不下雨菲。你们年轻人能聊得到一块去,你帮着劝劝他吧。要是有合适的姑娘也给他介绍介绍。总这么单着也不是事儿。他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我想雨菲应该也是希望他能幸福的。”
看来那晚在西子人家门口她说的那些话常遇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男人和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有人长情得令人心疼,有人又渣得要死。
南絮:“叔叔,您说的我都知道了。您放心我会找时间和常遇聊聊的。”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这几年常遇一直在暗中调查雨菲的事,他总认为雨菲当年自杀事件有蹊跷,他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自杀。为了调查这事儿这些年他东奔西走,问了很多人,也求了很多人,都有点魔怔了。说到底他还是不愿意接受雨菲已经离开的事实,心里面一直放不下,执念太深。”
如果詹父今天不告诉她,南絮根本就不知道常遇在调查雨菲的事情。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詹雨霏会无缘无故在家里开煤气自杀。南絮的父亲亲自出面拜托警方一定要彻查到底。
当时警方也确实彻查了,可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最终还是以自杀结案。
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以后,大家伙才不得不接受。
虽然在此之前,南絮意识到詹雨霏那段时间情绪不对劲儿,不过她以为好友只是和常遇分隔两地闹情绪。那会儿常遇被云陌一家老牌的律所特招,过去实习了。两人一直处于分隔两地的状态。
南絮以为就是情侣之间闹脾气,也没往深处想。为此她还特意让斑斑去陪詹雨霏。
詹雨霏出事以后,她一直想不通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结束二楼自己的生命。
直到一个月后南絮收到了一封雨菲的邮件,那是雨菲生前写好的,设置了特定时间发送给她……
南絮脸色发白,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詹叔叔,我会劝他的。”
她原本是要回律所的,可却掉头去了院长办公室。
南絮推门而入,夏君岱正在看病历,姿态随意闲适。侧脸轮廓精雕细琢一般,一笔一划勾勒完美。
他的身后几盆薄荷威风凛凛地立在窗台处,枝叶扶疏,生机盎然。
这才是生命该有的样子,生机,葱绿,积极,奔放。
哪怕这俗世充满疼痛,哪怕她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可她依然要努力活下去。不为其他,只为再多看他几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去趟市区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看情况,可能来不及写。到时候评论区请假。
第50章
第50坏
那天回到家以后, 南絮就感冒了。
也不知是空调吹多了感冒了,还是本身身体素质下降了被人传染了,她华丽丽地中招了。
起先就是鼻塞,流点鼻涕, 喉咙疼, 她也没太在意。以为过几天就会好的。
可过了两三天也没好, 反而愈加严重了起来。
她好久都没感冒过了, 这次流感来势汹汹, 她不止流鼻涕, 扁桃体发炎, 而且全身乏力, 根本就提不起精神。
一上午尽抱着纸巾擤鼻涕了。鼻头通红, 火辣辣的。半天下去, 一盒抽纸光速见了底。
下午还顶着大太阳去见了一个劳务纠纷的当事人。
见面后谈了一个多小时。南絮再回到律所头昏脑涨的,整个人都有点扛不住了。
她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助理薛晚晚给她拿了一盒三九进办公室。
南絮泡了一杯喝下。三九喝完就开始犯困, 昏昏沉沉的。
堂姐南柳看她这样子实在放心不下,轻声说:“许许, 你去医院看看吧, 配点药吃,再不行挂个水。”
南絮直摆手,“小感冒,懒得到医院折腾。我下班到药店买点感冒药吃吃就好了。”
南柳劝她:“要不你现在就先回家休息吧。季许卿也回来了,律所有我俩顶着,你就放心好了。”
南絮头重脚轻,整个人晕头转向的,也确实扛不住了。
她说:“老姐,那我就先回家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南柳:“放心吧,你就是老妈子的命,成天尽知道操心。”
南絮在小区对面的药店买了几样感冒药。
回到家就着开水吃掉。然后直接躺床上睡觉。
精神不济,一沾到床就迅速睡了过去。
***
常遇因为小腿骨折,已经在惠仁医院住了一周了。这一周夏君岱一次都没露面。他想跟夏君岱道谢都找不到机会。
说实话常遇和夏君岱一点都不熟,当年只有几面之缘。一大伙人在一起聚餐,他们见过几次。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几乎没什么焦急。
上次613事件,他是病人的代理律师,站在院方的对立面,等于站在了夏君岱的对立面。这次他小腿骨折,他根本没想到太子爷会交代下面的人关照自己。不止请骨科的大主任亲自给他主刀,还给他安排了独立单人病房,清净又方便。
他知道夏君岱对自己特殊关照是因为南絮,他只是承了南絮的情。可该道谢还是得道谢。
常遇都计划好了,等出院的那天去见夏君岱一面,亲自道谢。
没想到夏君岱今天会主动来病房。
太子爷是临近下班的时候来的病房,身上白大褂纤尘不染,禁欲又斯文。
自从太子爷接手惠仁医院以来,外界对他褒贬不一,各种声音都有。常遇或多或少也听了一些。
他倒是蛮看好夏君岱的,这位爷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该有的能力和手段一样都不少。
夏君岱来得突然,病房里只有常遇一个人。詹父詹母回家拿东西去了。
病房在16楼,窗外视线开阔,远山青黛,釉绿苍翠。
太阳还剩半张脸,隐在山峦背后,火红的光晕渲染了天边的云彩,火烧一般红艳。
常遇现在依然行动不便,只能躺在病床上,小腿打着石膏,厚重的绷带缠着,模样滑稽又可怜。
不过气色倒是不错,面色红润,精气神也足。
太子爷不期而至,常遇颇为意外。忙指了指病床边的一把椅子,“夏院快坐!”
“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起来给你泡茶,柜子里有矿泉水,夏院要是不嫌弃,你就自己开一瓶。”
“常律师不用客气,我不渴。”夏君岱往椅子上坐下,懒洋洋的坐姿,“环视病房一圈,徐徐问道:“你家里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常遇轻声回答:“回家替我那点东西,刚走。”
夏君岱点点头,气定神闲道:“我听于主任说了,你恢复得不错,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这天天都在盼着早点出院,在医院都躺废了。”常遇笑着说:“这事儿还得感谢夏院,没有您,于主任也不会亲自给我主刀。”
夏君岱:“你是南絮的朋友,这么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常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夏院。”
闲聊两句,夏君岱切入正题,“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问常律师。”
“但说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常遇自然也知道夏君岱不是来跟自己拉家常的,肯定有事找自己。
只不过他想不通具体是什么事。两人其实并不熟,也没什么交集。会有什么事能让夏君岱亲自找到病房来?
年轻的男人酝酿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常律师,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但事关南絮,我还是不得不问,希望你不要介意。”
“南絮?”常遇当即皱眉,忙解释:“夏院别误会,我和南絮只是普通朋友。”
夏君岱:“我知道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常遇诧异,“那是什么事儿?”
夏君岱不紧不慢道:“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调查詹雨霏的案子。”
男人话音未落,常遇面色微变。
他镇定说:“没错,这几年我确实一直在调查雨菲的案子。因为我一直认为雨菲当年自杀非常蹊跷,我始终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自杀。不过这是雨菲的事情,跟南絮有什么关系?”
夏君岱的声线平稳低沉,“本来我也觉得这事儿和南絮没关系,我也没把这件事和南絮联系到一起。但是上次613事件,你俩碰面,你跟南絮提到了詹雨霏,她的情绪和状态立马就不对劲儿了。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想起了已故的好友,伤心而已。可后面她去临水镇看望詹雨霏的父母,回来的路上情绪直接就崩溃了,连车都开不了,还是我去接她回来的。在西子人家见到你,她还特地下车去和你说话。那次你们究竟聊了什么?”
常遇回忆了一下缓慢回答:“其实也没说什么,南絮说她走出来了,希望我也能走出来,她说这是雨菲希望的。”
“当年是南絮跟我提的分手,在她毕业前,突然就提了分手,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单方面结束了我们两年多的感情。然后拉黑了我的一切联系方式,火速离校,毕业典礼都不参加,连毕业证都是傅婧娴替她领的。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通这件事,问她也问不出来,只说不合适。直到前段时间我才突然意识到南絮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正好是詹雨霏自杀不久后,那个时候我就很少见到她人了。当时我也没想太多,认为她是失去了好朋友,伤心难过而已。如今细想,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我觉得这两者一定有什么关联。我的直觉告诉我詹雨霏自杀没那么简单,南絮可能知道点什么。”
常遇神色激动,“南絮不可能知道的。当时南絮的父亲找了很多关系,警方也彻查到底,我们这群人个个都录了口供。如果南絮知道什么她不可能不告诉警方的。雨霏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俩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夏君岱:“你先别激动,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常遇:“雨菲自杀前,我在云陌实习,我们一直都有联系,电话微信压根儿就没断过。她的情绪我看不出任何问题,和以前一样。突然一天她就自杀了。我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些年我一直到处托人调查,四处打听。可惜我人微言轻,很多场合都非常无力,什么都没查出来。”
“交给我吧。”夏君岱平静地说:“夏家的人脉总归还是有点作用的,总比你单枪匹马要强得多。”
“谢谢。”常遇眼眶微红,“这些年所有人都劝我放弃,别查了,不要这么偏执,放下雨菲,好好生活。夏院你是第一个说要帮我一起查的人。”
夏君岱:“不用谢我,我是为了南絮。”
——
和常遇聊完,夏君岱直奔堰山度假山庄。
他晚上还有个饭局。对方是惠仁医院药品的供应商。恰巧泰安的老总沈渌净也在。
本来这种饭局他都一律丢给纪岑的。但因为沈渌净要出席,他就自己去了。
虽说都是生意场所的合作,利益挂钩,金钱至上。但他确实敬重沈渌净,想交这个朋友。
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众人尽兴。结束的时候都十点半了。
有人提议转场,继续下一局。一群人一拍即合。
就夏君岱和沈渌净没去。
其他人不依,嚷嚷着说:“咱们这群人就数您二位颜值高,你们不去,还有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