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则征
陆承则敛下眼眸,低低道:“会好好吃的。”
林昭穆每每提起他的胃病语气就不会太柔和,陆承则不敢顶撞,都低眉顺眼地听着,正巧一秘书来送刚才的会议记录,见到了这一幕,他不似余特助那般时常跟林昭穆有接触,是头一回见到他们两人的相处,一时惊疑不定。
谁能想到在公司里铁腕手腕的陆承则,在女友面前竟是这个模样?
秘书瞧向林昭穆,这个看起来温柔娴静的女人,还有这手段?
不过秘书也不过是多瞧了两眼,陆承则就察觉到他瞧向林昭穆的目光,不满地向他扫来,他忙收回视线,退出了办公室。
林昭穆没发觉陆承则这奇奇怪怪的占有欲,低下头继续刷着她的手机,她正在看一本意大利小说,沉浸在剧情里面。
陆承则细嚼慢咽地吃着饭,他知道他吃完之前,林昭穆不会走,她既然等着,就会等到他吃完然后收走空食盒。
他抬眼看向林昭穆,就见她依旧专心致志地对着手机。
于是,他似是不经意地,一边吃着饭,一边问:“刚才你那个同学,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林昭穆还专注在小说剧情里,听到他这样问,便随意地答了句,“你当然没见过,我毕业后就跟他没有过联系,我今天碰到他才知道他在这儿上班。”
“哦,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看上去关系不错。”
“在大学时有段时间关系确实不错,但后来他跟方……”她说到这,突然一顿,改口说,“后来闹了矛盾,就慢慢少了往来。”
跟那人闹矛盾的是方嘉远,有些话下意识就要说出来,不过林昭穆还是会尽量在陆承则面前不提。
陆承则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改口,只道:“原来是这样。”
在陆承则终于把食盒里的饭菜吃完后,林昭穆收起餐盒,从他公司里离开。
下午,陆承则把那位意大利员工的信息调出来看了眼,他原来在陆氏集团意大利分部,一年前调到了这儿,并无特别之处,且他的婚姻状况那儿写的是已婚,陆承则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对于这一番行为,陆承则做得并没那么坦荡,他其实并非对林昭穆不信任,只是林昭穆身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男人,说说笑笑又互换联系方式,再加上是他所不知道的、林昭穆在意大利时的过往,就难免会放在心上。
此时他突然就理解了当年林昭穆会因为他身边出现的女人不高兴的行为,有了那么点儿感同身受。
只是这事儿还没完,两天后,陆承则下班回家,林昭穆就突然向他问起:“你有靠谱的离婚律师介绍吗?”
当时陆承则还在玄关换鞋,闻言动作一顿,那一瞬间脑海里冒出的念头是:他们还没有结婚,用不上离婚律师。
挺荒唐的,这分明就不可能是林昭穆需要,便他还是下意识想到了他们身上。
陆承则换下了皮鞋,“我没用过离婚律师,倒也不是很清楚,回头我让余特助去问问,你有朋友需要?”
“对,是Riccardo,他跟妻子正准备离婚,他在国内朋友少,就向我打听有没有靠谱的离婚律师推荐。”林昭穆说,想到陆承则大概不知道Riccardo是谁,又解释了句,“Riccardo就是前几天我在你公司碰到的那位同学。”
陆承则知道Riccardo是谁,他看了资料,也就知道了那人名字。
他惊讶问:“他要离婚?”
“嗯,他妻子是平城人,他来这儿工作也是因为他妻子,只不过来了这儿之后矛盾越来越多,这段婚姻没能再继续下去。”
“这样啊。”陆承则心不在焉地回。他对Riccardo的婚姻经历不感兴趣,只是想着,离婚就代表,Riccardo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他还来麻烦林昭穆帮忙找离婚律师,就让陆承则不大舒服。
林昭穆突然想起什么,问:“你没有熟悉的离婚律师吗?当年秦诗语离婚的时候,不是你帮她找的律师?”
陆承则怔住,僵立在那儿,有些傻眼,他知道林昭穆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但还是不自觉就紧张起来,忙解释说:“当时就是让余特助物色着请了个,我哪会为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心。”
林昭穆“嗯”了一声,说:“那你问问余特助吧。Riccardo到底也是我朋友,他又在异国他乡的,能帮就帮一点儿。”
可见,她的重点完全没有放在帮秦诗语找律师这一事儿上。
只不过现下提起秦诗语,林昭穆便又讲了句,“我听说秦诗语再婚了?”
陆承则:“好像是有这回事。”
“小旋跟我讲的,看来是真的了。你没收到请柬?我以为她会给你发请柬呢。”
陆承则这才想起来,几个月前秦诗语确实给他发过请柬,余特助来问过他,他只让余特助随了份礼,就没再管。
不过他没讲,只道:“可能吧,余特助处理的。”
恰时林斐然写完作业,需要林昭穆去签字,林昭穆便去了书房。
陆承则摸摸鼻子,又想起了“报应”一词,特别是当Riccardo和秦诗语两个名字撞在一起时。
第77章
陆承则便是有百般个不愿, 但答应下的事还是得做。
一天后,余特助提供了一位靠谱的离婚律师的信息和联系方式,陆承则转交给林昭穆, 林昭穆再转交给Riccardo。
对于此事的后续, 陆承则多少知道些——Riccardo对这位律师挺满意, 很快就签下了合同,接下来的离婚事宜,都会由这位律师来负责。
陆承则还听说, 因为Riccardo中文会的很少, 英文表达起来也不似母语那般流畅,为了能与律师交流顺畅些,有那么几次还是叫上林昭穆一起去见的律师。
陆承则是不大高兴的,但他没有提出异议的理由,林昭穆和Riccardo清清白白,林昭穆也只是为身在异国他乡的朋友提供些帮助, 若连这个他都要制止,着实不讲道理。
所以他并没有林昭穆面前表现出他的不高兴,相反, 如果Riccardo那儿又遇上了什么困难, 他也会主动提出帮助。如此一来,林昭穆倒也会将Riccardo的事儿说与他听。
陆承则还知道,Riccardo为表感谢, 会给林昭穆送些小礼物,也偶有邀请她吃饭, 总之,这段时间林昭穆与Riccardo的往来频繁。
同时,林昭穆已然停了给他送饭。
这两者其实并无太大的关系, 是陆承则在胃病好转,去医院的复查结果很好,也停了药,便没什么理由再让林昭穆送饭。
只不过林昭穆停掉送饭的那天中午,正是Riccardo请她吃饭的日子。
陆承则心下便有些芥蒂。
这个芥蒂准确来讲,并没什么道理,但他总控制不住多想。
这大约就是没什么安全感的表面吧。
进入深秋之后,平城迎来一大降温,开始为迎接寒冬做准备。
在气温降到零下的那一日,陆氏总部内却极为热闹——Riccardo的妻子来公司里找他,两人在大堂就闹了起来。
陆承则得知此事时,Riccardo的妻子已经被安保送走,而Riccardo也回到了工位上。只是余特助知道这位在陆氏工作的员工是林昭穆的朋友,跟陆承则提了一句。
陆承则便问:“因为什么闹起来的?”
余特助道:“他妻子来公司里好像是问他要孩子,最近孩子由Riccardo看护,妻子想带走,Riccardo不让,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他们多是用意大利语吵,英语用得少,所以具体的大家也不是太清楚。”
陆承则兴趣不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余特助欲言又止。
陆承则诧异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余特助轻咳一声,“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他稍作停顿,“他们吵架时,提到了林昭穆的名字。”
旁观的那些人虽然听不懂意大利语,但林昭穆在意大利用的名字没有另外取,就叫“Zhaomu”,Riccardo他们吵架时提得多了,自然能注意到。
而因为Riccardo是林昭穆朋友,他们开始吵架时,余特助就留了心眼,让他助理下去劝劝,助理知道林昭穆,听到了她名字,回来自然就会对余特助说。
听到这话,陆承则神色有了一丝波动。
他说:“把当时的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余特助依言,离开办公室后就去调取了监控,发至陆承则的电脑。
监控有声音,虽然大堂时常嘈杂,但Riccardo和妻子吵架时,他们恰恰站得离监控近,那洪亮的骂声都被录了进来,陆承则能清晰地听到。
意大利语他虽听不懂,但可以使用翻译软件。
Riccardo他们确实提到了林昭穆,用翻译软件之后,陆承则就大致知晓了他们在聊些什么。
“林昭穆”这个名字,是Riccardo妻子先的,在Riccardo骂她跟新男友胡来,孩子不能交给她,他妻子就反骂说“你不也跟旧情人勾搭上了么,你跟林昭穆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在翻译软件上看到显示出的“旧情人”三个字,陆承则凝起眉来。
他不知道林昭穆在意大利时和Riccardo究竟有怎样的过往,他只从林昭穆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有段时间林昭穆与Riccardo关系不错,但因为方嘉远与Riccardo闹矛盾,林昭穆也就渐渐与Riccardo疏远。
Riccardo的妻子却能用上“旧情人”一词,总应该有一个由头,陆承则对此一无所知,这种对无知的恐惧就渐渐蔓延开来。
只不过Riccardo他们吵架不可能条理清晰地叙述过往,就是你一言我一句互相诋毁,也无逻辑可言。陆承则就只能从Riccardo妻子口中拼凑出轮廓。
比如,Riccardo妻子说:“林昭穆都已经成了你老板的女友,你再不把孩子给我,我就把你跟你她的破事都告诉你老板,看你能不能保住工作!”
她还说:“这次肯定不止被凑一顿那样容易!”
而Riccardo的回击大概就是:“你这个疯女人!婊.子!胡说八道!你自己出轨,别想把脏水泼到我这里!”
陆承则知道Riccardo和他妻子的矛盾肯定与林昭穆无关,他对林昭穆的这点儿信任肯定有,Riccardo妻子这场大闹就是口不择言的谩骂,但是对于那些他不知详情的过往,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着。
如果林昭穆与Riccardo真的有那么一段过去,那么陆承则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看着他们两个依然交往甚密。
他着实理解了当年林昭穆看他与秦诗语往来的心情。
这日傍晚,陆承则下班格外早,哪怕工作量依然跟平时相差无几,需要处理的未读邮件还有好几页,但他没有心思留下来加班,也就拿上电脑,先回了家。
他到家时林昭穆还在房间里翻译稿件,而林斐然也在做作业,大家都各忙各的,只有曲阿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向陆承则打了招呼,“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今天闲,没什么事。”陆承则随口诌了句。
曲阿姨见他外套穿的还是薄薄的一件,又说:“降温了,你得加点衣服啊,只穿这点哪里够。”
陆承则点头应下,但要说有几分往心里去,并没有多说。
他心里还藏着事,见林昭穆很专心地还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没出来,就探身进去。
他见她戴着降噪耳机,大概没听到他进门,仍然专注在自己的工作里。
陆承则走上前,怕惊到她,先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转过头来看到他后,才拥上去,弯腰在她发顶轻轻一吻。
林昭穆见到他挺惊喜,摘下降噪耳机,说:“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嗯,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他还是用这句话搪塞着。
说完,他试了试林昭穆的手温,又道:“很凉,戴个手套工作吧。”
现在平城大降温,但供暖还没开始,这是林昭穆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陆承则又扫视了眼周围,没见到电暖器,“怎么不开电暖器?难怪手这么凉。”
“还行,家里不太冷,我又新买了厚棉袄,挺舒服的。”林昭穆说。
陆承则难得早回,林昭穆也就盖上了电脑,暂停工作。
她说起今天和曲阿姨一块儿整理衣物,家里衣橱小,原本放她一个人的衣服倒也足够,但加上陆承则的,就挺挤,就想让他把那些春秋装收一收,放回他家里去,再拿些常穿的冬装过来。
陆承则闻言,“真麻烦,还不如搬我那儿去来得方便,我那儿的衣帽间,足够我们放衣服了。”
他又提起了此事,这是第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