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 第50章

作者:阿司匹林啊 标签: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现代言情

  衣柜里有五分之一的位置挂着他的衣服,那些黑白两色的T恤每一件看起来都差不多,穿着很舒服,她偶尔会当睡衣穿。

  周迟译把浴室收拾干净后,出来看到她穿着他的T恤趴在枕头上看手机,皮肤上的红印子还未褪去,眼角还留着潮湿的泪痕,瞪他的时候媚眼如丝,应该没有男人经得住这种考验。

  吻势温柔,像是要把那些惨兮兮的痕迹掩盖住,从手腕到肩头,从后背到脖颈,恍惚间,赵南霜听着他说:“我想过了,你如果一点醋都不吃,那该哭的人是我。”

  那她姑且承认下午看到他和盛离试穿伴郎服和伴娘服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点醋意。

  “吃醋的表现可以更明显一些。”

  “……你想得美。”

  赵南霜咬了他一口,这一咬,周迟译凌晨才回周家。

  次日,赵南霜差点睡过了时间,本来三个人约好一起去看拍摄场地,但只有夏梦来了,陆止止说她妈妈回老家了,她要帮忙看店,店里很忙,赵南霜就没有多问什么。

  专业不同,期末考试的安排也不同步,赵南霜考试,陆止止休息,她休息,陆止止考试,考完了就回家,两个人即使住在一个宿舍,这半个月里也没有见过几次。

  一直到考完最后一科,赵南霜才知道陆止止缺考了一门,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肚子疼,去医院割阑尾了,下学期再补考。

  赵南霜准备去看看她,“哪家医院?”

  陆止止声音很哑,有气无力的,“陆淮请了假,这周不去兼职了,在医院照顾我,过两天就出院,我妈也快回来了,你忙你的,我没什么事。”

  “很疼吧?”

  “还好,小手术,医生说一周左右就不疼了。南霜,我想睡会儿,不跟你聊了啊。”

  “行,那你自己注意,别急着洗澡。”

  周迟译收到了荣敏的消息,她今年考得很好,准备报考外地的学校,赵南霜本来也想问问陆淮的成绩,但陆止止的电话挂得太快。

  能成为朋友前提是互相真心相待,陆止止从不对赵南霜说谎,所以赵南霜没有怀疑,以为她只是术后身体不舒服,就跟周迟译一起去逛家具店了。

  挂掉电话后,陆止止重新回到那间破旧的出租屋。

  陆福拿了季旸的钱,他用掉的那一部分肯定是要不回来了,陆止止只能认,让他赶紧把剩下的那些钱还回去,他不答应,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过来堵,然而今天一进屋就被敲晕了,头疼欲裂时,被人灌了一杯液体。

  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被子下面的身体□□。

  直到酒店服务生敲门问需不需要打扫卫生,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大脑一片空白,记忆像是断在了走进出租屋的那一刻,她对昏迷期间发生过的事没有丝毫的印象,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强,也不确定房间里还有没有人,只敢躲在被子里哭,眼泪浸湿了枕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咬破了手背,鲜血粘得到处都是。

  身上有很多道痕迹,穿衣服的时候,她的手在抖,牙齿咬得骨头都是僵硬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外滚,滴在手背的伤口上,痛感让她清醒,告诉自己必须咬冷静。

  房间不是季旸开的,酒店监控不可以随便查,需要调查函,陆止止先去医院做检查,等结果的时候,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她要杀了陆福,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了!

  陆止止一晚上没回家,陆淮联系不到她,就找赵南霜。

  昨天挑好的家具刚送到了新家,周迟译还在学校,赵南霜过来签收,听到陆淮说陆止止夜不归宿,签字的手顿住,“止止不是在医院吗?”

  “她去医院干什么?”陆淮皱了下眉,“我昨天夜班,早上八点半回来,家里没有人,电话也打不通。”

  赵南霜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止止没有做阑尾炎手术?”

  “她小学四年级就把阑尾割掉了。”

  “陆淮,我给你发个地址,你爸住在那里。”

  闻言,陆淮立刻往外跑,连门都没关。

  “我马上就过去,”赵南霜挂断电话,把地址发给陆淮之后,急急忙忙地签收完收货单就出了门。

  今天是工作日,早高峰堵车严重,赵南霜看着前面的车堵得一动不动,心里越发焦躁不安,她一遍一遍地给陆止止打电话,但一直是关机状态。

  一个小时的路程,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赵南霜赶到的时候,先听到的不是陆止止的哭声,而是陆福骂街的声音。

  “老子生她,养她,她帮我赚点钱花,天经地义!”

  “人家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

  “陆淮,你这个狗杂种,白眼狼!敢打老子,老子当年就应该把你扔进粪坑!”

  阳光刺眼,赵南霜跑得急,站在树下大口喘气,抬起头往对面的居民楼看。

  陆福半个身体都悬在空中,他紧紧抓着护栏,赵南霜来不及喊,陆福就被双眸猩红的陆淮掐着脖子从楼上推了下来。

  “砰——”的一声。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连飞扬的灰尘都静止了。

  太阳高挂,即使是如此偏僻老旧的地方,每一处也都被照得明亮。

第46章

  周围的邻居都远远站着,没人敢过去。

  赵南霜最先回过神,打了120。

  陆止止跌跌撞撞地从二楼跑下来的时候,衣服和头发还是推搡撕扯过后的样子,她脸上的伤是新伤,左脸的巴掌印极其明显。

  陆福的口鼻都在出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喝了酒,喘息声重,只要还有呼吸,就不会这么安静。

  陆止止被鲜血刺红了眼,不敢多靠近一步,她看着仿佛已经死了的陆福,心里比昨天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发现自己□□的那一刻更加绝望。

  “别看,”赵南霜走过去抱住她。

  “只有一层楼,他应该不会死的,对不对?”陆止止紧紧抓着赵南霜的手,像是溺毙前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赵南霜告诉她陆福没有死,她就相信,“南霜,你告诉我,他不会死,陆淮不会有事……”

  楼层不高,如果陆福还有意识,应该能出声,五官都在出血,很可能是直接摔断脖子了。

  赵南霜别开眼,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如果也慌了,还怎么安抚陆止止,“我不知道,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只要可以救,他一定能活。”

  陆止止精神紧绷,稍微一点动静就会挑断那根弦,让她情绪崩溃。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哽咽着说:“我报警了,南霜,我刚才报警了,警察会不会把陆淮带走?”

  旁边围观的人小声说:“杀人肯定要坐牢的。”

  陆止止听到了,红着眼仇视着对方,喉咙嘶哑地吼道:“是我爸要打死我,跟陆淮没有关系,他只是保护我,自我防卫,对……他是自我防卫!”

  又有人说:“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算再坏,怎么可能真的会打死你?”

  陆止止激动地辩解:“我算什么亲生女儿,只是他用来换钱的工具而已,你们看,我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昨天他把我迷晕了,还要……”

  赵南霜心里一惊,“止止,不要听他们的,你听我说。”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低声问:“是季旸吗?”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但是他拿了季旸很多钱,我让他把钱还回去,他就把我弄晕了送过去。”

  “有没有侵犯你?”

  陆止止机械地摇头,“没有,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有。”

  她反复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可她好像闻到了腐烂的臭味,越来越浓,让她的身体也开始腐烂。

  “陆淮,”陆止止低声呢喃,空洞的眼睛往四周看,寻找陆淮的身影。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陆止止愣了几秒钟,恍惚地往楼上跑,救护车来了,警察应该也快到了。

  她很害怕。

  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陆淮却平静地捡了陆福的烟盒,点了一根。

  陆止止看着他坐在墙角的阴影里抽烟,心里像是突然空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在吞噬她。陆淮一直很听话,学习成绩特别好,陆家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比他聪明,中考后可以去一中,但因为想和她在一所学校,跟着他去了六中,六中特别乱,但他从不沾染这些坏毛病,一放假就在水果店帮忙,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就出去找兼职了。

  她不知道陆淮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即使周围无比嘈杂,陆止止也听见了楼下医生和赵南霜说的话。

  陆福在等待死亡,而她和陆淮在等待分离和判决。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以前我盼着他早点死,老天爷不听,现在我祈祷他不要死,老天爷也不听,”陆止止握住陆淮冰凉的手,“陆淮,我们逃走吧,从这里逃出去,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陆淮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拽回来。

  “别怕,别哭,”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陆淮抱住她,“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也好,这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就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总担心他会伤害你。”

  鸣笛声几乎要刺破耳膜,陆止止越来越慌,“不行,他不能死,陆淮,如果他死了……”

  “我们不会分开太久。”

  “……我不要。对不起,陆淮,我不应该来找他的,我就是气不过,我明知道他什么样的人,还非要来找他拼命,是我害了你,陆淮……对不起……”

  陆淮把平安符拿下来,塞进陆止止的手里,这是很多年前,她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给他戴上的,那时候她说,收了她的见面礼,以后他就是她陆止止的弟弟,她吃肉,他也有肉吃,她饿肚子,他也得饿肚子,她有好运,他可以同她分享,她倒霉,他也就只能跟着倒霉。

  “你没错,我也没错,他该死,”陆淮用衣服帮她把脸上沾染到的血渍擦干净。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的赵南霜停下脚步,透过窗户,她看到他们就像山谷里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并蒂而生,互相依偎。

  陆淮小心翼翼的吻,只敢落在陆止止的额头上。

  “吉祥止止,是好事不断出现的意思,不是霉运。陆止止,相信我,无论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都一定会回来找你。”

  陆止止报的警,警察没有带走陆福,带走了陆淮。

  阳光这样好,陆止止望着陆淮的背影,从头到脚都冷得在颤抖。

  陆福摔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即使医生尽全力抢救,也无法起死回生。

  在去医院的路上,陆止止不停地重复四个字:我后悔了。

  赵南霜说:“止止,天没有塌下来,我会给陆淮找最好的律师。”

  陆止止紧紧攥着手里的平安符,喃喃道:“我后悔了,南霜,我真的后悔了,那些人顶多就只是拍了几张照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不如被狗咬一口的伤害大,我干嘛要来找他算账,如果我忍住了,陆淮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而失手把他推下楼,他就不会死,他不死,陆淮就不会被警察带走。”

  赵南霜艰难地别开眼,“是我把地址告诉陆淮的,怪我。”

  陆止止根本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

  “陆淮今年考得那么好,记者还打电话说要去家里采访他,我妈特别开心,我也高兴地昏了头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敢在季旸面前嚷嚷,惹恼了他,害了陆淮。”

  她不明白陆福为什么能从季旸那里拿到那么多钱,而季旸又没有把她怎么样。

  陆止止忽然惊醒,眼泪不停地往下滚,“南霜,陆淮不要我了。”

  “怎么会,你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可是他把见面礼还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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