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衣
等他穿过一道门,再见的人不止她一个。
云岁前?方的路被几个穿制服的人堵住,他们整齐划一地挡在前?排,眼神?犀利警惕,在最后面,是?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旁边特助撑伞,背光处的面容精致而阴寒。
柏言诚薄唇的弧度不露痕迹地平缓,“妈,您怎么来了。”
第28章 晋江
和云岁猜得一样, 这般招摇出现的贵妇,来头?必然不?小?。
她杵在那儿,走不?是, 留也不?是。
孙若文从特助手里接过伞,踩着高跟不?急不?缓走来, 已过大?衍之年?的女?人, 岁月近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有眼睛风霜过度, 可见处事不惊地平滑和端庄。
“听说你今天来探望奶奶,我刚好有阵子没见自己儿子了, 还不?能掐时机来看?看?吗?”
柏母掐的时机太?巧合, 不?可能只?为看?儿子特意跑一趟, 但自始至终也没像电视剧里那样大张旗鼓找云岁的麻烦, 旁若无人走到儿子跟前,孙若文问:“见过奶奶了吗。”
“见过了。”
“老太?太?年?岁已高,别让她太操心。”孙若文抬手,理了理他的衣领, “上回家庭聚会,你姑妈率先告状,我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领口原本就整洁,这一理十分别扭, 柏言诚抬手挪开, 神色懒倦,“老太太从来不管子女琐事,所以长命百岁。”
孙若文轻笑?, 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怎么过敏了?”
“没有。”他手腕垂落。
依然挡不住上面的一片红。
孙若文注意到和衬衫价位不匹配的袖扣, 终于视线转到今日?份的当?事人身?上,她手里的杏花枝就是躲不?开的证据。
“你今儿倒有闲工夫,带人随便逛园子。”孙若文只?说,“就是找也不?知?道找个体己的,连你对花过敏都不知道。”
杏花枝倏地掉落在地。
动静轻微,云岁低头?,要捡,但没捡,睫毛颤动许久不曾抬起。
“您要是再不?进去,奶奶的戏就听完了。”柏言诚让了位置。
虽不?同长辈争论是非有无,态度却表明彻底,他懒散起来,连自己的亲妈也不太想搭理。
孙若文握伞柄的手僵了僵,对儿子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意外,“没关系,乔思楚回国了,戏才刚刚开始。”
等一行人走远。
柏言诚俯身?,要捡地上的杏花枝,云岁抢先一步握在手里,“你别动。”
她眼里透着被蒙在鼓里的惘然,唇音颤抖,“既然对花过敏,为什?么还要摘给我……”
“没事,死不了。”
“我害怕。”
他没碰到花,只?碰到了花枝手腕已经红了一片,再靠近的话是不是得去医院了?要浪漫,不?要命了。
事先知?道的话,她绝对不会和他踏足那块地。
回去的车上,云岁脑袋靠在他身上,始终没吭声。
她的手握着他的腕,看?见上面的过敏红慢慢消失。
她沉闷的心思写在脸上,柏言诚怎么逗都没个反应,裙摆都掀得露出蕾丝白了,依然不?声不?吭,双目失神,像是遇到过激的事。
“已经没事了。”他收手,还有工夫来哄,“一点点过敏罢了,怪我没告诉你。”
云岁依然沉默着,想?起他母亲说的话,让他找个体己的人,是默认他们的关系吗,也在暗示,体己的人和日?后的媳妇可以并存?
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什么身?份。
连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早就想?问,你妈妈走之前说的乔思楚是谁。
凌迟声迟迟不?敢落,欲图把美梦维持得更久一些。
柏言诚不?懂她,他只?是给她靠着,似乎再靠一会儿就能哄她睡着,睡一觉后心情总是会好起来的。
奈何?她没啥困意,指尖扣着他手上的扳指。
“奶奶给你的戒指呢。”他问。
她摊开手,一直攥在掌心,肌肤红了大片。
“尺码和你不?符,戴着是不是有点小。”柏言诚拿起她一只?手,将戒环往她指尖上扣。
云岁后缩,“这是无名指。”
“我知?道。”
“这是求完婚才能带的。”
她稚气的,像个理论的小孩。
“我知道。”他还是摁住她的腕。
“你要给我戴戒指的话,是向?我求婚咯。”
不过是试戴下看下尺寸方便更调,害她这般执拗,柏言诚顺水推舟,“也不?是不?行,我求的话,你愿意吗。”
“不?愿意。”
“嗯?”
“你都没跪下来。”
“晚上我向你跪多少次了,嗯,小?岁岁?”
她恼他一眼,这能一样吗,欲想?把手缩回去,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被他套上,尺码确实不?符合,大?了一圈,可这是他戴上的,她没舍得摘下去,指尖蜷紧避免掉落,手里像抓了颗砰砰跳的心脏,紧张而小心。
“你手太?小?,戒指得缩减一圈。”柏言诚说。
“能不?能不?缩。”
“怎么?”
祖母绿戒指保留度完整,云岁怎么舍不得被修整破坏,况且真缩到她的尺寸了,她敢戴吗。
不如保持原先的样子,以作收藏。
“这是奶奶的东西,我们收藏好就行。”她义正言辞,“再说,你不?能拿奶奶的戒指向?我求婚吧,怎么着以后也得……”
也得重新换个戒指再来向她求婚。
既是痴心妄想,不?妨大?胆假设。
柏言诚能有随手折杏花的心,对价值再名贵的古董或收藏品更不?起保护欲,但他对无所谓的事,擅长依她的意思。
“成。”他应得畅快,“都听你的,以后求也换个新的。”
她仰脸,“你能把刚才求婚的话再说一遍吗。”
“你不是说没跪下来不算吗。”
“我想听再一遍。”
柏言诚没太当回事,嗓音散漫恣意,“那岁岁,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双唇紧抿,缄默无声,心底却说,我愿意。
他带她见家长,戴戒指,向?她求了婚。
她今生,算不算嫁过他一回。
-
柏言诚今天并没闲工夫,路上接了电话后,要去趟金融中心,云岁顺带被捎过去。
原先打算让她自个儿去下层酒店做作SPA和按摩,暂作休息,她不?喜欢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跟到冷清空沉的办公室。
所处的是大厦A座百米高层,玻璃幕墙朝南,午后采光极好,但柏言诚似乎不?喜欢明亮,卷帘覆盖到底。
“我以为总办都是敞亮奢侈。”云岁踩在地板上,这里空阔得能听见回声,“你这里好像有点性冷淡。”
一桌一椅一沙发,就没了。
什么价值连城的壁画,古董花瓶,亦或者现代化科技品,都没有。
“我不常来这边。”柏言诚手划显示器,吩咐助理送饮品,低眸的神色专注,又冷不?防抬了下巴,“你刚才说,性冷淡?”
“我是说装修风格。”
他好整以暇倚靠黑色的办公椅上,“我以为说的是我。”
云岁懒得看?他,那词儿搁谁身上都能用,惟独他用不?得。
助理给他们送来咖啡,也给云岁带了本书和平板打发时间,过一会儿,秘书室的人进来,看?到她在犹豫了下,但见柏言诚没发话,如实汇报情况。
云岁抿着咖啡,地方简洁,手底下员工一个都没少,生活类助理和商务秘书,个个分工明确。
后续进来一个穿着包臀裙的漂亮女?秘书。
年?纪不?大?,三十来岁,正是成熟魅力的时候,不论样貌嗓音极有吸引力,听他们谈话,柏言诚确实不常来这边,他要处理的事太?多,没有固定办公室。
都说娱乐圈钱好赚,周景致的R&J公司已经名列前茅了,可和他们家族的企业比起来九牛一毛,云岁在这边光听到的,都是国家级的重点工程和国际贸易。
“柏公子,您今晚和宋总的饭局已经安排妥当?,届时我会陪您一起……”
女?秘书恭恭敬敬半躬身,普通话十分标准。
“今晚?推了吧。”柏言诚指尖拨弄一只墨色钢笔,和宋今川的事,随时都可商谈。
“宋总的秘书说过很多次了,您要是没有大?事的话,没必要推掉吧。”
“有。”
女?秘书洗耳恭听。
柏言诚看了眼沙发上看书的女?孩,气定神闲,“陪女?朋友吃饭,算不?算大?事。”
女?秘书脸上的笑?僵硬得挂不?住,刚进门的时候不是没猜过那女?孩身?份,听上司直接承认,还是吃了一惊。
“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柏言诚手里的钢笔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