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后 第80章

作者:谢晚棠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我的阿鸢,是天上的月亮,海中的珍珠,是小仙女,一个看守的不小心,就要穿上羽衣,飞走啦。”

  “只有生下皇儿,阿鸢的心,才会切切实实的放下来,再也不会想着离开,我才能真正放心。”

  谢期面色复杂,他以为这是他的孩子吗?

  她有种直觉,每当面对他黑洞洞的双眼,总感觉他洞悉了一切。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知道了,她就破罐子破摔,挑明一切,他若决绝的不让她留下这个孩子,给她一碗打胎药,孩子眉保住,她自己也绝不苟活,杀了萧直,到地下,再去给萧琰道歉。

  想到萧琰,谢期更加生气,也更加不在乎,萧琰都已经不在乎她,她还要在乎萧琰做什么。

  只是这个孩子,既托生于她腹中,她就要好好护住这孩子。

  萧直不是要控制她,不是不放她走吗,那她就要哄着他,骗着他,把皇位交给肚子里这个孩子,让他一切的期待都落空。

  至于他是不是知情,是不是故意纵容,哪怕这背后是他的一往情深又如何,她不在乎。

  回应他的爱,与他相爱,难道就不是对上辈子,死去的父亲和可怜侄儿的背叛?

  萧直有一件事说的的确是,为了这个孩子的未来,她会筹谋,会算计,也一定会留下。

  “阿鸢不是最喜欢红色的衣裳,我叫尚衣局给你制了好多,怎的不穿?”

  “这些年在宫里,我习惯穿素色了。”

  她为什么会习惯穿素色,自然是萧琰喜欢,她分明不喜欢素色,只爱张杨明艳的大红、银红、海棠色,可就连这,也要故意怼他,让他心里难受。

  萧直习惯了,他不在乎。

  轻叹一声,将她面颊上的几缕发丝掖到耳后:“阿鸢,我只希望你能真正的做你自己。”

  谢期不愿与他吵架,她因有孕,近日越发困倦:“你将我囚禁在你身边,却还要我做我自己,萧直,我如何能做我自己呢,在最开始,我就不想入宫的。”

  她的神情如此落寞又孤独,哪怕知道这是她故意的计谋,萧直心口一滞,将她缓缓抱住。

  “倘若我只是个普通樵夫,你只是个普通农妇,相依相守的过一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儿育女养家糊口,你我都没有他人,这样也很不错。”

  没等谢期笑话他,萧直自己就先笑话自己了。

  “若我当真是个普通庄稼汉,有这么漂亮的妻子,又如何能护得住阿鸢,阿鸢怕是早就被有权有势者掳走,此生我就再也见不到阿鸢了。”

  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谢期不愿搭理他的话茬。

  萧直抚摸着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

  “阿鸢想不想去上书房听政?”

  这才是她所感兴趣的,谢期陡然睁大眼睛:“你决定好了?现在就让我暴露人前,朝臣们难道不会揣测你强占皇婶?你就不怕我分了你的权柄?”

  萧直很是宽和:“从前你做皇后时,上朝也没有几个朝臣见过你的脸,隔着那么厚的帘子,我说过,我的所有都会跟你共享,包括这个皇位。”

  谢期不屑的笑了:“哦,那你也跟先帝一样早死得了,搞个遗诏把皇位让给我来做。”

  她挑衅,跃跃欲试,真是无时无刻,都让惹怒他,想让他生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我真的退位,阿鸢也弹压不住那些老狐狸,我对阿鸢,暂时还有用。”

  萧直说道做道,大朝会因怕有身孕的她劳累,暂时还不能让她上,不过上书房的小朝会,却允她一起,且根本就不设帘。

  萧直登基后,立刻启用自己的心腹和谢期提拔的一些人才,把持三省六部核心职位,原来的一些老臣反而成了边缘人物。

  大朝会基本就是个摆设,他在上书房的小朝会,才是大梁的核心。

  带谢期参与小朝会,让她可直接参与政治话题,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小朝会中朝臣的核心,便是裴境,连谢觞都是不被信任的,纵然他在谢期的婚事上出了很多力,让萧直顺利得到了她。

  可在推行新政方面,谢觞从一开始的反对派变成中间派,到底也不是改革的中坚力量。

  

  这些年轻的心腹,见皇后居然也来参与朝政事,本想说些什么,都下意识看裴境,见他一切自如,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都默认了。

  这些人,就是新党的核心。

  谢期一一看过,将他们记在心里。

  萧直不会苛待自己的臣子,小朝会不必像大朝会那样,都要站着,他们不仅都有蒲团坐,甚至在谈论饿了渴了,宫女还会进来提供茶点。

  已经论政了一个时辰,这些青年们仍旧兴致勃勃,谢期刚开始还能听得全神贯注,可后来,慢慢的,就打起盹来。

  因为有孕的缘故,她很容易就会疲累。

  萧直的皇椅,是个很长的能坐几人的长条塌,只是两边有扶手。

  他却并未给她单独设个座,而是拉着她一起做到皇椅上。

  几个年轻臣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们看向了萧直,这个年轻的君王,他们所认可的头狼。

  此时,杀伐果断的萧直,正揽着身边的姑娘,那姑娘靠在他的身上,睡得正香甜。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又深情,大手轻轻的拍着怀中姑娘的后背,似是哄着她睡觉的模样。

  谁都不敢说话,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几乎能听见彼此呼吸相闻的声音。

  黄存礼蹑手蹑脚的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年轻的臣子们鱼贯而出,不敢惊醒那位娘娘。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而且多年之后也无法忘怀。

  谢期睡醒了,仍是在上书房的塌上,她被脱了外衣和鞋袜,萧直就在他身边,手臂给她做了枕头。

  醒来的瞬间,萧直就醒了,他仿佛并未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他们都回去了?”

  “恩,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你要休息。”

  “头一次议政,我却睡着了,臣子们要怎么看我?”

  “他们都会谅解的,阿鸢毕竟有孕了,身子劳累不得,你腹中的,可是咱们大梁的未来。”

  他说的如此顺口,谢期反而觉得有些羞赧。

  

  小朝会的臣子,都是萧直的心腹,也不可能她三言两语就能加入后党的,她倒是不着急笼络,慢慢来吧。

  “饿不饿?渴不渴?还是看一会奏折?”

  萧直将她抱起,亲自给她穿上鞋袜,拿软垫给她靠着,一本折子一本折子的给她念。

  黄存礼奉上了食盒,见两人这么相互依偎的样子,一个读奏折,一个听,很是温情脉脉,不敢出声惊扰,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也许连皇后娘娘自己都没察觉,她此刻的表情是如此放松,比她在先帝身边时要松弛多了。

  不就是因为笃定,陛下完全不会伤害她,什么事都纵容着她吗。

  所谓恃宠而骄,有宠才能骄呢。

  他是真的说到做到,允诺她的都会给她。

  谢期的神色很复杂,萧直拒了选秀,更没选家人子充实后宫,因为后宫只有她这么一位皇后,宫女实在太多,还放出去两批。

  独一无二的爱,唯一的专宠,甚至她要染指朝政,他还会为她铺路。

  此时的萧直,正在给她揉捏脚踝,因她手脚总觉得寒凉,哪怕到了夏日也没有缓解多少,现在因为有孕,手脚还会痉挛颤动。

  萧直就将她的手脚抱在怀中暖着,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他是皇帝,纵然曾经落难,也是龙子凤孙,现在登上大位,只有被伺候的份,如今却这样伏低做小的服侍她。

  萧琰,说那样爱她,却也从不会亲自做这些事。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又有几个丈夫能真正如此呵护妻子,服侍妻子呢。

  如果不是上辈子那些事,萧直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他英俊年轻,富有四海,却愿意为了她这么一个女子,低下高昂的头颅,弱水三千只取她一瓢,这样的情深,任是哪个女人,都会动心吧。

  为什么要在这时,才如此待她,只要早一些,在一切悲剧还没发生的时候,他就能好好待她,她有什么理由不死心塌地,不爱他?

  昏黄的烛火中,萧直眉眼低垂。

  他为什么在皱眉?谢期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摸一摸他紧皱的眉头,想问问,你都得到你想要的,非要把我禁锢在身边,为何还是这么忧愁?

  萧直抬头,谢期忽然似惊醒过来,被烫到一般,缩回手。

  “阿鸢想要碰碰我?”

  “没有,谁要碰你,自作多情。”她冷着脸,坚决不想相信,自己刚才居然有一丝冲动,想疼疼他。

  萧直淡笑:“阿鸢可以随意碰我,哪里都行。”

  “我,只属于阿鸢一个人。”

  谢期的耳根有些发烫,专情一人的萧直,很难不让女人为他动心。

  从前他就是这样,稍微对后妃温柔些,这些女子只看着他那双黑漆漆的上挑凤眼,就会被蛊惑,心甘情愿的飞蛾扑火。

  谢期想到上辈子的王若君,想到了孙芍,咬咬牙,骗女人的东西,这辈子还想来蛊惑他吗?门都没有!

  她赌气的抽回脚踝,翻个身不去看他。

  萧直将她抱在怀中,闷闷的笑了,笑声振动的她,心烦气躁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谢期也不知是跟他置气,还是跟自己置气,待他更加冷然,萧直却不在乎,只那热脸去贴。

  无人时,她也曾窥见,他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大概有过一瞬的动摇,谢期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心疼萧直,再置自己于万劫不复?她都吃过一次亏,现在还要被他迷惑,再上一次当?

  而萧直,不过黯然片刻,绝不想被她瞧见,仍旧待她百般温柔。

  “娘娘,安宁郡主进宫给您请安来了。”

  谢期一愣:“安宁郡主?”是谁来着,她一时没想起来。

  “是沈妙贞,裴境的那个爱妾。”萧直提醒她。

  谢期挑眉:“哦,就是那个温国公的沧海遗珠,这位沈姑娘不是裴大人的奴婢,怎么又成了温国公家的女儿?”

  “我前几日不是跟你说,裴境请旨,不愿我封他为侯,愿以自己功劳换给那沈姑娘,给沈姑娘一个高一些的身份,我答应了,结果再叫人查探她身世时,竟发现她便是海大人家的血脉,当年遗落在外,也幸运没有入教坊,成了平民之女,因家里荒年过不下去,卖身到裴府为奴。”

  谢期愕然:“既是海大人家的血脉,怎的又成了温国公的遗珠?难不成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温国公给她一个身份?”

  萧直摇头:“她跟温国公还真的有些关系,她亲生娘亲,便是温国公那位夫人。”

  温国公的夫人,若是加上那位,满西京的人都知道是谁,便是他那位位比正妻的如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