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九凌
见她没回复,朱浅浅以为她不想听,便没有再说。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
闻厘唇瓣轻启,突然出声——
“浅浅,我不想考宜凌大学了。”
朱浅浅一愣:“为什么?”
闻厘神色淡然,看不出异样:“没什么,数一数二的高级学府,配不上。”
朱浅浅还想说什么,闻厘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掏出手机,备注是苏念棋。
闻厘眉头一皱,迟疑了几秒,划开接听。
那边传来苏念棋惊慌失措,万念俱灰的声音——
“厘、厘厘,你爸爸出了车祸,快、快不行了!”
第54章 崩塌
手中的手机砸落在课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闻厘双眼一紧,抓起手机飞奔出了教室。
朱浅浅在后面喊:“厘厘,你去哪儿——!”
-
母亲去世,其积压在闻厘心里的怨恨如潮水,日复一日地激增。
闻厘自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女儿。
所以在她曾多次希望闻时军去死时,她从未感觉到害怕和慌乱,甚至一想到这一天,内心就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意。
然而当上天真的听了她的话,闻时军全身是血、脸戴着氧气、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医生虚坐在他身上拼了命抢救他的时候,她心里竟然一点快意都没有。
只剩下错愕和无措。
病床推车疾飞而去,男人身上的血沿着医院走廊一路淌下,晕染了遍地的红。
刺眼,惊心。
闻厘来到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个画面。
那满目的红色刺激她整个神经,让她整个脑子陷入混沌状态,有什么东西在她耳朵里嗡嗡地响。
时间在静止,四周都变得安静。
路过的人好像被时间卡了静止,一动不动。
“时军——!!”苏念棋崩溃得大喊,哭着想要抓住他,最后却什么都抓不住。
抢救室的门缓缓关上,上面的灯“啪”的一声,变成刺眼的红。
苏念棋哭得泪眼婆娑,好像想抓住的那一抹希望,最后都变得飘渺虚无。
她想跟着进去,被林姨拦住。
林姨眼眶红润,看见闻厘,泣声:“厘厘小姐。”
时间在那一秒缓缓放开,耳边那嗡嗡的响声随之远去,闻厘走过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半晌,她才出声:“怎、怎么会出车祸……”
“啪”的一声,旁边的抢救室门被护士拉开。
走出来的医生和护士皆面色凝重。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一个鬓间白发的妇人抓着医生的手。
医生摇摇头,一脸悲痛:“抱歉,伤者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抢救失败。您……还是准备后事吧。”
妇人跌坐在地,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好像连呼吸都没了。
她目光绝望哀恸,在看见闻厘她们时,情绪突然崩溃,发了疯似地冲过来,扼住闻厘的脖子。
闻厘呼吸骤紧,脸色憋红。
妇人的力气很大,咬紧牙关,悲痛地嘶吼:“都是因为你们,我儿子才死的!你们还我儿子的命来!我要杀了你们!!”
闻厘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拼命打那妇人的手,可那妇人跟疯了一样,无视旁人的拉扯和劝阻。
苏念棋也被这一幕吓到,连忙上前拉开那妇人。
“干什么,干什么!给我放手!!”
几名警察和交警涌过来,掰开妇人的手,把她拉开,手拐到身后压制住。
“咳咳咳……”
新鲜氧气灌入喉咙,闻厘弯腰咳嗽,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血色。
妇人咆哮:“你们酒驾,撞死了我儿子,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闻厘身形一僵,猛地抬头。
为首的交警劝告:“请您放心,这场车祸原因我们会调查清楚!在这之前,您不要冲动!”
闻厘怔怔地走过去,拉了扯交警的衣服。
交警转眼看她。
她眸珠轻颤,似是在确定什么:“什、什么酒驾?谁酒驾?”
“你是……”
苏念棋泪眼红通,解释:“警官,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是……”
视线看向还在紧闭的抢救室门,“我们是这里面伤者的家属。”
“你们好。”交警掏出调查资料,“你们是闻时军的家属是吧?”
苏念棋抱着闻厘的手臂,点头。
闻厘神思虚晃,看向交警。
“这期交通事故,我们初步判断闻时军酒驾,至于他有没有毒驾、醉驾,需要等他苏醒过来再做调查。”
这时,紧闭的抢救室门被拉开。
“谁是家属?”医生和护士走出来。
苏念棋和闻厘围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叹息一声,摇头:“伤者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我们已经努力了。抱歉,你们准备后事吧。”
苏念棋双眼一白。
“夫人!”林姨连忙扶住她。
闻厘怔怔地走上去,脸色煞白:“不可能,怎么会……”
旁边的妇人听到这消息,哈哈大笑起来。
大笑之后,是绝望悲恸的哭声。
荡漾在这走廊,绵绵不绝。
-
闻时军死了。
还有那个妇人的儿子,外卖员邹某,也死了。
他们没有被送去太平间,而是被警方带走,交给法医。
翌日。
警方过来说,事故的原因他们已经调查清楚,希望他们双方家属能来一趟警局,配合调查。
在警局里,闻厘知道了这起事故的原因。
闻时军酒驾了,撞死了邹某,双方双双身亡。
交警判闻时军全责,虽他已经身亡,但闻家必须担起责任,给受害者家庭一个交代。
受害者家属崩溃地哭着说,要把他们告上法庭。
-
那晚傅彦礼淋了一晚的雨,回去后发起了烧。
因宜凌大学那边的课程紧迫,傅彦礼翌日就带病回到宜凌市上课。
接到朱浅浅电话的时候,傅彦礼正在给学生上课。
电话里,朱浅浅焦急不安的声音传来:“小叔,闻家,出事了。”
“啪”的一声。
手中的激光笔掉落在地。
傅彦礼来不及拾起,慌忙奔出了教室。
他连夜坐飞机赶回了立阳市。
那日的天,灰蒙蒙的。
冬末,气温没那么冷了,但呼啸的冬风还是刺骨。
傅彦礼一袭驼色大衣,伴着飞奔过来的疾风,额际的发丝垂落,镜片沾上一层白,模糊了视线。
男人奔到警局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蹲在警局门口,双手环盖,把脸埋进膝盖中的闻厘。
女孩身陷悲恸的情绪中,背影寂寥悲伤,显得愈发孤独渺小。
男人心痛如绞,就连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凝滞。
他眸色沉痛,缓缓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声音轻柔得仿佛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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