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男人不?禁感觉有点惶然。
贺嘉辛承诺道:“嗯。我知道了,这次是最后一次。”
很快。
困意再次袭来。
她在他的臂弯里?,终于缓慢地阖上?了眼皮。
贺嘉辛知道她睡着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用气声告诉她。
“棠礼,我只爱你,无论以后我变成什么样,你都要记住,我只爱你。”
睡梦中,她感觉他起身了。
似乎在房间里?干着什么,像是写字。
棠礼想要看清楚,但是实在睁不?开眼睛。
她是被楼下?的轻微的关门?声惊醒的。
他很担忧会吵醒她,所以动作很轻很浅。
只是在棠礼眼里?。
空气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原来是心跳漏了一拍。
他走了。
贺嘉辛走了。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之后应该不?会再纠缠了。
棠礼没有后悔此?刻的选择。
如果继续待在贺嘉辛身边。
她肚子里?这个小孩,没办法生下?来的。
棠礼的眼泪,浸在那个人躺过的枕头上?。
“呜......”她闷闷地咬着枕头哭起来。
十?年了,他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割舍掉真的很痛。
可是,她不?想再这样,毫无改变地生活下?去?了。
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
她不?能把人生过得很糟糕。
就像宁宁说的一样,没有正确答案。
——可是已经践行?过。
没有身份地陪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也只是错误答案的话。
就应该吸取教训,往前走了。
她很想讨厌他。
可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喜欢他的心,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窗外还在细密地下?着雨。
明明应该下?雪的。
是温度回?升了吗。
贺嘉辛会被再次被雨水淋湿吗。
他会不?会再湿漉漉地,去?别?的女人那里?。
——让另一个人对他心软又?垂怜。
他这种长相?和家世,应该很容易找到女人,容留他过夜吧。
不?行?,不?能再去?想和他有关的事情了。
他很快就会和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婚。
而她会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模糊,成为不?被爱的旧人。
他妻子怀孕的时候。
会被他像易碎的瓷器一样细致对待,耐心呵护。
最后,她成为他对小孩介绍时的陌生阿姨。
可是,谁又?能弥补她的十?年呢。
几乎是半生。
真的好痛。
她没有爸妈,是奶奶养大的。
贺嘉辛第?一次陪她回?苏州。
男人告诉那时候还没有去?世的奶奶,承诺说会照顾她。
这么多年。
他已经是她的唯一亲人了。
棠礼把男人昨天?换下?来的湿润衣服整理好。
上?面有一点烟和酒辛辣的味道。
还有他身体上?蒸腾的,让她舒心的细汗。
这件衣服是她洗好以后放在家里?的。
因为不?能被他母亲发现。
在两?人同居的公寓里?没有佣人,什么都是棠礼亲力亲为。
上?面残留一点点月落三重?桂的留香珠味道。
就是所有关于贺嘉辛的记忆了。
棠礼抱住他的衣服,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
眼泪浸湿了衣料。
难过这种情绪从脊椎攀升起来。
逐渐变得没办法缓解。
“......贺嘉辛......”
“......我没有贺嘉辛了。”
明明已经换了一个环境。
明明留下?的只有他的一件衣服。
她却后知后觉难过得厉害。
是一种难以说清的隐痛。
就像一部分生命被剔除了一样。
她哭得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一会儿。
在间断的梦境和零散的回?忆里?。
苦涩里?透着甜蜜。
她想起了那年梨花下?的初遇,心脏又?闷闷地坠疼。
在情绪最闷最低谷的时候。
棠礼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孩,微微动了一下?。
这个曾经被她想过打掉的孩子。
在腹中动起来,都很轻很轻。
就像在呵护着妈妈。
就像在和她说:“还有我陪着你呀。”
和之前流掉的一样,都是小天?使。
不?能再消极下?去?了。
要打起精神来,积极一点生活下?去?。
她要把心情和身体,都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迎接它的出生。
棠礼刚起身。
“啪嗒。”
她有些不?解,带着微微的疑惑,蹲下?身体。
男人留下?来的冲锋衣,掉出来了一张卡片。
下?面是一张他用烟盒的锡箔纸,写得一段话。
【给你的,我的所有存款。工资不?是应该上?交老婆吗,我就给你。】
【密码是你的生日。】
可以再等等我吗,划掉,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划掉。
【要记得想我,不?要把我忘了。】
虽然他本人在英国长大,没培养出绅士品格,反而恣肆散漫,但贺嘉辛的字却有一种锦衣玉食的规整。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是笔锋流利的瘦金。
泪水从眼眶溢出,跌落在卡面上?。
棠礼抱怨的声音破碎不?堪,又?带着一点点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