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先生 第36章

作者:觅芽子 标签: 因缘邂逅 现代言情

  语句错乱、大纲崩坏。

  手边的酒杯一斜,些许的红酒洒出落在陈老板特定定制的西装上。他在那儿跳起来,引来一群服务员给他擦拭。

  始作俑者的佟闻漓却楞在那儿,她听不见耳边的谩骂,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外。

  乌烟瘴气中,她又看到那对眼睛了。

  那让她好整以暇的游刃有余在那一瞬间溃不成军。

  她又想起那闷热的西贡夏天的那一站在供奉台上在轻烟弥漫中一直长明的孤寂的灯。

  她熄灭过它,却发现在那一瞬间,它又开始跳跃。

第29章 再遇

  他其实并不是来参加这个局子的。

  领着他进来的那个两鬓有些灰白的那个男人, 佟闻漓在视频媒体上看到过,位置显赫。

  她见过他在电视上夸夸而谈,说要促活当地的经济, 要加强行业互动。

  原先坐在那儿的黎总见到那个年长的男人立刻清醒过来,踉跄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一口一个梁总地再那儿亲热的开口。

  他们像是从另一个局里过来的,那梁总喝的满脸通红, 勾肩搭背地给他介绍身后的男人。

  没说背景,没说来历, 只是说“黎总, 这是易先生。”

  黎总这局本来就是为了偶遇他做的, 他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现在,隔壁那局规格太高,他进不了。但他跟梁总有点关系,梁总分管招商, 想必易先生应该会给他几分面子。他那批货还迟迟上不了欧洲的市场, 他想搭上个关键的人脉帮他疏通疏通关系,他听过先生的名号, 知道这行当上,他就是判人生死的阎王。

  这会他见到了人,他以为易先生应当是个纵横商场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却见眼前的男人似乎年纪比他还要再轻些,身姿绰约, 相貌俊朗, 站在梁总的身后, 神情平淡, 看不好喜恶来。

  于是他递上一根烟,谄媚地讨好他:“易先生, 我是黎成,也是做贸易生意的。”

  面前的男人未伸手接过他递上来的烟,只是点了点头,用法语回他:“谢了,我自备了。”

  他于是从自己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个烟盒,依旧站在喧闹外,眼神未有所投朝里面的人,站在在那,脚步未动,微微倒着头,拧着手里的火。

  眼前跳跃起一道蓝色的火焰,却没点燃烟,他慵懒地抬眼。黎成谦卑地弯着腰,但他身形没站在那儿的人高大,只能踮着脚递着火,“我来,我来。”

  身边的人没动静,黎成踮着脚的小腿肚子打颤,他咬牙撑在那儿,火机甚至因为火苗一直点燃着变得有些烫手。

  可旁边的人明显没给面子,连火都不接。

  正当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边的人终于微微倒了头,点着了他嘴边的烟。

  “谢了。”他摆正了身子,嘬了一口,平视前方,像是给了对面的人一个台阶似地问到:“黎总做的是什么贸易,烟草、纺织、还是瓜果,单次出口量是多少,常合作的货运公司是哪一家。”

  他说了一串法语,黎总楞在那儿。

  佟闻漓远远地听到了,他还是那样,会说越南话但说的少,不能算是目中无人,但存在这明显的地位差距的时候,还是习惯地会说法语。

  黎总研究的法语才多点皮毛,再这样说几句下去,他马上就要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了,这不耽误事吗。

  他急得手心直出汗,要是现在有个翻译就好了。

  翻译?哎,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您等等,我叫一下我的翻译。”

  于是黎总一把走到酒桌边,把佟闻漓拉上,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有没有什么反应,生生地把她拽到大门外。

  “你、给我翻译。”他用越南语指挥着佟闻漓。

  佟闻漓甩了甩被他抓过来的手:“黎总,我翻译是要收钱的。”

  原先岔着腿靠在墙边玄关上的男人听到这个声音,送烟入嘴的动作微微一滞。

  “按照市场上时薪付给你!”

  “事急从权,我要两倍。”

  “你!”

  ……

  眼神一直落在鞋面上对这个酒局置若罔闻的男人这才抬眼,将眼神落在面前这个姑娘身上,她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喝酒了,手指比了个二在那儿用熟练的越南语跟人家讨价还价。

  “两倍就两倍,你快点的。”

  “好。”她得到了承诺,转头对上正在看着她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熟悉的眼神让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害怕。

  接了生意,她当下选择绕过和回避,转头对黎成说,“这位先生问您,您是做什么出口的,出口量在什么级别,是哪家货运公司接的货。”

  “钟表零件的生意,单次在2-3吨左右,平达贸易接的单子。”

  他说完后,急切地看着佟闻漓,“快,翻给他。”

  佟闻漓于是只能又把眼神转过来,他幽幽的眸子盯着她,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听得懂,却不言不语地在那儿,等着她。

  就比如他们明明从前认识,却装作第一次见面一样。

  她只能再一次把那些话翻译成法语,专业又高效地传达。

  他听完,抬手灭了手里那半只烟,手臂抬起又落下之际,佟闻漓看到了他那串刚刚被西装袖子盖住的青白玉菩提。

  佟闻漓楞在那儿。

  黎总干着急,敲着她胳膊,“他说什么了?”

  佟闻漓回过神来,缓缓说到:“他说,让您请他进去坐坐。”

  黎总巴不得,这位爷脸上神情淡漠,虽然跟着梁总过来,却连这屋子里半步都没有踏进来,摆明了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卖了个人情给梁总,但现在却说要进来,他虽然看不穿为什么他改变这么大,但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对他百利无无一害的。他连忙遣散屋子里那群酒囊饭袋,给先生腾个清净。

  偌大的会所餐桌上就剩下几个黎总的心腹在那里。黎成让人重新上了更上档次的酒,在那儿热情又殷切地给面前男人满上,“先生,能与您共饮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他面前的酒杯里装着高纯度的洋酒,黎成敬酒词一套一套的,佟闻漓都一一翻译给他听。

  他只是点头,鲜少回答,微微小酌,算是应对。

  黎成见气氛总是没起来,他那求人的事还没说出口,劝酒又劝不动,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佟闻漓身上。

  “你帮我,敬先生一杯。”

  “黎总,我接的商务翻译里,可不包括喝酒啊。”

  “陈副总那儿,是不是拦了你的流程了?你一个小姑娘,先生肯定给你面子,局面打开了,那流程我明天就盯着他批。”

  “那要是局面打不开呢,先生不给我这个面子?”

  “那你那店铺就别想了。”黎总仰头喝光个底,置个空杯蹬着个眼。

  “您多少有点仗势欺人了。”佟闻漓懒洋洋地给自己到了半杯红酒,在这之后才站起来,把那股子轻佻和慵懒收起来,谦卑地用法语跟对面的男人说到:“这杯,我敬您。”

  面前的男人抬了抬眼眸,看向她,眼底缓缓蔓延一点笑意。

  这点笑意让佟闻漓心里觉得有些发毛,那好像是自己做了一件上不了台面的事被抓包了,但她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笑着抬了抬自己的手腕,而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那儿鼓着掌,继而他们又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

  只不过好似他并不想上他们的套,也并未给一个小姑娘面子,端着酒杯,只是抿着唇。

  “您不喝吗?”佟闻漓把已经空底的杯子倒过来,展示给他,像是要架他。

  “黎总带了个酒量这么好的姑娘。”他只是浅浅地这样回到。

  这句话,黎成听懂了。眼前这个男人近乎没怎么喝,哪怕美女劝酒,也没有动分毫,这话说的又有点谴责他让人赔笑劝酒的意思,他于是只能在那儿道歉道:“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又真诚,先生您别跟一学校里的小姑娘计较,喝酒伤胃,我看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下巴微抬地看着佟闻漓,“谁能拒绝长得这么好看酒量又这么好的姑娘的酒。”

  佟闻漓心头微微一颤。

  他这句话说的是中文。

  他果然还是说起中文的时候最性感,那腔调混着一点点带着酒意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瞳孔里涤荡的夜里的灯火,眯着眼像是酒场上游刃有余的常客,带点玩笑的口吻评价着给他递酒讨好他的女人的外貌。

  而后他一抬头,一饮而尽。

  他杯里的酒比她的更烈。

  一时间,坐在那儿的人甚至都忘了他说的是他们听不懂的中文,只看到他留下一个一滴未剩的空酒杯。

  黎成拍手叫好,他们酒桌文化上心照不宣的有个规矩,对面要是那杯酒喝了,就说明这事就有可谈的空间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小姑娘好使,简直是他的救星。

  黎成连忙继续敬酒。

  一杯两杯打开气氛后,先生没阻止他的倒酒。

  黎总见前头铺垫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弯弯绕绕说到了自己港口的那批货。

  “我跟您保证,我是合法商人,那货质量好着呢,全是上等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法国的境内就没有销路了。我是个做小本买卖的,见过的世面没有您多,想让您帮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总说完后,生怕先生理解不了他夹杂着方言的越南话,忙督促着她翻译。

  佟闻漓虽然照翻不误,但心里暗嘲,这黎总被糊弄着却全然不知,还用得着她翻译嘛,这老狐狸心里门清着呢。

  “原先签订的贸易合同在吗?”

  佟闻漓转译问黎成,“先生说需要看了那贸易合同了解您的销售渠道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不过我今晚没带在身边。”黎成眼神瞟过佟闻漓那姣好的面庞,堆满笑意,“我今夜晚一点麻烦佟小姐给您送一趟。”

  佟闻漓盯了黎成一眼,心里骂了句脏话,像是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似的翻译的时候她改用法语时说的是:“抱歉,那合同黎总今晚没带在身边。”

  “后半句你怎么不翻了?”原先不动神色的男人突然用中文这样说到,“佟小姐,您不给我送来吗?”

  他用了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得懂的语言为难她,好像摒除外人的探究在追究他们之前的恩怨一样。

  有什么恩怨呢,他的那些情分佟闻漓自认还的也还可以,当然,她没法秉着内心说到什么也不亏欠,但两年多了,她听说人全身的细胞每七年会完成一次全部的更替,他们分离后两年多未见,近乎快一半的身体细胞认不出彼此也是寻常的事。

  更何况他眼里的那些长辈抓包晚辈的责难,是过了两年后依旧还有的东西。

  “您说什么?”黎成莫名觉得空气里凉飕飕的,他摸了摸自己半露的手臂,没听懂先生刚刚的这句中文。

  “先生说的是什么?”他用手肘支了支佟闻漓,意图让她翻译过来。

  “没什么。”那头的男人站起来,像是有些嫌屋子里热,解着手腕上衬衫的扣子,“黎总,您的事我知道了。”

  黎成这头还莫名其妙呢,却听见先生这样说了一句,他大喜,一拍腿,忙站起来,“那真是太感谢您了,那什么,咱找个地方醒醒酒,我知道一家理疗店,手法专业……”

  “不了。”他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改日吧。”

  “我送您,我送您。”黎成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帮他身后的凳子挪开。

  “您留步。”他礼貌又淡漠,脚步出去两步又停住,转头回来,用中文对佟闻漓说,“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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