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啤酒深千尺
这人每天看上去恹恹的,好?像这儿也不?好?那也得治,似乎没点高科技吊着说不?定哪天都给翘辫子了,但他也的确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命悬一线中全须全尾的逢凶化?吉了。
他的属性也挺难说的,目前来看大概是个能倒拔垂杨柳的林黛玉吧。
骆清河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肩膀上伤口?的麻药劲已?经过了,这会正撕裂着疼,但是比起当?时?在风雨飘零里,那种觉察不?到胳膊存在的麻木感,疼痛却?更能让一个人感受到活着的愉悦感。
“到时?候你还能去牢里问问他,在我这讨到过一点好?没有。”骆清河全身上下都是伤,但显然被他归功为了战士的勋章。
“真棒。”隋昭昭也站起来,伸长了手摸了摸骆清河的脑袋,手法其实跟街口?老王家大爷摸金毛是一个方式。
骆清河感觉到了她动作里的敷衍和调侃,却?恍若未闻,将人抵在窗台之间,双手撑着台面,饶有兴趣的垂着看她:“那你要怎样奖励我?”
隋昭昭觉得好?笑:“要不?我给您画一个大红花?”
清风从窗台后半掩着的缝隙里溜了进来,吹动隋昭昭乌黑的发丝,几缕轻轻柔柔向?上吹的宛如羽翼,扫在骆清河的脖子上。
喉结欲盖弥彰的上下滚动,他啧了一声?,凑近她的侧脸,唇瓣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气息不?可避免的侵略到了隋昭昭的领地里,笑道:“别这么小气,大胆点。”
“刚刚某人还说自己是个伤患呢?”隋昭昭的视线欲言又止的落在了他的下半身,“你们男人这种时?候应该很受影响吧?”
“……”骆清河咬牙,凑近一字一句道,“光嘴上逞强干嘛,试试就知道了。”
“开玩笑的,您老就别折腾了。”隋昭昭感觉自己一个多星期前浑身酸痛的旧伤又要开始复发了,连忙弯腰跑人,讪笑,“主要还是怕累着病患。”
“不?折腾,病患自愿的。”骆清河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又伸手把人给圈了回?来,抵住后腰吻了下去。
骆清河一直以?来都知道人性不?断塑造的本质就是欲望的驱使,他自认为作为一个已?经能独立克制自身欲望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旁观着世间人落入大网里无法自拔。
可是在占巴把到刺入他身体的那一刻,脑子里骤然多出了一些新的东西,比如说还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后来暴雨落在本来就不?扎实的屋子里,他浑身滚烫,却?又分出神?想,既然他能活着回?来,天意怎么不?再借他一把力,醒来的时?候还能看到隋昭昭的脸。
再后来,他现在只想将这个人永远的融进骨子里,看着她誓死也不?弯曲的后脊梁骨,在他的掌心轻易的颤抖着,红着眼尾向?他乞求。
要是这样的话,人生短短百年,倒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临京。
徐庄闲刚刚准备到遥远的纳河去出差,动身前一天,林队闻着味儿把假给销了,偷偷摸摸的跑来上班又被徐警官抓了个正着。
“不?解释一下吗林队长?”徐庄闲微笑道,“还是说你这个正的看不?起我这个副的?”
“……主要是跟你说了你一定得跟隋昭昭说,你最了解她了,你说说她要是知道了她能同意吗?”林队夹在这三人之间百口?莫辩,“你以?为我装病不?辛苦吗?每天都有督察小队轮着来看我。”
“活该。”徐庄闲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两?个不?要命的,长长记性也好?,记得写报告,我已?经告发你了。”
“……”
林队咬牙半天,又叹气:“你真是,我说你什么好?。”
他跟徐庄闲也不?是特别熟悉,两?人一个经侦的一个刑侦的,偶尔工作上打个寥寥几面的交道,他一开始知道隔壁刑侦有个特别年轻的富二代来体验生活了还嗤之以?鼻,谁料没两?年这人就职位都快要赶上他了,上面好?几个领导都知道刑侦有个又狂又稳的小年轻副队。
这样的人必然会处事,反正短短几次交道,林队跟着人一起工作最大的感觉就是舒服,他从不?瞎插手不?属于自己辖区的事情,那样进退自如的人却?一再对纳河的案子做出过分的关?注——谁都知道徐警官是为了他那远在保护站的小青梅。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徐庄闲一副不?松口?的样子:“你这人怎么就那么轴呢,他俩自己内部的事外人不?好?掺和,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怎么跟隋昭昭养的狗似的,指哪咬哪儿呢。”
“是啊,我就是隋昭昭手底下的一条狗。”徐庄闲倒也不?生气,只是朝着林队冷笑一声?,“所?以?你和姓骆的做事之前都掂量着点,别让我咬着。”
“……说你狗你还认上了。”
“如果是隋昭昭,她绝对不?可能隐瞒骆清河一点,而?且连后手也不?带一个,漏洞百出的冲动行事。”徐庄闲的鄙夷就快要宣之于了,又牢牢忍住。
“长了张破嘴随便你说!”林队一脸不?可理喻的瞪了他一眼,不?想跟爱而?不?得的后辈计较,只能生气的指着他半天,又快步的走回?办公室开始绞尽脑汁的思考他那快赶上一篇论文的报告。
剩下徐庄闲啧了一声?,刚拿出根烟叼在嘴里,突然收到了隋昭昭的信息。
“骆清河要是找你,你就说你这几天在纳河,他要是问什么你都承认,包括我有没有带人让你看着。”
“好?兄弟,帮我瞒一下。”
徐庄闲嘴里的烟瞬间掉在了地上:“……”
第66章 重见天日
“你又有什么事要我瞒着?”徐庄闲咬着烟, 蹲在地上无?语道,“你俩不是灵魂伴侣吗?还有得?瞒呢?”
“说来话长。”隋昭昭有点头疼。
徐庄闲冷笑一声:“你说,我听听多长。”
“你知道林澜有个弟弟吗?”
“监狱里那个?”徐庄闲扬眉, 他隐约有点印象。
隋昭昭言简意赅:“放出来了, 他把弯月绑了。”
“他怎么绑到?别弯月身上了?不是,他绑别弯月干什么?”徐庄闲瞬间站了起来, 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 蹙眉道,“我说这两天没看到?她的消息。”
“别弯月抗拒接受林澜已经牺牲的事,林海就是通过这个病把她给骗过去的。”隋昭昭大概能?摸到?一点头绪, “但是林海这个人, 很奇怪, 出现的时机也太凑巧了。况且别弯月是记忆错乱了又不是智障了,他能?把人千里迢迢骗到?纳河去, 肯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都?不知道的。”
“所以呢,你真把他放了?”徐庄闲皱起眉头。
“我想跟他做一个交易。”隋昭昭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病房里的身影, “这回我们赌一把大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就是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其实占巴那个看似亲昵怪异的信件开头并非只是调侃而已,这人狠起来就是这样, 像是亚热带丛林里藏在深处的蟒蛇,花纹漂亮迷人, 又灵活又毒辣。
“赌什么?”徐庄闲一听这语气就感?觉不太对劲。
“这次就赌上占巴身后所有的筹码。”隋昭昭不再多说,“你放心,弯月我肯定会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 不然林澜那小子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那骆清河呢?”
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回头, 正好跟骆清河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流的血够多了。”隋昭昭毫不迟疑的移开视线,轻声道。
“你这又算什么?”徐庄闲算是听明白了,啧了一声,“大女?子主义??”
隋昭昭微笑警告:“少管。”
两人之间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不再需要过多的解释。
“哟,打挺快啊?”骆清河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隋昭昭,一开口?准得?她还以为这人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徐庄闲?”
“嗯,他找我说林海的情况。”隋昭昭摸了摸鼻尖,想到?徐庄闲的质问,莫名心虚起来,转移话题,“你对小李了解多少?我记得?你之前还找他盯着我呢?”
“开河集团公益计划自助的穷困大学?生。”骆清河半晌才收回视线,不是到?想到?了什么,蹙眉沉默了半天,又直言道,“身世很清白。”
“这样说的话,是老王的嫌疑更大一点?他的确是从基层突然升起来的,这点我也有些疑惑。”隋昭昭想起刚刚在长椅上碰到?了女?医生,“他好像有个前妻在这里当医生,可以从她身上入手问问情况。”
隋昭昭把视线落在这位资产遍布全国?的有钱人身上:“你不是有股份吗?你把她招过来问问。”
骆清河扬眉:“我只是分红利又不是私人医院的老板,况且你忘了……我现在还是个生死未卜的重症患者。”
“那真不巧。”
“确实不巧。”
安静的医院里,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相视一笑。
天色将暗未暗,透露着一种阴沉沉的蓝,像是广阔的天幕被一层薄如细纱的雾笼罩住了,覆盖住了原本的透彻。
林海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就感?觉空气中的气氛十分诡异,他迟疑的停下脚步,迅速往四周扫了一圈。
“林先生回自己?家怎么不进来?”屋内突然走出来一个人,笑盈盈的盯着他。
这个院子十分偏僻,离这里最近的小镇上连网络都?还没有普及,房屋连水泥钢筋都?没有,透露出最简单的砖瓦的颜色。
占巴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即使是在这样鄙陋的院子里,他也永远保持着那股表面上的优雅感?——那仿佛是他逃离过去原始的生活进入上流社会的图腾和象征。
“占巴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海扬起眉梢。
“老大……是我带他来的……”林三从旁边的房间里眼疾手快的蹿了出来,小声到?道,“小张死了,他不肯跟我们走,我只好把别小姐的事情都?告诉他了,这人不肯回那边的根据地,非要我们带他找那位小姐,还打伤了十几个弟兄,没人敢管,没办法?只好带他到?您这儿?来了……”
他这状告得?连一个痛心疾首都?不足以形容语气里充沛的情感?,但林三身上倒是一点搏斗痕迹都?没有,只有那张脸挤出来的委屈。
林海算是了解他,知道林三的个性,贪生怕死能?跑则跑,多半是是还没等占巴开口?,看到?他把那么多人都?揍趴下了,自己?直接一股脑的全部吐露出来了。
“我好意把您从条子手底下救出来,怎么好像没看到?占巴先生的一点感?激之情呢?”林海啧了一声,“还擅自闯入别人的安全屋,会不会太冒失了?”
“这不是担心林先生的安危吗?”占巴倒打一耙,笑道,“看到?你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看来林先生手上的筹码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
林海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是啊,所以现在是感?觉到?后手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有多重要了。”
两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
天色欲晚,身后骤然传来一道杂乱的脚步声,来人显然很少到?这种偏僻穷苦的地方来,脚步十分沉重艰难。
“林海?”别弯月的声音突然从林海后面冒出来,狐疑道,“你怎么才回来?”
她都?被人接过来两三天了,这兄弟俩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林海跟占巴隔空对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道:“去接了一个朋友。”
占巴的视线游走在别弯月的身上,半晌才幽幽开口?接道:“你好,我姓李。”
“我叫别弯月,是林澜的未婚妻。”别弯月没多想,有些不耐烦的拍了拍白色裙摆上的尘土,“他跟你说了什么时候结束任务没?这鬼地方,虫子太多了,我带来的蚊虫喷雾剂都?没有用。”
“你知道他们出任务一向是保密的。”林海在占巴和别弯月之间扫了一眼,“你出门?多久了?”
“我去找网了,两天没连上网怕有工作找我。”别弯月没想到?这里这么偏僻,她硬生生的走了十多里地,才遇到?一个镇子,结果人家镇子压根没通网。
“过两天开车送你去找。”
“那行。”别弯月实在是有些身心俱疲,拍了拍林海的肩膀,“等你哥回来你跟他好好聊别吵架,我回房间了。”
一直看到?别弯月进了最里边的那间屋子关上门?,占巴才缓缓开口?:“你还让她到?处跑?”
“无?所谓。”林海耸了耸肩膀,“这里没有交通工具是不可能?有人能?跑出去的,要是直接绑着她,这女?人一旦找机会跑了那才叫难抓。”
“不说这些了,林先生费尽心思的在警方手底下保住我,不可能?是为了我们单纯的合作友情吧。”占巴的眼神?晦暗不明,像是藏在森林深处的某种捕食者,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猎物上钩,“直接说你的诉求吧。”
“你的人被一窝端了。”林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占巴耸了耸肩膀:“如你所见。”
“占巴先生就别藏着掖着了。”林海轻笑一声,瘦到?只剩下一张皮挂在骨架上的脸挤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继续合作,我供货,你提供销售渠道。”
“哦?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占巴笑意不减。
“大家都?是明白人,要是你身边没有那么大一个数据网,能?直接通过网络销售海外?当年还能?从纳河公安和保护站的内外双重瓦解下提前逃走?现在还能?这样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跟我谈生意?”林海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显然他早就收集过这些资料,才能?这样笃定道,“我要你身后的技术网站和人才。”
“林先生怎么知道我的数据网没被一并瓦解了?”占巴扬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