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啤酒深千尺
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林海才艰涩的开口。
也?许他实?在是太?久没说话了,声音低而?嘶哑:“我对?不起我哥,他想弄死我也?是我活该。”
“隋昭昭,但这?是别弯月自己的选择,”林海闭上眼睛,整个人像是一切生?死之后游离于灵魂外的状态,疲惫而?超然,“她从一开始,就是来纳河赴死的。”
隋昭昭的手不断攥紧,最后林海的衣领都快要?被她撕扯裂开了,呼吸不畅导致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泛青紫。
“该送他去医院了。”骆清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骆清河这?个人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往西边再走一点就能看到的冰川,一望无际的蓝白色,冰冷而?理智,但越往里走,就越会发现冰川之下其实?是一条难以窥见的清河——人如其名。
他就像是水一样的人,温和而?包容。
隋昭昭才恍如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木然的松开手,看着林海被人架了出去。
“如果?她从来都不认识我就好了。”隋昭昭回过神,突然道,“这?样她就还是在长洲当她的大小姐,或者在巴黎做自己的大设计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目全?非的身死异处。
“衡量一个人生?命的价值,不是看它的长度。”骆清河看着隋昭昭的眼睛,问道,“他们死得其所了吗?”
不止有别弯月、林澜还有所有为这?场动物?保护而?死的工作者与志愿者,他们都死得其所了吗?
隋昭昭不语,只是抬眸,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纳河的春天似乎终于要?来了,漫山的荒芜一夜之间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翠绿,十几座墓碑高耸林立在一起。
这?是隋昭昭这?几个月第二次来到纳河保护站后院的英雄烈士园,上一次来的时?候,她带了一箱子的酒,这?次来却两手空空。
“占巴死了,他背后所有的力量都被周队清了个干净,真好。”隋昭昭叹了一口气,像是一直以来紧绷着的脊梁骨终于松懈下来了一样,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的一角,“纳河现在很太?平,到处都是成群的藏羚羊,你?们也?知道这?群小东西向来最敏锐了……要?是你?们也?在就好了。”
太?久没来这?看看,一座座墓碑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摆上了一大束花,清丽极了,衬着昂扬的绿意。
她跟徐庄闲一前一后走在这?个小坡上,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在经过别弯月的父母同意后,他们准备将她和林澜的墓碑埋在一起。
清风吹过一束束花,掉落的花瓣在空中打了两个卷,于是风也?有了形状,落到林澜的碑前时?,它试图吹起碑前的纸,却被压在纸片上的小石头?拦住了去路,堪堪才卷起一个角边。
徐庄闲弯腰捡起碑前的纸,看了一眼,骤然抬头?看着隋昭昭:“这?是别弯月放在这?里的信。”
那人似乎自作主张的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遗书?都早早的摆在了林澜的墓前。
别弯月在信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叙述了一遍,包括林海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这?封信将影响他最后被判刑的结果?。
“昭昭,如果?天气好的话,给我捎一朵格桑花吧。”
别弯月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仿佛浮现在了她的面前,隋昭昭闭上眼睛,只感觉鼻尖酸涩,一路从眼角湿润到了脸颊。
天气非常好,清风柔和的吹拂在她的身上,和煦的气流抚摸她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一个温柔又热烈的拥抱,无处不在的裹住了她的身心。
在纳河,死去的人的灵魂总是会化作天地间的一缕风,只要?你?踏上这?片土地,那些逝去的亲人和朋友无时?无刻都伴你?左右。
“你?才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隋昭昭轻抚过属于别弯月的墓碑,沉甸甸的碑身上苍劲有力的刻着她的名字,“大小姐,有缘的话,再相见吧。”
不远处,骆清河守在烈士碑群之外,静静的看着隋昭昭。
两人在旷野的阳光下对?视,他骤然间笑了起来,朝她挥挥手。
看着隋昭昭一步一步朝着骆清河走去的背影,徐庄闲半晌才转身展开手中的信封,那里藏着别弯月送给他的最后一句问候。
“徐庄闲,老?实?说,我没什么遗憾了,你?呢?”
那句话在他的手心里被揉出了一道褶皱,似乎女人吊着戏谑和调侃的神色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半晌,徐庄闲才轻笑一声,蹲在墓碑前,将信纸一点一点的捋好,压在墓碑前。
“败给你?了。”
敢于为爱冲锋陷阵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