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思在远道
她听得脸微热,垂着眼眸掩住,等傅霁清用小勺子舀粥,喂了一口到她嘴边,低声问:“烫吗?”
许洛枝摇头,傅霁清提醒:“慢慢咽,别急。”
她咽东西喉咙会很疼,只能一点点的吞咽,傅霁清就耐心的看着她,然后再喂一口到嘴边。
太麻烦,又太暧昧。
许洛枝用手指点隔板,示意他放回去,她要自己吃。
“我服侍的不好?”他又故意调侃。
许洛枝不能讲话,只嗔怒的瞪一眼,自己接过勺子吃起来。
傅霁清见她这副模样笑意更浓了,许洛枝向来都是清冷疏离的,被纨绔们当面骂时平静无澜,被夸赞的时候也是标准的职业笑容,从不外露情绪。
她私下对周景衍会有情绪,气恼也好,烦躁也好,都肆无忌惮的表现出来,有人情味。
刚刚瞪他的那一眼,也有了。
傅霁清想到这里不由勾勾唇,觉得自己很奇怪,别人追女生想着逗她开心,他倒是在故意惹她气恼。
他今晚应酬没吃东西,喝不少酒,胃不舒服,拿过另一碗粥,也开始喝起来。
许洛枝的喉咙实在疼,没有喝完粥,盖上放到旁边,再抬眼时瞧见傅霁清背靠座椅,低垂脑袋双眸阖着,已经睡着了。
放在他手边的碗空了,他应该是晚上有酒局,喝到现在才回来,又匆匆忙她打针的事,现在身心都放松下来,终于抵不住困意。
许洛枝偏头就这样坦荡无畏的打量他。
侧脸线条流利分明,在灯光下照的格外白皙,五官精致成熟,他睡觉时神色不似平时温和,会不自觉的皱眉,像是藏着烦心事。
许洛枝听纨绔们猜测过傅霁清为什么醉心名利场,说他家里没个兄弟姐妹抢财产,靠啃老十辈子衣食无忧。
梁向荣当时冷笑着接了一句,爹妈都不爱呗,除了工作还能干什么。
他们七嘴八舌的插话,许洛枝把内容拼拼凑凑才知道,傅霁清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完成任务一样的生下他后,就丢到了外公外婆身边。
他父亲从政,只在公司董事会挂名,大学时让他进昭泽分公司,之后再也没有插手,任由他被高层和长辈磋磨。
现在一把手的位置都是靠他自己争来的。
直到许洛枝打完点滴,护士来拔针,傅霁清都没有醒,九月底的夜晚有些许凉意,她拿过他披在自己身后的西装,起身微微弯腰,盖在他身上。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面对他,许洛枝的目光又多停留了两秒。
就在准备站直的瞬间,手腕突然被握住,撞上男人漆黑的眼眸,清明干净,蕴着淡淡的笑意。
看神情,已经醒过来很久了。
“没有桃花眼也能盯这么久?”他笑着道,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似的。
许洛枝只失措了一瞬,很快恢复淡然,眼睛往下瞟了瞟,意思是,不是还有泪痣吗。
傅霁清不由失笑,松开她的手腕,也跟着站起来,拿着西装问她:“不冷?”
许洛枝指指自己的外套,示意不冷,他说行,随意的搭在手臂上,丢掉垃圾,拎起旁边的袋子,带她走出医院。
助理依旧在外面等着,因为太长时间已经在车里睡着了,傅霁清敲窗他才惊吓般醒过来,连忙开锁。
“你缓一缓神再开,别疲劳驾驶。”他坐上去后提醒。
助理知道不是客气话,干脆下车吹吹凉风,清醒了才重新进来。
“走吧。”傅霁清吩咐。
助理插钥匙,从后视镜里看他,问道:“去哪里?”
“回家。”
助理不确定地问:“哪个家?”
傅霁清搬来新小区的事助理不知道,住的离公司近,他每天都是自己去上班,今天送他回小区又带出许洛枝,下意识以为他是去找她的。
许洛枝正在和虞迟说明情况,听到助理的话打字的手微顿。
她能明白助理是什么意思。
先前周景衍助理送她回家时也问过,回哪个家,这仿佛是圈里约定俗成的话,凡是看起来关系亲密些,都会被认为是公子哥们的情人。
傅霁清皱了皱眉,低声说:“江清路10号,我现在住那里。”
助理明白了:“好的。”
回到江清小区,傅霁清把药递过去,细细嘱咐着:“回家按时吃药,多喝温水,晚上早点睡,明天再去趟医院做检查,我......”
他本来想说我陪你,但明天有两个会,工作抽不开身,只能说:“你可以直接挂我朋友的号,就是你刚刚见过的医生,他叫季郁,是耳鼻咽喉科的专家。”
傅霁清都不等她给反应,语气带着哄劝的意味:“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这次情况紧急,先治好嗓子再说。”
许洛枝缓缓颔首,走出电梯回头看他。
女人身形清瘦单薄,长长的眉毛如远山,清澈的眼眸蕴着湿润的水光,在灯光下格外明亮。
他忽然想到,许洛枝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平时看着清冷成熟,处事也够老练,但不过是个小姑娘。
生病会失措无助,看起来惹人怜惜的小姑娘。
傅霁清摁住电梯,笑着摆摆手,语气不由自主的又柔和几分:“外面冷,快回去吧,晚安。”
许洛枝这才收回视线,往家门口走。
等电梯门关上,傅霁清的手机震动了,一打开,看见很多朋友和群发来的消息,他都没管,点进最新的一条。
【我也没有那么不知好歹,晚安。】
他轻笑一声,收起手机回家了。
许洛枝身体不舒服,一直咳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着眼睛想傅霁清。
如果今天是她自己去医院,肯定不会这么顺利,他们不仅有钱,更有资源和权力,密密麻麻的利益网,把这些上层阶级牵扯在一起,哪怕她是其他病,他一样能找到对应科室的医生。
情况紧急,许洛枝在答应让傅霁清陪同自己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是这样,没有不愿意,也不会自卑自轻,她只是在想该怎么报恩情。
傅霁清这样的天之骄子需要什么,她又能给他什么。
许洛枝想着这些,迷迷糊糊的入睡了,夜里不安稳,隔天早早的醒过来,发现嗓子能出声了,只是依然很哑。
她让虞迟帮忙跟策划组的同事说一声,随便收拾后带着药出门。
走到小区门口时,许洛枝看见傅霁清车,里面的助理见她出来立马下车,不知道他说过什么,助理的态度完全变了,恭恭敬敬地道:“许小姐,傅总让我送您到医院。”
许洛枝没有为难他,应声坐上车,助理递过来一个包装严实的袋子,“傅总给您准备的。”
她点头接过,拆开看见一碗鸡蛋羹,用的是保温袋,还是温热的。
许洛枝还未给出反应,助理接着道:“傅总今天早上和下午都需要开会,抽不出时间,这是他上班前亲自买的。”
她轻嗯了一声,拿出鸡蛋羹慢慢吃起来,助理没有开车,耐心的等她吃完,扔掉垃圾袋后又上来说:“这是傅总准备的保温杯,是新杯子,给您喝药。”
许洛枝又喝水吃药,助理继续念叨:“待会儿我帮您去挂号和买病历,您直接到三楼找季医生,傅总已经跟他交待了。”
她偏头看助理一眼,觉得很奇怪,傅霁清到底跟他说什么了,一晚上变化这么大?
助理见她望过来,连忙坐直身子问:“许小姐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您可以提出来,我会改正。”
许洛枝摇头,示意他开车。
到深城一医院,许洛枝把身份证给助理去挂号,自己到三楼去找昨晚见过的医生。
他是专家号,都是分时间段来病人,许洛枝到的时候上位病人刚离开。
“是你来了啊,坐坐坐。”季郁招待她坐在旁边,问道:“怎么样,今天嗓子能出声了吗?”
“能......”许洛枝用沙哑的嗓音吐出一个字。
“昨天有吃响声丸吗?”
她刚想说话,被季郁阻止了,拿过一张纸和笔,示意她写字。
【没有,明天的活动,准备今天吃。】
季郁看过后问:“所以你今天是想来打开嗓针的?”
许洛枝点头,他嘶了一声,转着笔说:“这个我可不敢随便决定,要不我先问问傅霁清?”
开嗓针是应急治疗,打着很痛不提,也有些副作用,傅霁清如果知道他给追的小姑娘开这种针,指不定怎么发脾气。
许洛枝又写字:【是我找你看病,是我给你钱。】
季郁扫了一眼,笑出来了:“行,这样吧,你先去做个喉镜检查,等结果出来我再看看,也不一定非得打开嗓针。”
助理正巧把病历拿过来,他指挥助理带许洛枝去做检查,支走人后给傅霁清打电话。
对面秒挂,微信发来三个字:【在开会。】
季郁慢悠悠的回复:【你追的小姑娘来找我看病了,想打开嗓针。】
过去一分钟,季郁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写着傅霁清。
第20章
季郁看见来电显示直接乐了,接通故意扬起语调:“哟,傅总不是在开会吗,怎么给我打电话啊。”
傅霁清没理他的调侃,声音压的很低,直接问:“开嗓针是什么?”
“固醇类针剂,是一种应急治疗方案,直接打进喉咙的,打完明天能恢复嗓音,但之后会有副作用,如果她是主持人我不建议打。”季郁详细的解释。
“她想打?”
“是啊。”
“先拦着,等我过来。”
傅霁清说完匆匆挂断电话,猝不及防的,季郁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讲出口,看着黑屏的手机骂:“靠,这是我想拦就能拦住的吗?”
等许洛枝回来时,影像已经发到了季郁的电脑上,他检查后道:“急性咽喉炎,没有那么严重,不用打开嗓针。”
许洛枝微微蹙了下眉,满脸写着不相信,提笔写字:【你是不是给傅霁清打过电话了?】
季郁头疼了,这小姑娘不听话就算了,怎么脑子还这么好使。
他讲出一堆专业术语,试图说服她无果后,在病历上唰唰写下一排看不懂的字:“好了,去吧,再打两天消炎针,做个雾化。”
许洛枝没有动,嗓子发痒的咳了两声,接着写:【我明天有场很重要的主持活动,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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