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苏苏
她早该学的聪明点,人糊涂,就活该受委屈。
大概是她慌神的久了,冷不丁的,记忆就被拉扯到很远之前的旧事上。
“桑医生?”
听见有人喊她,桑枝愣了愣,茫然回过神来,就见偌大的办公室内早已空荡荡的。
门前早不见江肆的身影。
秦昭笑了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东西,“下班了,辛苦了一天,你也赶紧回家吧。”
桑枝缓过神,这才发现大家早已一哄而散,仿若先前的闹剧不存在似的。
没人理会。
桑枝觉得自己可能是上了年纪,难免会矫情的回想着过去种种,问自己一句后悔吗。
答案显而易见,她不后悔,甚至是觉得自己早该去。
当真的踏在贫瘠战乱的土地上,才知道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无比需要着希望。
她想要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总会失去某些难以守护的东西。
人生难得两全,这很公平,她不后悔。
又或者,她和江肆确实不合适。
“桑医生,在想什么?”
电梯内,秦昭突然出言打断,惹得桑枝忙回过神来看。
她顿了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大概是第一天回来上班,有些累了。”
桑枝没有特意的去等谁,反倒是下班的时候,秦昭一路跟了出来,两个人乘着电梯一同下楼。
桑枝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陈医生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提到陈
燃,她不免有些担心。
陈燃年轻气盛,她怕他学不会聪明,会吃亏。
“不知道。”
秦昭想了下,“但陈燃这人性格直来直去惯了,眼里容不得沙子,估计回家又会闹起来。”
就算他不闹,回家后也会被陈院长拎着脖子教训,这场家庭闹剧肯定避免不了。
正好电梯门开,秦昭替桑枝挡了下,二人前后走了出来。
秦昭淡笑道,“说到底,陈院长是他的偶像,是他努力的前行标杆,冷不丁出了事儿,总有种偶像被践踏侮辱的感觉,神圣感被玷污,任谁都受不了。”
他忍不住感慨着,“爷孙连心,他还是太在乎他爷爷了,看不得他一把岁数还要被人使唤,对人低头哈腰的。”
这点倒是没错,桑枝看的出来,陈燃很不满陈院长一把岁数被人左右。
任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这样为难,心里都会不舒服。
桑枝也没本事去管别人的家务事,事已至此,她还是顾好自己的一切再说。
但她未曾料到江肆会等在楼道内。
昏暗的光线将男人的身影拉长,好似悄无声息的藏匿在无人的拐弯处。
桑枝走的小心翼翼,冷不丁一抬眼,就瞧着左上方拐弯处晃了个人影,突如其来的,吓了她一跳。
她不敢走,对方好似瞧见了她,见她谨慎的朝后退,这才传来“嚓”的打火机声。
跳跃着火光一晃,桑枝愣了下,这才惊觉来人是江肆。
“你怎么来了?”
她怔了下
,也没上去,就站在台阶拐弯处,仰着头无声的看他。
江肆不上不下的站在那,她没办法去猜测他为什么在这里,说不准是来送乔茉回家。
总好过她自作多情。
直至“嚓”的又一声,江肆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他慢悠悠的走下来,斜睨了眼桑枝,像是细细打量着的评价。
他冷声道,“不错。”
桑枝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江肆吸了口烟,垂着眼眸,片刻后又将烟雾吐了出来,呛的桑枝不禁蹙了下眉头。
见她沉默,江肆不急不恼,挑了下眉,笑了笑,“连陈家太子爷都搞得定,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桑枝这才明白,江肆来这儿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有其他男人出面维护她,他看不惯,才专门过来特意奚落她。
他介意的是陈燃对她的态度,并不是乔茉暗中生事的侮辱她。
有意思吗?
似是将内心的不快袒露出来,讲完这话,江肆将手中的烟丢在地上,烟头忽明忽暗的,落在水泥地的台阶上,显得有些刺目。
高昂的香烟牌子掉在不堪破败的水泥地上,分外不搭的混在一起,反倒看着令人可笑。
像极了他们二人。
“江肆。”
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桑枝似是来了情绪,直接叫住了他的名字。
江肆理都不理,继续往下走,桑枝来了脾气,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她厉声道,“你站住!”
这下,江肆没回头,却是站住脚,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些
什么。
第38章 来
可能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不吐不快,总是噎在喉咙里令人无比难受。
桑枝突然很想问问他,直至今日,他是不是仍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事不足为提。
又或者,他从未有片刻的信任过她,可以独当一面的成长?
桑枝突然意识到,哪怕这一刻,她的潜意识内竟然仍对江肆抱有一丝幻想。
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过自己,而不是过往嘴上敷衍着,心中仍然无比介意。
“江肆。”
桑枝觉得自己这样特矫情,却还是忍不住问,“乔父的病情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你是不是担心我主刀是去冒风险,若是出了问题不如术前预估般康复起来,你会不好向乔茉交代?”
她问完了,又觉得有些后悔,以他们现在这个关系,怎么问都不合适。
所以说女人就是爱犯傻,总是会抱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讨一个欺骗自己的回答。
但江肆可不是好耐性的人,他最讨厌欺骗,更不会为了哄桑枝高兴而说谎讨好。
在他的心里,是桑枝不配。
闻言,江肆未动声色的掀起眼皮子看着她,无视她眼底的期待,不予置否的冷哼。
神色轻蔑又可笑,借着窗边朦胧暗淡的月色,刺的桑枝有些发怔。
她猛然惊醒,江肆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相信过她可以。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根本对这台手术没有十足的把握?”
桑枝攥着钥匙的手垂落在身侧,无意识的收紧,“你根本是觉得
,我治不好乔茉父亲的病,是不是!”
她强拧着心下的委屈,不似平日般的冷漠淡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向江肆追问。
“为什么要换掉我?”
桑枝隐隐有些哽咽,说不准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职业做声讨。
她急声道,“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会为了病人尽心尽力,哪怕这个人是乔茉的亲人,是你女朋友的家人!”
在江肆的眼底心中,她就是那么个没有衡量、没有准则、没有界限、没有道德感约束的人?
但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所谓无声胜有声,只一眼,桑枝望着江肆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一切都明白了。
江肆沉默不语,不讲,是给她留了面子,不想有所回应的争辩。
桑枝突然觉得自己心下的某一处,正在小心翼翼珍藏的过往美好接连坍塌、破碎。
她从没有任何一刻,因为自己的私心关系,会对某个病人产生负面情绪。
她一直都在约束自己,要医者父母心,要谨言慎行,无愧于心的走下去。
是江肆不肯信她。
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不愿意相信她会在贫瘠的土地上,亲自栽出一朵希望的花。
为苦难的人们撑起一片天,给毫无退路的他们提供一个可被庇护的安全港。
她从一开始就是错了,就不该期盼着会在冷漠如江肆的身上追讨一个满意的回答。
她又不是乔茉,怎么会被江肆护在心尖尖上?
“相信你?”
似是听见了笑话,
江肆嗤笑着转过身,站在昏暗的楼梯间内,即便离得近,桑枝仍然看不清他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笑了下,别有审视的打量着桑枝的眉眼,“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桑枝怔了下,不明白江肆这是什么意思,后者则是极具嘲讽的倚靠在旁,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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