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搞运输 第164章

作者:虞六棠 标签: 种田文 重生 年代文 现代言情

第144章 144

  跟他们说正因为门卫是张帅、胡翔二人, 他才会?给门卫补贴饭钱,但凡换一个人都没有这个福利,这不是戳他们心窝子, 自己又不傻, 才不会说哩。

  这群人眼里有懊恼, 有不服气,自己不说点什么肯定不行。

  林北清了清嗓子, 正气凛然说:“虽然我们厂子是私人厂子, 但是我们坚决不压榨工人剥削工人, 我们不赚这种黑心钱。工人替厂子做出了贡献,该给工人的福利我们通通给。”

  说?完, 林北松开?刹车把手喊让让, 不知怎么滴,他们居然不吵不闹让开了一条通道, 林北顺利骑车离开?。

  胡翔拿着大扫帚扫院子,一扫把击起千层残叶, 余光瞥见林北推车进厂, 他收回摆出的武术架子,朝林北嘿嘿笑:“林老板。”

  林北笑着朝他点头,推车到办公?室门口?, 放下自行车支架,到屋里倒水喝。

  黄益民走了进来:“这家伙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横扫千军,招式层出不穷的, 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林北端着茶缸走到窗前看胡翔扫地, 胡翔扫地看似随便,仔细摸索, 却能?摸索到规律,他所有的招式离不开?起、落、进、退、展、腾,每招每式讲究速度。①

  “你安排他扫地的?”林北扭头看黄益民。

  “我没有安排他扫地,他自己要?扫的。”黄益民靠在办公?桌上,双手撑着桌子问,“我进门,咋没有看到排污装置?”

  “一套排污装置弄下来,至少小两万,我暂时没订货。”对上黄益民不敢相信的眼睛,林北把茶缸放到窗台上,走到档案柜前,掏钥匙开?档案柜的门,打开?柜门,拿出一叠纸,靠在档案柜上低头翻看图纸,“先挖一条埋涵洞的沟,然后我带着姚小妹六人砌灶台、做工作台、粉墙,最后埋涵洞,这些弄完,你去办(证),我去一趟佘县,那里有一个厂要?安装排污装置,我去那边考察一下。”

  厂子还没办起来,他们就遇到了困难,黄益民一下子蔫了。林北有条有序安排事情?,似乎他以为?的困难根本不是个事,黄益民又有精神了,拍胸脯保证道:“超英把生姜运回来之前,我一定把(证)办下来。”

  “在办(证)之前,我们得给我们的厂取个名?字。”林北头疼说?。

  黄益民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来,拿起笔在纸上写名?字:“康达食品厂、咏喜食品厂,你觉得这两个名?字咋样?”

  林北眼前一亮:“都不错,过两天我们打电话给超英,问他喜欢哪个名?字。”

  黄益民嗯嗯回应,但他还在想名?字,毕竟这是他们的厂子啊,只从两个名?字里挑选出一个名?字,也太寒碜了,在他心里至少从一百个名?字里挑选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才能?配得上他们厂。

  林北赶紧溜,生怕黄益民问他哪个名?字好。

  他欣赏了一会?儿胡翔扫地,看了一会?儿六人干活,拎着装了石灰的灰桶到河对面。

  他蹲下,用大拇指校正他和对岸旧的排水口?是否对齐。

  有几个女同志在河边洗衣服,注意到林北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蹲在那里半天也不动弹一下,她们笑着交流:

  “你们说?他干啥呢?咋有点愣愣的。”

  “谁管他愣不愣,我现?在只关心我能?不能?进他的厂干活。”

  “如果我进了厂,我一定给自己买一台缝纫机。”

  “我要?给家里添一辆自行车。”……

  “梆——梆——”的响声逆流飘到林北耳中,林北眼尾朝南扫,瞥见几个女同志挽起裤腿蹲在青石板上捶衣服、被?单,棒槌一起一落,水花四溅。

  河水寒气阵阵,棒声不绝。

  林北低头,把两根木桩插在脚下,从兜里掏出两卷钢丝绳,把钢丝绳拴到木桩上,拿着钢丝绳边放绳边顺着小路朝东走,每周十米,他蹲下来校正他蹲的位置是否和木桩对齐,在脚下插两根木桩,用特殊的结把钢丝绳扣在木桩上,他继续朝东走,一直走到迎春河岸边,他在岸边插了两根木桩,把钢丝绳扣在木桩上。

  他回去,拎着灰桶,一边走一边顺着钢丝绳撒石灰,到了迎春河,他掉头沿着另一条钢丝绳撒石灰。

  林北拎着空的灰桶回到厂里,放下灰桶,他到杂物间翻出一个硬纸板,拿着硬纸板走进办公?室,拿出毛笔在硬纸板上写“此地正在施工,请勿碰施工地上的物品”,又在硬纸板上戳两对对称的洞,林北拿着硬纸板出门,从路边捡了一根棍子,他过了河,把木棍插在显眼的地方,用绳子将硬纸板绑在木棍上。

  六人已?经把林北画的区域的土夯实了,林北回到厂里,走过去踩了踩脚下的地,确定土壤的硬度够了,他带着六人把碎石铺到这里,又开?拖拉机来回碾碎石,林北把拖拉机开?到一旁,熄了火,指挥六人用木块给边缘装模,又带着他们在边缘放置钢筋。

  林北回办公?室拿了十二张一毛的饭券,十二张八分的饭券,把饭券发给他们:“你们给碎石子洒一层水,就可?以去吃饭了。”

  “是,师父。”六人拎着桶,欢快地跑出厂子到河里拎水。

  洒好了水,六人放下桶,从兜里掏出饭券跑出了厂子,他们从厂子跑到饭店,一路上差点被?酸味淹死?。

  等饭的时候,六人交流他们的心得,吃饭的时候,六人依旧在交流心得。

  他们师傅接到过两回在院子里铺宽50公?分的水泥路,师傅把路弄平整了,叫他们随便夯一夯地,再洒一层水,就开?始铺厚度约3到4公?分的水泥路,半个月不到,水泥路就开?裂了。

  今早黄老板告诉他们师父让他们先打水泥地板,六人丝毫没有犹豫,拿着工具埋头夯地,他们现?在庆幸他们没有糊弄师父,否则他们不仅学不到这一手技术活,还很有可?能?被?师父撵滚蛋。

  六人放下筷子,风风火火跑出了店。

  黄益民给林北带了一份蛋炒饭,林北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把茶缸放到饭盒旁,坐下来打开?饭盒盖子,刚拿起筷子,就听到六人的声音:“师父,现?在可?以打水泥地板吗?”

  林北抬头,看到六人跑到门口?猛然停住,冲林北傻笑,林北饿的难受,先吃了几口?饭垫了垫肚子才开?口?:“傍晚你们再洒一次水,明天打水泥地板。”

  “我们下午干啥?”姚望一听他们下午不干活,浑身难受。

  其他人也是如此。

  “你们下午两点过来,我带你们挖埋涵洞的沟。”林北话音刚落,六人高?兴地跳起来跑走。

  黄益民端着一盆脏衣服走出值班室,目送六人离开?,他走到办公?室门口?,靠在门上调侃道:“介是嘛,介就是人格魅力。”

  “你的人格魅力也不赖,这些天你妈每天早上和下午都到店里找你。”林北调侃回去。

  黄益民秒变苦瓜脸:“她堵我,八成又要?替我表哥跟我要?钱。”

  “她找你找的这么勤快,我感觉她铁了心让你掏钱。”林北说?。

  “反正我不会?给她一分钱。”黄益民朝水井走去,打一桶水倒盆里,往盆里倒了一点洗衣粉,蹲下来揉搓衣服。他越搓越烦,甩了甩手上的泡沫,走进办公?室,拉开?椅子坐到林北对面,林北端起饭盒,边吃饭边瞅他,黄益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咋开?口?,他烦躁地掏根烟抽。

  接连抽了半包烟,他浑身紧绷说?:“小时候我最怕我妈带我回娘家,因为?我那群表兄弟会?抢我的东西,我妈还会?骂我丢人现?眼。

  我记得我八岁那年,我妈每次回了娘家,回到家都会?跟我爷爷吵架,她认为?老徐家的女儿给老黄家生了一个孙子,老黄家必须给她弟弟安排进入粮食局,我妈进入生产期,她已?经用相似的话让爷爷给她哥哥安排进入了机械厂,她哥哥在机械厂的风评十分差,这次爷爷说?什么也不把她弟弟安排进入粮食局。

  那天我放学回家,我妈正好从娘家回来,她骗我出门,带我进入一家招待所,把我锁进房间里,回家逼我爷爷给她弟弟安排工作,因为?我爸恨我爷爷,他看我妈逼我爷爷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他心里痛快,就冷眼看着我妈拿我威胁爷爷,我妈看我爸这个态度,她更加嚣张,逼我爷爷给机械厂领导打电话,让领导给她哥哥升职。

  我爷爷想着我毕竟是她生的,她总不会?让我出现?危险,他躲了出去。两天后,我爷爷打电话回家问保姆我有没有回家,保姆说?我没有回家,我爷爷马上去我妈娘家找我,没有找到我,他坐下来跟我妈那一大家子谈判,那时我爷爷依旧认为?我妈不会?让我陷入危险。

  最后我爷爷只答应帮我妈弟弟弄进粮食局,我妈不情?不愿带我爷爷到招待所,她打开?门的时候,我已?经饿昏了。”

  他被?爷爷送进了医院,黄邯迁特意赶到医院跟爷爷吵架,话里话外都是责怪爷爷狠心。在黄邯迁看来,爷爷撑到最后,还是把他小舅子弄进了粮食局,为?什么爷爷不早点松口?,这样自己也不会?遭受这样的罪。

  他醒来就听见黄邯迁单方面跟爷爷吵架,打那以后,他听到黄邯迁大声说?话,他就害怕,更不敢动。

  黄益民一根一根抽烟,他抽的太快了,烟呛到肺里,他弯腰拼命咳嗽,咳的脖子和脸涨红。

  林北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黄益民捧着茶缸抿了一口?水,声音沙哑说?:“如果她铁了心做一件事,尤其替老徐家的人做事,她什么事都能?做,我害怕……”

  “害怕她对我们的礼品店做疯狂的事。”如果他瞒下了这件事,万一他们的厂子,他们准备的几十万份礼盒出现?什么问题,他立刻去死?,都不能?弥补他犯下的错。

  他哪还有心情?吃饭。林北放下饭盒,准备抽烟的,害怕自己抽烟让黄益民多想,他索性?端起茶缸喝水,心里急得要?死?,却故作轻松喝茶。

  徐要?要?、席年年、徐芸的脸在他脑海里来回闪过,他努力回想这段时间自己遇见他们的细节。

  “益民,我让你给你爸打一个分,对于你爸要?面子,你给你爸打多少分?”林北忽然开?口?。

  黄益民错愕抬头:“……十分。”

  “百货大楼后面的全益路上开?了一个茶馆,叫老舍茶馆,你打电话约你妈到茶馆喝茶,我找冯科帮忙约两个你爸的同事,再约两个街道办事处的主任,我们也去喝下午茶。我会?带他们坐你们附近,如果你妈问你要?钱,你们先争执一会?儿,然后你站起来愤怒说?找你爸问问他是不是养不起媳妇。”林北想到他在棉纺厂楼梯间遇到黄益民鼻青脸肿,又瘸腿模样,他想黄益民跑到他父亲面前说?这种话,少不了挨一顿打,他连忙说?,“你不用找你爸,我的目的是你爸的同事回去问你爸他是不是养不起媳妇,让儿子帮他养,你爸听后肯定火大,又从同事那里听到两个街道的街道主任也知道了这件事,他能?气死?,肯定极力制止你妈找你要?钱。”

  良久,黄益民开?口?:“我到市里打电话回我爸家,就约下午三点见面。”

  “你先走,我安排一下事情?,就去市里。”林北火速扒饭。

  连听到黄邯迁、徐芸的名?字,黄益民都在害怕,浑身每一处毛孔都在抵触他们。让他约徐芸见面,他怕听到徐芸的声音,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果他不见徐芸,他可?以退出三人团体,带着现?金跑到深圳,他去了深圳,就永远不用面对徐芸、黄邯迁。

  如果这样的话,他将失去两个朋友,他最不愿失去林北,可?以说?在他最灰心丧气,一度让自己一直颓废下去,顺了徐芸的意让自己衬托徐要?要?的时候,林北拉了他一把,把他从那个喘不过气来的家庭里剥离出来。

  一想到他带着自己的钱退伙,林北、桑超英手里的钱根本不够按照林北的设想生产生姜红糖块,恐怕还缺一大笔资金跑到后齐、龙兴收购枸杞,今年林北的打算完成不了,那么下年林北的计划也实施不了,黄益民就不能?原谅自己。

  黄益民做了几组深呼吸,他重重地放下茶缸,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撞的后退,他跑出去骑车离开?。

  黄益民坐着半天不动,林北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他假装啥也不知道,全凭黄益民自己选择。

  林北把饭盒里的饭吃的精光,拿着饭盒到水井边打水冲洗饭盒。

  吃完饭,手插兜里晃晃悠悠回来的胡翔看到林北在水井边洗东西,他跑过来看,眼睛黏在林北手上,羡慕说?:“林老板,你手里的是铝饭盒吧?”

  “是啊。”林北站起来控饭盒上的水,“你好姐屯了不少铝饭盒,等这周六你好姐回市里,我帮你问她要?一个铝饭盒。”

  “好姐?咱厂的员工吗?”胡翔好奇问。

  “我对象,她不是我们厂的员工,她有自己的事业。”说?到余好好的事业,林北想到了那群公?鸭子,还有余好好即将组建的自行车队,也不知道她安排的咋样了。

  老板咋光顾着笑,不提铝饭盒呢。胡翔急道:“老板,好姐回市里,你别?忘了帮我问铝饭盒。”

  “行,我一定记得。”林北盖上饭盒盖子,关心道,“你中午吃饭,吃饱了吗?”

  “饱了。”自从被?师父送回来,他就没有吃饱过,刚刚他叫王春来给他做一份八分钱手擀面,王春来还送了一个荷包蛋给他媳妇养身体,他端着面回家给媳妇,他媳妇吃面,他吃玉米面掺了麦麸做的饼,敞开?肚子吃了他和他媳妇两人份的饼,终于五分饱了,可?把胡翔美死?了。

  媳妇留了两口?面汤给他喝,胡翔喝完面汤,找到了人生追求,如果老板们让他顿顿五分饱,饭后喝两口?面条,他一辈子跟着老板们干。

  有不少人眼红他的工作,现?在取代他当门卫都嫌晚,这让胡翔有了危机。

  胡翔决定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给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老板,现?在厂子还没开?工,我在门卫室待着没事做,你给我安排一个事做吧。”

  “你唯一的职责就是守住我们厂的家底,如果这个月不出错,下个月发工资,厂里奖励你十张饭券和两张电影票。”林北说?。

  “老板,一言为?定。”胡翔举起手。

  林北蹭了蹭掌心的水,和胡翔击掌。

  胡翔盯着自己的手掌傻乐了半天,林北回到办公?室放下铝饭盒,锁上办公?室的门,瞥了一眼胡翔,胡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擀面杖别?腰上,助跑翻跟头跳到拖拉机车斗里,他站在拖拉机上扫视厂房,看到了林北,胡翔站正朝林北敬礼,林北被?他逗乐了,回他一个礼,他出了厂子,去找六人,在路上碰到了田宁野,跟田宁野交代让他们下午两点到河对面挖深度90公?分的沟。

  田宁野火速跑去通知其他人,林北喊:“我已?经做好了标记,你们到那里看了之后,就知道怎么挖。”

  “知道了,师父。”田宁野钻进了一个巷子里。

  自己的自行车被?他放在了淮大,林北小跑离开?。

  东北方向?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移动,林北跑了五里地,这里有一个丁字形路口?,竖钩的方向?朝东,林北脚下的路和朝东的路被?一条南北向?水沟隔开?,在沟里埋了一个直径一米的涵洞,用土填平,两条路可?以通行了。

  朝东的路两旁各有一条水沟,各种了两排杨树,姚广亮推车走在前头,他的后轱辘被?用稻草绑在了田朱福的车上,田朱福推着车走在后头。两人从区里回来,半道上姚广亮的后轱辘爆胎了,两人就这样推着车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看到熟悉的杨树林,两人差点喜极而泣。

  快要?走出杨树林,二人看到林北的身影,田朱福喊:“林老板,你这是干嘛?”

  林北原地跑步,扭头笑着说?:“跑步健身。田书记、姚主席,我先走了。”

  “他这是吃太饱了,有力气没处使。”姚广亮一提饱肚子就开?始抗议,咬牙推车走。

  “老姚,啥时候咱们也不愁吃不愁喝,咱们也能?和他一样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田朱福还好,他媳妇有工作,大舅子夫妻怀揣着梦想支援大西北去了,上回大舅子来信说?他们在兰州,报喜说?他媳妇生了一个女娃,过了两年,也不知道他们又随着部队迁徙到哪里去了,大舅子一家三口?不在,岳父岳母经常补贴他们,田朱福没挨过饿。姚广亮家就一个人拿工资,还要?养活两个半大的小子,姚广亮经常挨饿,这回他们到区里,领导们看到姚广亮说?姚广亮胖了,开?玩笑说?连姚广亮都胖了,看来北沟乡在他们眼皮底下发展起来了。居然不知道北沟乡发展起来了,这是他们的失误。本来他们打算到北沟乡走一趟,没确定好日期,看到姚广亮同志胖了,他们得尽快确定好日期,好好看一看北沟乡。

  姚广亮哪里胖了,他饿浮肿了。

  两人赶紧解释,可?领导们只相信“亲眼所见”,以为?两人在谦虚,还夸两人谦虚是好事,鼓励乡镇干部跟他俩学习。

  田朱福想到这里,脑门都大了:“啥时候咱们北沟乡的百姓能?不愁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