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梨灯
“听得?见?吗?”
“唔…我是想?问你今天?说的换座位的事确定了吗?”左渔有点心虚,但还是想?办法换了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呢,只是听说可能会换,具体什么情况应该要等明年开?学才知道了。”
左渔慢慢钻进了被窝里,脑袋昏昏沉沉的,总觉得?听筒里秋摇的声音好像越发遥远。
明明有满腹心事,但整个人却打不起精神,左渔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强撑着跟秋摇聊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她精疲力尽地爬起床,拿出水银温度计量了次体温,三十八度六,果不其然发烧了。
应该是在大雪纷飞的天?里待太久了,所以她身体有点着凉。
左渔吞了退烧药,躺在床上闭上眼,让药物缓缓起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虚弱,但思绪在脑海中纷飞,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总是不断地出现许肆周的身影。
人不知道是不是都这样,一旦看清自己的心后,永远想?得?会更多,更不安。
而这种不安,来源于她对许肆周有所期待。
她会忍不住地想?,会不会许肆周没有跟着唐跃强他?们一起赌博,会不会她对他?是一场误会,会不会是她捕风捉影?
可是她不敢去问他?真相,左渔想?着想?着就摇了摇头?,然后猛然地惊觉,自己竟然真的试图去想?和许肆周有未来。
不能再想?了,她现在才高?二,不应该去想?这些。
左渔强迫自己放空一切,安安静静地躺床上养了两天?病。
到了第二条晚上,她差不多恢复了精神,坐在客厅里陪着外公外婆看电视。她的腿放到垫子上,膝盖放着一份英文?卷子,不时往选择题上填个答案。
电视上播着八点档,外公外婆边看边聊着天?,左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一句,偶尔听见?他?们在聊今天?村里碰见?不少工人,好像准备搭些什么建筑。
左渔没多想?,她一连躺了两天?,连家门都没出,自然也插不上话。
忽然,院子外面的门好像被人敲了几下。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外公嘀咕着,起身去开?门。
左渔跟着一同?探着半个身子望出去,漆黑的夜色下看不太清楚外面的状况,但透过门缝好像看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背影,高?瘦,单手插着兜,隐隐有种潇洒又冷拽的少年感。
左渔下意识地想?起某个人,心脏蓦地一提,下一秒,不出所料地,对上了帽檐下一双熟悉而锐利的眼睛。
许肆周隔着夜色看她一眼,嘴角勾着,然后又低头?看向她外公:“您好,左渔买的书到了,麻烦交给她。”
“哦哦,原来是快递小哥,这么晚了还来送快递,怎么不是小李,换人啦?”外公接过他?手中的快递盒子,又看了许肆周一眼,笑?着说,“小伙长得?真俊。”
左渔咬着唇,心说,外公,他?才不是什么快递小哥,他?明明是一个大少爷。
许肆周转交完,便?装作公事公办地离开?。
左渔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不知怎的,突然紧张起来,外公将院子门关上,左渔立马趿拉上棉拖鞋出门,从外公手里接过包裹。
“外公,给我吧。”
左渔“哒哒哒”地跑回房间,不知道许肆周在搞什么,心跳得?很快,又紧张又期待。
快递箱子拆开?,里面果然装着几本?书,崭新?的四大名著,她取出来,然后余光看见?箱子底部一抹金属的光亮,在灯下折射出古铜色的光芒。
左渔心中一动,拿出这段圆筒状的金属物体,放在手上研究了会儿,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单筒望远镜,巴掌大小,却能观察到远处的景物。
左渔翻了翻箱子,然后在其中一本?书里找到一份纸条留言,字体很飒,笔锋既有气势也好看,一看就是许肆周的字。
上面写着:你房间窗户,十点钟方向,我在那儿等你。
纸条上的字迹仿佛在眼前?跃动,一瞬间,原本?因?生病而沉闷了两天?的心情瞬间变得?躁动,仿佛一罐被人“砰”地一声提开?拉环的青柠汽水,在密密麻麻地冒着泡。
左渔急匆匆地跑到窗台,推开?窗户,几点飘雪落进房间,她却不觉得?冷,手持着一支望远镜,顺着十点钟的方向一路找,然后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童话里的南瓜车。
对,就是童话里载着公主的南瓜车,前?面还有一匹白马,鬃毛是雪白的,可是耳朵却是金色的,戴着金色的角,像独角兽。
整架南瓜车都是金碧辉煌的装饰,装着很多小彩灯,既梦幻又浪漫,真的太太太可爱了。
超级精致漂亮,左渔拧着望远镜,甚至能看见?车身涂着橙色和金色的彩绘,车子座位上垫满拉菲草,以及车头?上挂着一串花体英文?——Princess Pumpkin Car, specially for Yu.
左渔有种被惊喜砸中的感觉,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她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开?那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手机每响起“嘟”的一声,她的心跳都似乎停止了一下,她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一阵寂静过后,电话终于接通了,左渔颤抖地喊了声:“……许肆周?”
可一瞬间,她的鼻子一酸。
她有好多话想?问,可是突然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公主,能不能赏个脸,出来一趟?”
许肆周说话时轻轻慢慢,与手机的电流声一起传来,有种哄人的暗示。
几乎是同?一时刻,左渔想?起她伏在他?怀里哭时,许肆周曾说,一个人想?想?,就算想?不通也没关系。惹你哭的是我,我来想?办法哄你。
所以,他?现在做这些,是为了哄她么?
左渔心脏跳得?不能自已,既想?去找他?,可又怕去找他?,这么晚了如?果出门,要怎么跟外公外婆解释。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说服自己他?跟赌徒没有关系呢?
左渔心里纠结得?不行。
可下一秒,她听见?电话里许肆周平时拽到不行的嗓音柔和了点,沉沉闷闷地吐了句。
“要冻死了。”
也不知道怎的,他?的语调懒洋洋的,可听起来,总隐隐有种许肆周对着她撒了一次娇的意味。
左渔心一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第46章 酒窝星球46
可是如果真要去, 又怎么跟外公外婆说呢?
左渔挂断电话,有些担心,大?晚上的,还?下着雪, 许肆周一个人在外面, 不会被冻坏了吧?
犹豫再三, 她还?是决定出去, 至少去告诉许肆周早点回去, 不然他还真可能一直在外面等自己。
左渔匆忙穿上外套,出了房间, 对外公外婆撒了个谎, 说?是想去找一下刚才的快递小哥。
外公外婆没?怀疑,也?没?问什么?, 下意识以为她快递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叮嘱她出门时注意保暖,小心雪地路滑。
左渔点点头?,围上围巾, 细声细气地说?:“知道啦。”
路上经过大?片田野, 左渔快步穿过, 冷风嗖嗖地吹过来, 发?丝拂着她的耳朵在飞舞。
山野夜色,远处却是南瓜车的华灯点点。
远远的,她看见许肆周穿着一身黑,依旧戴着那顶鸭舌帽站在南瓜车旁边的草地上,脚踩在一块岩石上, 显得悠闲而又帅气。
他帽沿压得很低,单手抄兜, 另一手上夹着支烟,一阵风吹来,使得他烟头?处的火星明灭不定,烟雾弥漫四散。
可就在她放慢脚步的那一瞬间,许肆周转头?过来,瞧见了她,转身灭了烟。
左渔踩在雪地里,慢慢走过去,偌大?的地方,除了马车夫,便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宁谧,只偶尔传来马匹轻轻的嘶鸣声。
两天未见,许肆周似乎瘦了一些,眉眼依旧锋利,然而即便戴着鸭舌帽,也?能察觉到他下巴微微长?出了一些胡茬,淡青色的,喉结突出,顶端呈现出一个尖角,清晰可见。
他平时就很白,此时此刻不知是月色映衬,还?是雪地反光,他的皮肤显得更像没?有血色的白,近乎透出一种淡淡的银色光泽。
左渔系着围巾,头?发?松松垮垮地扎成一个丸子头?,寒风一吹,她的围巾被掀起,在半空中?飘舞起来。
许肆周伸出长?长?的腿,悠闲地走过来,抬手便捉住了她的围巾,左渔下意识地一躲,但被人拉住了手腕,许肆周拎着她的围巾绕过她的头?顶,帮她重?新系好,然后又随意地捏了捏她的丸子头?。
左渔感觉到许肆周的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顿时有种被摸头?的亲昵感。
她后知后觉地脸红耳热,吞吞吐吐地说?:“许、许肆周……你不要等我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我、”她顿了顿,又偷偷看他一眼,“我也?得走了。”
“这就走了?那你为什么?要出来?”
左渔刚转身,就被强势地拽住了手臂,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呆得太久,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她柔柔回过头?,仰起脖颈,只敢看他一眼:“我出来看一下你怎样了,你不是说?你很冷吗?”
她怯生生地解释,语气里却透着不自知的娇嗔。
娇死了。
许肆周眉梢挑了下,也?不放手,故意顺着她的话说?:“哦?这么?关心我?”
他说?完,没?忍住,抬手碰了碰她那柔软精致的脸蛋,又轻轻戳一戳她那小酒窝,语气吊儿郎当?的:“感受到没??老子冷死了。”
脸颊一阵冰凉,还?带着少年冷硬的骨骼感,左渔整个人僵住了,然后感觉被他碰过的皮肤阵阵酥麻,耳根通红,一颗心似乎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偏偏他摸完她的脸,还?微微俯下身,低着眉看她。
“许,许肆周…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摸她脸呢。
左渔后退半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娇嗔的语气却又不禁溢出,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羞得不行?,只能咬着唇,转口?道,“……我要走了。”
许肆周唇角扬起,不放她走,黑眸中?带着点使坏的笑:“吃完蛋糕再走。”
他拉起她的手,十指紧扣,不由分说?地牵着她往前?走。
靠近马车时,他突然转身,一个托举将?她腾空抱起,左渔腰肢一紧,惊呼了声,抓着他因微微使劲而青筋突起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轻轻松松地被他放到了南瓜马车上。
她刚坐稳,许肆周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蛋糕,不大?,却特别精致,四周都点缀着一朵朵的玫瑰,每一朵都是立体的,栩栩如生,仿佛要随时绽放。
又是玫瑰吗?
左渔怔怔地看着这一朵朵奶油做的玫瑰,突然想起那天许肆周骑着机车,像不要命地追着她的车,只为了给她还?一朵纸玫瑰。
“秋摇说?你明天过生日。”许肆周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又从?一旁拿出几根蜡烛。
他没?做过这些哄女孩子欢心的事,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支蜡烛,却迟迟不知道该插在哪儿。
操,好像怎么?插都会破坏了蛋糕的整体性。
蛋糕是定制的,让人从?港岛空运过来,拆之前?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强迫症又犯了,许肆周咳了声,问她:“想让我插哪儿?”
草啊。
问完之后觉得不对劲,许肆周抬眼瞧了下小姑娘,发?现她的表情好乖,眼睛亮亮地盯着蛋糕上的花饰,满脸惊喜又欢欣,显然,根本没?有想到他的话会有其他不正经的意思。
“都可以的。”
左渔下意识地应,但其实她根本不舍得吃这个蛋糕,太精致漂亮了,感觉每吃一口?都是在毁坏这个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