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祖乐
梁代文很用力地攥着她的手：“有了感受不是件好事。从前我可以轻易分析和判断，做事情把效率最大化，也不多和人打交道，觉得人对我的态度都是和善的；现在我真切地理解了什么是伪善，笑容和礼貌里可以有那么多阴险，人可以有那么多‘言下之意’。时间堆久了总会有感情和真心，但真实的情况是，人们无时无刻不在博弈和计算。”
顾逸回过头，梁代文在深夜里怒发冲冠。脸上挂了彩的男人衣衫凌乱，头发支棱出好几个方向，他还在关心自己：“你不要笑，我现在看得懂你不是在笑了，你在难过。”
“这半年你究竟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被命运连环暴击。”梁代文只闷着咬嘴唇：“我送你回家。今晚你是不是要见许冠睿？”
“是，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拦着我。”
“巧合。但如果这样也可以算作是个计谋的话，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
本来想要生气，但看着为自己打架打得眼泡肿胀的男人，顾逸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深夜从警局接了梁代文再被送回家，顾逸早上一到办公室就被杰奎琳催选题。deadline 缠身忙到晚上，前台摆了一大箱她的快递。许冠睿给关醒心的东西直接寄到了《壹周》办公室，顾逸才反应过来，中午没吃饭——许冠睿也没有叫她。
也许来不及了。
顾逸端着箱子下班，看到了等在楼下的梁代文。打架斗殴后的梁代文鼻子贴着创可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穿得倒很正式。他说，去见许冠睿吗。
劈头盖脸的问题让顾逸困惑——昨晚那个真性情的梁代文呢？梁代文看了看顾逸：“我最近会约那个同事吃个饭，和她聊聊。”
箱子差点没抱稳，顾逸看着梁代文突然来了火：“你如果喜欢她，尽管接受好了。毕竟你们看起来会更配一点。”
梁代文面露愠色：“你真这么想？”
她当然不这么想。但看到梁代文生气，她也有些较劲——如果真的只在乎我一个人，就连表白的机会都不会给，现在都要去约见吃饭了，索性一起回家得了！
梁代文先开了口：“我知道了。你已经用好多种方式告诉我了，半年过去了，无论有没有许冠睿，你都不会选择我。”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逸端着箱子去给关醒心送专辑。许冠睿这一箱子专辑和画册沉甸甸，驮在怀里压得她胸口疼。放在桌上，顾逸抬头就问关醒心：“有酒吗？”
余都乐和关醒心互看一眼，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开了瓶子顾逸灌了几口下去：“梁代文说要请哈佛女同事吃个饭，说不定这个周末他们就在一起了。”
“不会的，梁代文不是这样的人。他很认人的。”关醒心摇摇头。
“主要是他现在能识别感情了，和我认识那会儿他像个小学生，现在好歹高中毕业水平。对方还是个哈佛的女孩，听起来梁代文不讨厌她。”她越想越气，酒瓶往桌上一敦，啤酒沫像嫉妒一样溢出来。
余都乐皱了皱眉：“这就是你气量太小了。都已经是脱口秀演员了，艺术家怎么能和普通人一般见识。”
“在哈佛女孩面前说自己是脱口秀演员，我更像个笑话了好吗。是上海哈佛的人太多让你们觉得众生平等了吗？我们那个年代哈佛女孩刘亦婷还是畅销几百万册的国宝……哈佛，不是哈尔滨佛学院，是美国第一名的大学啊大哥！”
余都乐啧了一声：“她疯了。”
没等两个人出主意，顾逸腾地站起来。余都乐说，这都大半夜了你要去哪儿？
“去公司。我也是个公众号主编，我工作还没做完。”
顾逸在公司通了个宵。不但把一季度的广告和选题都排完了，还把空着的档期可以插进来的广告商也筛了个遍，次条三条的内容连着写完了一周，悉数都发给了杰奎琳。杰奎琳倒是秒回：“收到了，明天来我办公室仔细聊，有两周的次条另有安排。”
这是来自杰奎琳的安全感，工作永远秒回，几乎不聊私事。顾逸看着窗外青灰色的天际线，四下安静。广告商、明星、艺术家、KOL……这些在心里永远排不到第一位的东西，竟然成了她的良伴。所谓“感情是靠不住的，工作才是”，每天至少有 10 个小时和这个行业沉浸在一起，人甚至都不会每天分给爱情 2 小时，小软件上滑动的手速只间隔几秒。获得成绩也好，备受折磨也罢，好与坏的反馈在点滴中成了不会离开自己的一部分，变成了所谓的“秉性”。她也有相对高级的审美，对行业的预测和反思，对客户需求冷静又审慎，这是她脱口秀演员之外，日积月累的灌注。
也许人在都市里，爱情就是要被都市和职业带走一部分。也许是都市的复杂，让爱情的相遇，多了一些难度，人拉着红线在都市迷宫中奔跑，勾连纠葛在一起的也肯定不止一条，解开之后，究竟会拉着谁的手，也许当事人也不知道。
她害怕，却仍旧为这些着迷。这些话能和刚刚恢复了感情的梁代文说清楚吗？如果他的红线对面是另一个人，她只是勾连中的一个过场，她真的会舍得放过他吗？
没等理出思绪，她睡着了。醒过来时她正靠在办公桌，周围的人没有叫醒她，是杰奎琳授意的。打开手机，工作群连同朋友的群混在一起，梁代文在群里说，要出发和哈佛女孩吃饭，祝他好运。
隔壁没有梁代文的群迅速炸了：“顾逸，出发，拦住他！”
“我下午还要和杰奎琳过会，走不开。而且现在过去至少四十分钟，他和女孩儿约饭走路最多十分钟吧。”
有梁代文的群浮上来，关醒心在问：“不再想想吗？”
群没有新消息。
顾逸被杰奎琳叫进办公室。隔壁小群在喊：“顾逸，快去拦，群里拦也可以，真的舍得放弃梁代文吗？”
“我现在说什么还来得及吗！”感叹号发得颤抖。
“‘我喜欢你’和‘我爱你’是无条件赦免。小兔子，幸福要把握在自己手里，别错过了。”
杰奎琳在会议室说，顾逸你晚点进来，我接个电话。来不及了，顾逸攥着手机带着哭腔：“我好急——我要怎么告诉他我喜欢他？之前已经拒绝过了，还放言‘早晚有一天要让他后悔’，现在再说我喜欢他岂不是很出尔反尔。我靠我好慌，现在我好后悔放狠话，你们帮我出出主意，他同事可是哈佛的，梁代文被人抢走了我怎么办啊！我喜欢他啊！我自己追来的星星，怎么舍得就这样放给别人呢，我要哭了……你们谁替我转达一下也行……”
发完这句话群里鸦雀无声。顾逸攥着手机还在办公室坐立难安，心突突地跳，这些人怎么回事，刚才还都要帮忙，现在竟然谁都不讲话了？有这么做朋友的吗？
打开屏幕气急败坏地准备抱怨，顾逸抬头看了一眼群名，整个人都傻了。
她把这段话发进了有梁代文的群。
两个群挨在一起，名字完全不同，她紧张过度，直到发完两分钟也没看见，撤回都不行了。
谁……帮我出来打个圆场……
隔壁群笑成一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逸你是故意的吗？你妈起这个名字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谐音梗，你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耍这种装傻的花招啊！”
顾逸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故意的。”
余都乐还在狂发表情包：“我知道，你是个马大哈。但发错群这种手滑的事情怎么可以一直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说了，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怕什么，不就是错群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再说了，他这不就知道了吗，不行了笑死了，今年脱口秀综艺谁都不会比你好笑了……”
顾逸此刻肠子都悔青了——羞耻、丢脸、紧张……万箭穿心。而梁代文似乎没有反应。捏着手机恼羞成怒，顾逸想，梁代文，你最好有点反应，别晾着我丢脸。
她当然也充满了紧张，脸上一阵热手心沁着汗，手机通知都开着，却迟迟不震动。去和杰奎琳开会，冲咖啡，还收了个快递，顾逸整个人抓心挠肝，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沉默就是拒绝，妈的，梁代文，回不回信息！
终于手机震动了。关醒心的私信先发过来：“其实……梁代文让我们帮他给你下个套……但没想到你先发错了群——他本来是在餐厅等你。”
“……”
套路，都是套路！不是说好不说谎的吗！
大群里的新信息来自梁代文，安静的群里除了他没人说话，语气还是她教的：
“好的，知道啦，我转达他。”
PS：又是一年决选啦。张老师没想到这一章搞到了半夜，情节有点密，所以就不拆开了，希望大家一口气看得开心~每章太长阅读数会低，但权衡一下，还是阅读体验最重要，毕竟每次打开能看到情节跌宕起伏，一口气喝一罐碳酸饮料的感觉应该是很棒的吧？
谢谢大家支持张老师到现在，因为没有存稿，这次比赛特别酸爽，今年比去年多了很多读者，张老师特别感激大家，其实能在故事里和大家有共鸣，小张一直都很感激，所以每次都拼命在评论区回复，大家的感想也都会变成我的灵感，逢人就说评论区是我的宝藏……也可能是没存稿，这次比赛时间过得特别快，今天被编辑提醒收费时才发现要开始入 V 了……
未来三十天，张老师会尽最大努力给每个人物最好的结尾，也许不是每个人都满意，但一定会把情节写满~因为是收费章节，所以非常感谢大家支持?整本书大概 15 块就能结束了，一杯奶茶，换一个脱口秀演员和述情障碍患者的终生幸福，好像也不是很亏？（不是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会日更，搞不好还得双更，因为张老师不知道写不写得完……谢谢大家追读，最希望的就是在每一章都能看到大家来评论区玩，因为频率变大了可能评论区的回复会有些不及时，但尽量会保证 24 小时内回复的?
好的下面例行写个本章节的 PS！
小顾绝对没想到自己是这么和梁代文表白的。从最开始手滑在工作群里发消息，到没分清梁代文和文件传输助手，再到现在错群，她是个智障这件事怕是要坐实了……小许我们后文再讲，不要担心，张老师还是爱他的……
快来评论区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老师睡醒了连同上一章来回复大家！
第58章
今天想单身上楼，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顾逸当然没能赶上中午的餐厅预约，跟杰奎琳对了一下午的选题，她有如万箭穿心，没想到自己的表白是靠发错群跟梁代文交代的。那句“好的，知道啦”也令她头疼——丢脸，太丢脸了，梁代文得意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
但除去丢脸，鼓胀在心里的还有不安、紧张，以及——喜悦。
杰奎琳还在审 Bypass 的所有选题，公号风格大胆，最新一期直接讨论医美和整容，是医美机构给杂志社送来的推广，顾逸还实地在医美医院泡了一周，回来写了两个号，壹周的大号用来讲医美对都市女性的重要性，Bypass 用来讲行业现象和女孩过剩的整形需求。杰奎琳删掉了特别戏谑的部分，只留下相对尖锐但不得罪医美行业规则的篇幅。顾逸刚想吐槽，杰奎琳说，留到你的单口喜剧里去，给公号要么被抄袭要么被举报，浪费。
梁代文主动给她发了消息：“你怎么不回信息，社死之后都没话和我讲了吗，表白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看了一眼手机的功夫，杰奎琳看到了顾逸的表情：“脸红成这样，还能不能集中精神工作了。”
赶紧把手机扣在桌上，顾逸定了定神。反而是杰奎琳先问：“是梁代文还是许冠睿。”
“嗯？”
“你的最后选择。是梁代文？在宝格丽酒店那天我就觉得你心神不宁了，和他站在一起时表情不对劲。但当时没想到你们俩有这么深的羁绊——我一直以为你和许冠睿谈恋爱。”
“……”
“许冠睿是不需要别人的，他自己就足够浪漫了。但任何人的关系都是相互需要的，你没有梁代文，会觉得人生有缺憾吧。”
“为什么听起来你总是有些瞧不起许冠睿。”顾逸的确不理解，杰奎琳先甩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评价他，在她眼里，这样实在不够体面。
“我没有瞧不起他，哪怕到现在我都欣赏他的才华，有合作都会优先找他。怎么说呢，许冠睿享受被忽视的感觉——爱而不得的人灵魂是会颤抖的，那个空虚又焦急的心情适合他写出乐评来，他也很珍视这份才华。很多人要的是稳定，但许冠睿要的是伤痛所带来……灵魂的自由。”
顾逸愣住了。杰奎琳笑着敲击键盘：“他有个习惯不知道有没有和你说过——他见不得女孩哭，不能让女孩儿哭着回家。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也是很心动的。”
走出杰奎琳的办公室，门外只剩下零星几个同事。和之前挂在晾衣绳上飘忽的感觉不同，许冠睿像是风吹过宽松的丝缎衬衫荡起的涟漪般的褶皱，在胸口有流动的风，抓不住却知道它永远会吹动。他坚持不联系顾逸，和之前会守在身边的战友许冠睿完全不同。相处了那么久，她明白，湿漉漉的小狗感受到了自己的期限，离开了家重新回到了雨夜里。
打了三个电话过去，他没接。顾逸才回梁代文的信息：“我刚开完会，接下来要去 ounce。”
“这么久才回复，是报复我吗。”
“睚眦必报的只有你梁代文而已。难得抽到了开放麦，快到 3 月底了，4 月可能就抽不到了，我要去 ounce。你和那个哈佛女孩聊得还好吗？”
“张口闭口哈佛女孩。中午约你是因为我在加班，和美国有时差，今天晚上可能没法去找你。”
“和哈佛女该一起加班吗？”
对面的梁代文“嘶”了一声：“我一个人。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实在是没法相信你是语音里带哭腔表白的顾逸。”
顾逸迅速地把电话挂了。挂完觉得有点好笑，从前说话干净利落毫无感情的梁代文，现在有了语气词。
三月底，这可能是顾逸最后一次上 ounce 的舞台。综艺节目的签约演员即将入驻，ounce 要更名为羚羊俱乐部，这个野生的双语俱乐部迎来的是新鲜血液和更市场化的运营，但不会再是她的 ounce 了。
“大家好，我是顾逸。最近我发现大数据太残忍了，前几天我刚自拍了一张，各个 App 给我争相推送整容广告。”
台下秒懂笑成一片。好久没遇到这么快的笑点，顾逸满意地讲了下去：“因为工作原因——我是做杂志采访的，前几天去体验了一下医美，发现我国人民正在迎来中华上下五千年最大的外貌焦虑。”
“刚进门，就看到同龄的女孩在大厅等候。那个阵仗绝对是想象不到的大，销售拿着 pos 机在大堂来回走，非常干练。等了半个小时销售接待我，说我太阳穴一边有些凹陷，说会影响夫妻宫。那个不容置疑的语气把我震慑住了，但我严词拒绝了，因为——我不是妻，没有夫。销售说我们可以分期付款，不然真的很影响和另一半的关系。他们真的抬举我了，我现在穷的程度，还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个先来。后来听说我是采访的，她就很防备我，直到院长进来。他们这个院长有很多八卦，听完你们会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自信都给了男人，焦虑都给了女人。比如这个太阳穴和夫妻宫的关系，他们是默认只推荐给女客户的。”
“他们给我体验了光子嫩肤，据说这是最不痛的项目，但因为强光会烧掉脸上的绒毛，我能闻到焦焦的味道。打到门牙真的很疼，烤瓷牙感光，我当时心想，这都是最低痛感了？女孩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的吗？”
“玻尿酸填充是很火爆对吧，院长给我看了几个照片，是来修复的。有人用玻尿酸打额头，从美人尖进针，粗针头顺着额头扇形注射。刚注射完效果是还不错，但过了几个月问题就来了，那些残留的玻尿酸自己有了生命，你只要按一按它就会鼓起来，于是你会隔三差五地看到额头有个扇子筋骨一样的形状，做表情更明显。我心想科技果然进步深度，当年人们在帽子上安小电扇解暑的方法，现在已经进化到了人体里。”
“还有个项目很火爆，叫热玛吉。它会在你脸上先贴个格子，然后通过射频加热脸部达到紧致的效果。听起来是很神的项目对吧？但我在和院长抬杠的时候，他说起了一个失败案例。因为打过格子脸紧了，一位女士就有些贪心，又在脸颊注射了玻尿酸。结果热玛吉有格子，那些玻尿酸填进去，脸就变成了那种老式羽绒服，填得一块一块的。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她估计摸到羽绒服一样的脸就很伤心，打的时候也是很疼的，她又要打针把它全都溶解掉，不然怎么办，脸上穿格子羽绒服，笑起来两边各有 16 块腹肌。”
台下笑得很开心，顾逸环视一圈，今天真的没有熟人。余都乐开始去剪片子了，酒保也换了。ounce 正在悄无声息地换血。她要认真把段子讲完。
“还有一些更离谱的，小腿神经阻断术，切掉小腿一根神经来达到瘦小腿的目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上过生物课，只听说过盲肠和包皮可以割，还没听说过小腿，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挑断手筋脚筋？骨水泥填充，剥离头皮和头盖骨填充骨水泥增高颅顶和后脑勺，听听看，把工地都搬到头顶上来了。还有玻尿酸注射耳基底的精灵耳，手指溶脂变成仙女手，仿佛美这件事都在仙界，想美丽就不能做人。但其实这些项目都有很长的肿胀期和恢复期，女人为了变美，真的卧薪尝胆。看这街上大腹便便的男人，穿着 polo 衫，胸和肚子显形，他们可以笑着拍一拍，但女人多半都盘靓条顺的。这说明什么，商场店里展柜的塑料模特该换了，男士到了中年都有肚子，那男模特也得加上，不然太瘦了不是给他们传播焦虑嘛。”
“其实女性自律是很好的——社会进步，美丽并不单纯为了取悦男人。但大家全都长得差不多了，白皮肤大眼睛高鼻梁——有没有谁能告诉她们，美丽是没有唯一标准的。那些有关变美内容的 app，无时不刻不在鼓吹完美；做博主，看客惯性来吹毛求疵，哎鼻子好大，真丑陋；相亲再被男人评头论足，女娲捏你都这么不用心，下辈子别当人了。女孩们就开始用手机屏幕照镜子：鼻子不够秀气，单眼皮宽窄不一，没有微笑唇，小腿也粗……古代有满清十大酷刑，现在有医美整形中心，整容不会让人变美，只会让人变样而已，变美也只是当下的一种审美，拉长了看，我们只是在时代的箱子里震荡，过几年怎么办呢，再换一张脸吗？”
演完下台，跳上台的是个带着播音腔的演员。只有二十三岁，字正腔圆，肢体语言特别丰富，气口和搞笑点都很绝。他很有可能是今年会上节目的新人，势不可挡。顾逸心想，也对，ounce 四月还要更名，她并不属于这里。
正苦闷地喝酒，突然有人来搭讪：“顾老师是吧？我是忧勿扰喜剧经纪刘冉，方不方便演出结束聊一聊？”
坐在家里的书桌前，电脑前是一家脱口秀小公司的签约邀请。伸出橄榄枝的是一家新的脱口秀俱乐部，合同邀约没有签约金，但会给予每个月不少于四场的商演和接广告的机会，实在是让顾逸敌不住诱惑。但合同的甲乙方责任和义务比重差很多，甲方（签约公司）的义务是商演和广告，修饰语是“尽最大努力”，半页不到；乙方应尽的义务有三整页，规定顾逸不能在其他俱乐部演出，独占条款也不能和其他脱口秀平台再签约，否则将在世界范围内禁演，并追究法律责任。